《不可言喻》洞洞书

5、交换

　　到了出院的日子，俞耀打着石膏回家了。林言一路把人护送到家，“家里还是没人？”推开家门，空荡荡的。“那还是去我那吧。”这话一扫俞耀心里的难受劲，“好！”“这回可要好好和你哥哥说。我去帮你拿衣服，你在这老老实实打电话。”林言点了点俞耀脑袋就给他收拾东西去了。
　　俞耀不情不愿地打给他哥，那边过一会儿才通的，“怎么，有事？”“那个，我已经到家了。”“我这一时走不开，你先在家呆着，我中午回去。”“哥，我去林言哥那住，他照顾我。”“你小子，是问我还是通知我，你想去就去。把电话给林言，我跟他说两句。”俞耀喊林言出来，把电话递给他。
　　“喂。”“我这工作时间紧，下班也没空接他，放你那我放心点，我把生活费和之前的医药费一起发你。”“你别，是我把人带出来然后出事的，我理所应当照顾。”“我是他哥，就当我把他生活费寄存你那儿，行了，我这边还有事，挂了。”林言听了这话也只能应了。两人通过俞耀加上微信，随后就收到俞川的转账。
　　林言把手机屏幕转向俞耀，“瞧，你哥让我给你买好吃的补补呢。”俞耀撇撇嘴，但心里可乐开了花。
　　中午，林喻放了学直往俞川家奔，“饿死啦，哥，饭熟了没！”俞川穿着警服搁那炒菜，别说，别有一番风味。“熟了，你先盛饭，还有个汤，马上。”林喻迫不及待，已经上桌了，“哥，你这手艺可以啊，和我哥有得一比。”说着就大快朵颐起来。
　　俞川把汤端出来，“你哥已经回来了，你是要回去，还是？”“啊，我哥回来了，俞耀呢？”林喻摸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他哥的未接电话，“俞耀去你家住了，他腿不方便，我不好照顾。”林喻被这个消息砸得不知所向，俞耀还真成了他哥的弟弟了。
　　林喻回拨电话给他哥，“哥，我在俞川哥这吃着呢。我晚上再回去吧。”那边微怔了下回了个“行”字，就挂了。
　　林喻的食欲直线下降，怎么也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呢？俞川看着他不太高兴，也大概猜出原因了，“你把你哥让给俞耀，我给你当哥，怎么样？”俞川本想逗逗他，结果俞川一滴豆大的眼泪“啪”掉在桌上。
　　俞川一时间束手无措，“你别哭，你哥也不是……”不说还好，这一说哭得更凶了，眼泪啪嗒啪嗒凶狠地流。
　　从小到大，最亲他的就是哥哥，爸爸妈妈吵架，林言会带他去买冰淇凌，对爸爸妈妈已经没什么记忆了，但记忆里冰淇凌的香甜却一直萦绕心头。十几岁的林言，自己还在上小学，每天都接送弟弟上幼儿园，林喻累了，他哥就背，背累了就抱，瘦小的林言为林喻撑起一个家，现在大了，林喻渐渐发觉最亲的人也有间隙，哥哥不会搂着他睡了，不会每天接他上下学了，现在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哥哥了。
　　俞川拿纸给他擦脸，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哭累了，林喻汹涌的委屈慢慢平息下来。“我晚上过来收拾东西就回去了，哥。”林喻红着眼睛说，“嗯，你……”俞川还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怕说什么又刺激了小孩就收声了。他不知道林喻这么依赖他哥，俞耀小时候粘人，但大了就有了边界，不是说不亲了，只是长大了发展的空间也大了。
　　刚下晚自习，林言就打电话给林喻，“小喻，下课了吧，我在门口。”“嗯，哥，你等我下。”
　　林言很快就看见林喻飞奔过来，“别跑，一会摔着了。”林喻看见他哥心就安稳了很多，上前就钻进他哥怀里，“哥，好想你。”林言闻到弟弟头上陌生洗发水的味道，给他捋了捋跑乱的头发，“我也想你。”“我也想你”四个字如气息般飘入林喻耳朵，直戳他的心，林喻感觉眼睛很热。
　　“好了，上车，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林喻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刚打开车门就看见俞耀，林喻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哈哈，我比你早到！”“你腿这样还跑出来？小心点。”林喻皱着眉盯着他的腿。“没有，是哥接我出来的。”“他接你？他背你出来的？”林喻刚笑热的脸这会儿很凉。“没有，我这么重，况且这不是有拐杖么。哥扶我出来的。”俞耀抿嘴笑着看着前座的人。
　　“俞耀的腿现在不能剧烈运动，最好有人看着。”林言解释。林喻沉默不说话，那我昨天还摔了屁股呢！林言透过反光镜看到林喻，知道他现在不开心，沉默就是不开心，林喻的嘴得别人撬开。
　　林喻先去俞川那拿了东西，才回去的。到家后，林言开始煮双人份夜宵，林喻直接进房间了。林喻搞不懂哥哥什么意思，为什么对俞耀比对自己还好，他自己也有哥哥啊。
　　林喻正写着作业敲门声响了，“进。”林言端了碗面进来，“饿了吧，吃碗面再写。”林言把碗放下就要出去。
　　“哥！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林言一脸疑惑。“哥，你都没问我为什么在俞川家住！你现在只关心断腿的俞耀，不要你亲弟弟了！”林言现在是知道这小子刚才为什么一路不说话了。
　　“你也知道俞耀骨折了，我大概猜到你为什么会去俞川那，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永远是我的弟弟，知道吗？”林喻的目光探进哥哥眸子中，只是对视，林喻也感受到力量，“嗯，我知道了。
　　“俞耀现在不进来吗？”“他在我那睡。”林喻瞪大眼盯着林言，“什么！”“你叫什么，他晚上要上厕所呢？要有事我也能及时帮他。“好好好，你好好跟你新弟弟睡，我走！”林喻听到俞耀和林言睡在一起就受不了了，怎么，真想换弟弟了？对他比对自己还亲！说着，背了书包就走。
　　嘿，这小子，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林言拦着不让人走，“你讲讲理，行吗？”“好！我讲理，我走！”林喻眼中的怒火把眼眶都烧红了。
　　俞耀听到动静，单腿跳到林喻房门口，“怎么了，哥？”林喻听到“哥”整个人像受到刺激般挣脱开林言，还推了把站在门口拦路的俞耀，俞耀明明单腿就不稳，看势就要摔个屁墩子，林言忙上前从后面托住，这才没事。林喻，已经摔门跑出去了。
　　俞川门口，林喻实在没地方待，身无分文，第一次离家出走来了俞川这。门口响起门铃。没人应，这个点应该是睡了吧，那怎么办……坐在楼道好冷，林喻越想越难受，眼泪不受控制流出来，一滴接一滴打湿了棉袄，冷清黑暗的楼道里眼泪声很大。
　　林言安置好俞耀就立马出来找林喻，跑遍整个小区也没人，这个点，去哪了？
　　林言，喘着气给俞川打电话，那边响了好一会才接，“喂。”听着像被吵醒了。“林喻在你那吗？”林言听着很着急。俞川一下子懵了，人不见了？“我去门口看看，我刚睡着的。”俞川趿着拖鞋去开门，黑暗中的啜泣声吓俞川一跳，林喻也被突然开门惊得抖了下。
　　俞川试探性地喊：“林喻？”楼道的灯亮了，这会儿看清脸了，脸上的泪水亮亮的，蓄满泪的眼睛惊恐的看着他，白净的脸被冻得红红的。
　　俞川对着电话说了什么就挂了，把人接进来，“你打算在那坐一整夜吗？”俞川温声问，对着这么个泪人也凶不起来。林喻难受劲退了，这会儿尴尬得很。“我……我……”“好了，快去洗个热水澡，驱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