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无愧》山林棠梨

8、揭秘重生

　　“怎会这样？”素星惊道。
　　她明白了，九泽宗一个道修正派，怎么会有魔气？入了魔的大师兄想要逃跑，便驱使了魔气。
　　这一切的变数从孩子的出生便开始了吗？这孩子果然如师尊所说一般，是个灾祸吗？素星心思已乱。

　　元敬从素星手中抱过孩子，掀开襁褓一角，仔细打量起他这个徒孙来。
　　这婴孩皓肤如玉，眉眼俊秀，时不时用小手凌空抓两下，十分乖巧可爱。
　　看着乖巧的孩子，元敬露出了淡淡的笑。他伸出食指，在孩子额头注入一丝温和的灵力，将外泄的魔气暂时止住。

　　随后，元敬从墟鼎出拿出一只闪耀着彩虹般光彩的灵霂环，用灵力将灵霂环打入婴孩丹田，原本缠绕的魔气被一丝无遗的收入婴孩体内。
　　这是元敬取了千年蓿苍树聚合的天地灵气，与自己的灵力炼化而成，可将婴孩的魔煞之气封在体内。
　　做完这些，元敬对素星道：“所谓天意，是无人能论断是非对错！你既然已决定，那便不要再有犹疑。”

　　素星低头，道：“谨遵师尊教诲。弟子今后定会好好教养此子！弟子……求师尊能为我儿赐名。”
　　元敬看向她和婴孩。心中又是一丝苦涩，这对母子注定不能平静安稳度一生…
　　元敬道：“便叫渊渟吧。”

　　素星狂喜，眼中热泪盈眶。先前师尊虽百般劝阻，可此时师尊愿意为这半身为魔的孩子赐名，亦表示他对这徒孙有了一分接纳之心。
　　她含泪连道：“多谢师尊。”

　　镜辰亦是替素星开心，元敬肯赐名，说明他已经承认了这个徒孙。没有带姓，说明这个名字将成为孩子一生的道号。在他看来，师尊已将这孩子修行之途都筹谋好了。

　　元敬道：“今日之事已成定局，日后，九泽宗难有安宁，再呆下去于你无益，你这便离去吧。”

　　迎着吹来的山风，元敬语气淡然道：“当年我想尽办法将你师兄几人送出澄源界，可…兜兜转转，你们还是回到此地。”
　　元敬一声长叹：“为何？还要回来呢…”
　　语毕，元敬身影消失。

　　师尊所言，倒令素星想起些许过往的片段，脑中闪过师尊将他师兄妹几人送出澄源界修行的画面。不知想到了什么，抱着襁褓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

　　“师姐？”镜辰不由唤道。
　　素星恍然回神，她稳住心神，望着镜辰道：“我没事，我只是忽然想到……对了师弟，为何你游历百界，现在却依然留在九泽宗？”

　　早年间，元敬便为他们师兄弟三人安排入主宗修行。若无意外，他们应该同大多数修士一般，至飞升前都不会再回到初始的世界和宗门了。
　　现在看来，除了那尚没有半点消息的二师兄外，他们师兄妹都在修为小成后，相距回到了原地。

　　镜辰只是摇头：“主宗虽强，却非我所向。众生不过皆是三千世界中一粒沙尘，身处何地于我而言并无区别。况且我能受教于师尊，在此界修行已是足够。”

　　素星满是疑惑：“师尊竟没赶你出去吗？”
　　当年师尊明明对她们说：修行须见识深广，海纳百川方能勘破万象心境。并先后将大师兄、二师兄与她送出游历。为何对小师弟便是另一种态度？这也太偏心了吧。

　　镜辰平静地道：“师尊当然与我提及过到上界游历一事，只是我生性愚惰，又对上界并无念想，师尊便让我随心而行。”

　　虽说师尊对小师弟偏了不止半截的心，但想到她对这个师弟从小也是宠得不得了。一时间也未能琢磨出个中缘由。

　　她将一只储物戒递予镜辰，道：“我们百年未见，好不容易相聚，我却给你带了一身麻烦。不光连累师尊，还牵连宗门蒙难。这有几条矿脉，你伺机交给予掌门，聊表我的歉意。戒中还有一物，是给你的，想必日后，你会用得上。”

　　镜辰略带迟疑，伸手接过，探入神识查探。四条极品矿脉如银带般卧于戒中一隅。此外，储物戒还有一个巨大的罗盘，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纹路，竟然是各处大小世界的名称，这分明是一坐定界盤。
　　“这是…… ”

　　素星：“有道世间三千界。这些都是我曾经去过的一些大世界，师弟从未去往大世界，有了这定界盤，想来日后会为师弟提供方便。”
　　岂止是方便，简直就是稀罕好物。整个澄源界都未必有这等精妙的定位传送阵盘。

　　似乎看出镜辰所想，素星笑道：“那阵法是个破损的上古传送阵，我学艺未精，只能堪堪将阵法做个修补，未能还原其原本威力三分。师弟可记住了，这定界盤只能传送三次，三次之后，阵法损毁，便不能再用。”

　　这等逆天之物若真能随意使用，怕是少不得被世人抢破头。听到这，镜辰便也不推辞，收下礼物谢过素星。

　　素星：“师尊撕裂元神幻化分身前来助我渡劫，分身葬于雷劫之下，随后又倾力拦阻大师兄脱逃禁地，想必他受伤不轻，此后就劳师弟多加费心照料师尊。”
　　镜辰一一点头应下。
　　交代完后，素星一笑，转身便消失在这岭中。

　　这厢逃脱的煋星，脑中还处于混乱画面冲击的状态，他倏地睁开了眼，怔怔盯住上方，打量起身处之地。山洞中，除了一堆快燃尽的篝火便再无其它。
　　煋日想慢慢撑起身体来，可刚有动作，剧痛便传了过来。全身骨骼如同被人用刀斩断，皮肉仿佛被百人用刀绞割一般疼痛。

　　但这与来自脑中的疼痛来说，并算不得什么。大脑仿佛在被人用铁锤不停敲击，剧烈的疼痛和眩晕感让他感觉恶心。
　　“凝神聚气。”
　　这时脑中传来了沙哑的声音，煋日不作他想，将意识聚于紫府之处，开始运起灵力，修复疗养。
　　此时围绕和运行于他周身的都是乌黑泛紫的魔气。

　　不多时，煋日的脸色有了好转。
　　那沙哑的声音在这不大的山洞中响起：“先别急着动，你这次离死只差临门一脚了，若不是当时我反应够快，你就是再来五个师尊都救不了你。”

　　随着身上痛楚慢慢减缓，他挣扎起身，但终究是扛不过脑中眩晕，只得半拖半就地靠坐在洞壁旁，呆呆望着火堆。

　　那沙哑声再度响起：“我们历尽千辛终于逃出来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这样的询问竟有点小心翼翼。

　　煋日自醒后，便没说过一句话。虽然以往这人也是这般闷葫芦的性子，但眼下他这般让人看不透的样子实在令人乱了方寸。

　　终于，煋日慢慢抬起眼，冷冷道：“说？我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人，不是你吗？”
　　那声音有些急：“我…我能有什么好说的。”

　　煋日仿若未闻，只轻轻咳了两声，便闭上眼开始养神，不再管那狡辩的声音。
　　没想到煋日竟是这种反应，看似平淡无波，但又仿佛在酝酿着怒火。这丝毫猜不透的态度，让他忐忑不安起来。

　　沉默不久后，那声音陡然一变，咬牙说道：“好吧。你我不如借此机会将话说开了也好。之前我说，我乃是你魔念心生所凝的魂魔，是骗你的。吾名为……萤灺，是一个器灵。我曾经的主人，是诸灵荒漠的魔圣——怃夌，不知你可有耳闻？当然，若是没听说过也没关系，毕竟他死了快千年了，就连我都死了快三百多年了，不认识也很正常。我本体破碎后灵体溢散，如你们修士死后一般，魂魄飘荡于世间，意识渐无，只等随时光消散。”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被一阵奇怪的吸力所困，待我恢复意识，发现魂体被人压缩成一团，置于一个器物中，随着越来越多的魂体源源不绝的进入，这些魂魄开始融化消散为灵雾般的魂精，而我本能地吞噬着周围的魂精。许是我本体便是炼器，寻常炼制之法于我而言本就无用，即使只余魂魄，我依然比寻常残魂强上数倍。”

　　“不过这回的炼制之人，却非常人。我本以为自己即将被炼化为魂精时，那器物打开了。那百万魂魄炼制所成的魂精，也只区区两滴。若我是那炼制之人，定然一滴养其魄，一滴润肉身…”

　　“你给我闭嘴……”
　　莹灺嘴巴里的话，被煋日一声低吼打断了。
　　煋日正用手扶着额头，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额头冒出了青筋与冷汗。

　　他强忍着怒气，低沉地道：“你不是个魂魄么？此等秘事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劝你说话前考虑清楚后果，若你想继续糊弄于我，那就早点离开我的身体。否则，我若真动手，你连一丝生的机会都没！”

　　莹灺料到煋日听到这些会气急，可他偏要继续激怒：“啧啧，这就生气了？你猜猜看，行这邪门逆天之法的会是何人？呵呵…啊，我忘了，你当然是不知道的，毕竟你当时也已是个死人了嘛，哈哈哈……”

　　望着煋日周身愈加翻腾的魔气，莹灺更加开怀笑道：“我前主人——怃夌，当年可是让披血罗刹皆避行、怒目金刚不敢出的大魔圣，他的恶名让人闻之丧胆，他手下亡魂更是不可计数。虽说这区区锻魂融精术极为少见，可于我来说哪里算上半分神秘！怃夌的秘术可抵三千世界，我知晓的自然比你多。”

　　“这炼制之法，不过是断去百万魂魄轮回之路，取来炼制罢了。于我魔道而言，如同寻常的取材疗伤。却但被明门正道谓之邪术，禁之乃至失传。”
　　“你的师尊竟有缘得知此法，为救你性命而逆天施法，可见他对你这个徒弟是真真是万分珍视啊…只可惜，天不遂意…啊哈哈哈…”

　　莹灺丝毫不遮掩，他口中的字字句句如刀割向煋日的心脏。
　　若事实当真如莹灺所说，元敬一心只为救自己，那自己对元敬所为，便是百死也不足惜。
　　煋日想到此，情绪瞬间失控，只觉静脉翻涌，额上爆起了青筋，他双拳紧握，极力压制内心翻滚的血气。
　　他陷入了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