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无愧》山林棠梨

9、戮魔夺位

　　见煋日周身魔气肆虐，莹灺切切欢喜，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只有煋日完全的断绝了再回宗门的念想，才能真正的成为魔，也才能义无反顾的踏上魔途。

　　他与煋日早已是一体两魄的存在。这百年间来，因煋日被囚于禁地，它的魂力险些被消散殆尽。只盼着煋日能早日逃出禁地，他才能护住最后一丝残魂。
　　他百年屈居于煋日体内，自是心有不甘。而如今，煋日与元敬断绝关系，脱离了宗门，是最佳筹谋的时机。只有煋日强大了，他才能谋得尊位。

　　按说，这时的煋日被莹灺搅动情绪，内心的懊悔悲切正强烈地击打着他，他该是愤怒爆起，将体内这胡说八道的魔灵驱逐绞杀。
　　可莹灺没想到，煋日愤怒片刻之后，便平息了怒火。眼下看来，煋日更像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之人，心如古井，毫无波动。难道大宗门教养出来的弟子就是这般木楞？

　　煋日平静地开口：“你之前可不是这般说辞。”
　　莹灺……

　　不等莹灺想好说辞，煋日喃喃道：“原来在我恢复意识之时你就在骗我，你百般离间我与元敬的关系，无非是让我叛出九泽？这于你有什么好处？你究竟有何诡计？”
　　煋日继续道：“你说你是元敬为救我而炼制魂精所遗漏的残魂，这只是你一面之词，不可考证。但我知你定然无法夺舍，否则在我魂魄未稳时你早就成功了。”

　　听到煋日如此缜密的分析，莹灺只觉心跳加速，虽然他并没有那个器官。

　　煋日抬起眼，盯着空旷的前方，冷冷道：“之前在九泽宗禁地，你与我交谈并无顾忌。自出禁地起，甚至在与元敬一战中，你一直都未出曾出声，只在识海内与我交谈。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你在怕元敬？还是不敢让人发现你的存在？”
　　莹灺又觉心跳一窒。

　　煋日：“定然两者皆有……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赶紧从我身体中滚出去！”
　　篝火明暗交汇的火光将煋日不怎么白净的脸庞映得狰狞。
　　莹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嗓音有些瑟瑟：“所以…你想驱逐我？”他顿了顿，长叹一口气：“罢了，眼下我是个什么东西，我自已也不清楚。百年来我附着尔魂，浸尔肉身，早已接受你我一体两魂的事实。”

　　“你我早已生死相连，你若生，我便生，你若死，我亦死。我敢发誓，我从未有过半分加害你的想法。逃出九泽宗后，你都快成半具尸体，我都未想过将你神魂吞噬或是直接夺舍。”
　　“方才之所以激你入魔…不过是想你早日脱离宗门牵绊。你心中难道不是早明白了吗？就算没有我，九泽宗也容不下一个魔修，你叛出九泽，是注定的。”

　　煋日冷笑一声：“你莫不是以为我还会回宗门谢罪？”
　　莹灺不语，但也默认了他就是这样想的。毕竟元敬对这个弟子算是掏心掏肺，他们这些个正道修士不都是这般，受其恩惠便会一直脑热要为对方肝脑涂地、誓死相随么。

　　煋日一脸鄙夷之色，道：“我二人九死一生才逃离九泽，也算共历艰险，以前的事我自不再与你计较，你只要安份守已，我自会留你残魂。”
　　莹灺松了一口大气，嘴却贱道：“取了我性命你也活不了…”
　　煋日闭眼不语。

　　莹灺怕气氛尴尬，忙岔开话题道：“那不如早日动身前往魔界吧？你伤势过重，须清修静养。这等修士来往之地，委实不适合你。”
　　煋日沉默半晌，说了句：“可。”

　　几日后，深藏于魔界腹地的烆宫，防护大阵突然齐发，雷火剑光交战动静极大。
　　任谁都没想到，这若大的魔宫竟被人轻易攻入。
　　一时间宫中魔修乱成一团。

　　来人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粗暴且迅速地将迎战的魔族喽啰打倒在地后，信步往魔宫走去。

　　魔主炁岄得到消息后，便迅速带了左右护法及几位长老前往应战，哪知众人还未走出大殿，便有一阵凌厉而强大的灵波席卷而来，不等魔主等人出手挡阻，便见数十个魔修如沙袋一般被人甩入大殿，落在众人面前。

　　炁岄及众人皆是一惊，赫然而怒。
　　望着正艰难用剑支撑起身的教坛护法，炁岄张口正欲询问，便听见一沙哑声传来：“哈哈，我没说错吧，这地方魔气充盈，虽然配不上你，但将就先用吧！”
　　这话…简直嚣张至极。

　　到底是何人敢如此大放厥词！魔宫众人闻言皆是怒不可遏，此人竟将他魔界脸面扔在地上踩！
　　炁岄等人只见一男子逆光走来，看身姿挺拔修长，却衣衫褴褛，散乱的发髻下只露出半张脸来，不急不慢地走到殿中，站定在众魔修面前。
　　众人相对一望，皆不知此人是何人。

　　“来者何人？”左护法灼鹰厉声问道。
　　煋日没搭话，抬起头扫视一眼，对着殿上牌匾若有所思地念道：“‘烆云天’”
　　似乎也行。

　　他用手指着匾下宝座之位道：“勉为其难吧，这地方，我要了。”
　　接着又指向炁岄等人：“尔等若是臣服，就饶你们不死。”

　　几个魔修一听就气炸了，举起武器便要冲过去，却见魔主炁岄抬手制止，又只能生生忍下这口怒气。

　　炁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出言狂傲的男人，冷笑道：“阁下好胆识，竟敢只身入我魔界，闯我魔宫，要我宝座，只是未免也太轻看了本魔主。”说完一招手，身后几个身影得令，同时向煋日攻去。

　　魔宫中除左右护法外，另三位镇宫长老才是炁岄的倚仗。三位长老已是魔界中声名斐然的强者，一人是出窍后期修为，其余两人皆为离识后期修为，实力如何，自不必说。

　　且魔修大多气性古怪狠戾，这般修为的魔修如道修一般，已是位高技顶之辈。但他炁岄竟然能一口气收揽三位，其招揽英才的手段不容小觑。

　　可炁岄眼观场中几人打斗，却暗暗心惊。三位实力堪顶的长老 ，竟隐有下乘之势。
　　不多犹豫，炁岄袖下五指捏诀，随即一弹，一丝银光淡淡闪过，魔主令瞬间发出。

　　炁岄盯着场中几人，眼神越来越冷。两个护法的兵器已折损，且已被打成重伤，无法再战。只有三个长老还在轮番死撑。照这样下去，当真会败于此人手中。

　　不过他已发出魔主令，十魔将收到传令后必定会集结魔军赶赴烆宫，到时数万人一齐轮番上阵，怎么也能将这人耗死。
　　正想着，只见穆霎长老发出惨叫。那男子正缴了穆霎的兵器绞骨索，反手将穆霎困住，又趁势迎挡住林勍、淏峰两位长老攻击，之后竟挑衅般当着众人的面将穆霎长老的四肢一点点掰断。

　　断肢在魔气滋养下会自行修复。那男子见断肢复原，便再次将它打断。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竟是不耐烦了，拉了绞骨索将断肢关节逆向捆绑起来。过了半晌，关节再次修复，只见穆霎长老得左腿竟接在右手的位置，右腿接上右手胳膊。左腿左手处则空空如也，直看得几位魔修一阵心跳。
　　林勍长老虽然盛怒，但见男子就如铁通一般，百攻不破，不能奈何半分。

　　而就在瞬息间，异像陡发。只见地面上瞬间如海浪一般升起一片浓重的魔气。魔气如烟似纱般沿着殿周围处细密相织，渐渐厚重起来，甚至将酣战的几人完全笼罩。

　　炁岄试着用神识观察被魔气笼罩下的情况，可神识所到之处却是无尽的黑暗，仿佛深旷幽远，浩渺无边。

　　炁岄迅速撤回神识，负伤在一旁的左护法灼鹰见状，随手捡起一柄刀，用力向男子所在之处掷去，妄图能有所攻击，可扔出去的刀如石投深海，没有任何响动，就如凭空消失。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暂时静观其变。

　　只不过五息的功夫，那魔气就如同被人松绑一般，缕缕扬扬松懈散开来。
　　此时，出现在眼前的场景让炁岄几人大为心惊。场中只剩下男子独立其间，而在他身边躺着三具尸骨。
　　尽管不愿相信，但挂在尸骨上的破烂衣物昭示着这三具新鲜出炉的白骨便是三名长老。

　　澄源界魔修之地的三大长老，修为已至出窍期的大能，可谓翻天覆雨的人物，在五界中敌手也不过一掌之数。眼下竟毫无还手之力成了森森白骨？！
　　眼前这男人到底是何来历？

　　“你到底是何人？！”炁岄睁大眼，满脸惊怒地指着殿中的男人怒吼道。
　　“我？”煋日懒懒看向炁岄，抬起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三个化为星光的元神便浮在了空中，这是三个长老的元神。
　　这三个元神，陡一发现已没有了束缚，便疯一般地往外飞窜去。

　　炁岄眼睁睁看着三个长老的元神溃逃散去，愤然提起剑，指向正一步步走过来的煋日。
　　“我不过是无名小卒。”语毕之时，煋日便已闪身到了炁岄面前，炁岄还未来得及再出一言，便被煋日扼住了喉咙，然后只听到一声轻轻地“咔擦”声，便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