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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归林新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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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深秋,今日的天气却难得光暖照人朝,来冬偷了一个时辰的闲,躺在高处的屋顶享受闲暇。
坝子里不少围坐一起晒太阳的人,边交谈边把收成不久的谷物铺开晾晒。
谷物颠撒的婆娑声是这暖阳最好的搭配,没过一会来冬的困意就随着阵阵摩擦谷物的婆娑升起。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他们在聊什么郡主。
什么郡主?
他起身往屋檐凑了凑。
“安宁郡主啊。”
来冬对安宁郡主有印象,二十年前皇帝曾昭告天下下一任天子将会是皇室子弟中拥有神相之人担任。
民间总说神君才是真正的天子,先前几任皇帝都对拥有神相者抱有敌视态度,尤其针对神君府,但自从这任皇帝上台后,竟对聿将军关爱有加,就连神君府也要从镇南搬到离京城近的广庆。
这位皇帝生下的七位皇子都是天资平平之人,唯有这最后一位嫡女是个顶有天资的奇才。
因为先前的昭令,这位皇女会成为天子已是指日可待。
女皇帝可是前所未有过,但皇女就是争气,自小她就被父亲丢进边疆的军队里,年仅十六时就已率边军赢了一场著名的渡河之战。
守住燕台,护得城邦安宁,她也被封为安宁郡主。
“女人做皇帝,哎呀!会耗国运的。”底下一位尖脸的中年男人十分愤恨的说。
“她不是前些日子被召回宫里了吗,怕不是要封她为天子了。”
提出这个话题的瘦老头故弄玄虚的长长“欸——”了一声,得志的笑道:“什么女天子,就是在外面胜仗打多了威望高了,陛下不想让她继续打了就把叫她回来关着,就算她有神相又如何,还不是个女人。”
听了这话,众位心有不满的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底下人笑得叫来冬心烦,好好的晴天也突然被乌云遮了个通透,他心里不大舒服的下了地,绕过大声畅谈的几个俗人无声走了。
就像在惩罚那些人的恶言,倾盆大雨轰然从天上降下,晒得谷子还来不急收就已经被淋湿个大半了,来冬走出二十来米,还能听见从那院中震来的叫骂声。
他隐在某户人家的房檐下等雨过,叫骂声依旧若隐若现,这次他倒听得欣喜。
这天子向来是有能力者当的,昏庸者才会耗损国运。
他小时候见过安宁郡主,不似寻常姑娘家的朱颜皓齿,她的肤色是很匀称的阳光晒过的颜色,就像经过时间晕染的古画,不惊心动魄,像茶一样需要细心品味,才能发觉她独特的韵味。
她左手臂还有一道疤痕,不知是从何处延到手背,但能看出来是极深的伤口。
不难知道,她是十分勤恳练功的。
依他看,安宁郡主是这天下必定的天子。
雨很快就停了,来冬放下裤脚,还好他捞起得早,不然保准被浸湿。
休息够了,他便拔腿走向这个镇上的唯一贴有通缉令的告示处。
他快速的扫过一遍,眼睛定在最底下的一张纸上,墨渍还未干,又大又红的“凶兽”二字简直要占满纸张的三分之一。
看了地址问了路,来冬便照常踏上斩妖除魔的路途。
下了雨后,空气总带着泥土的潮湿,妖兽从不轻易在人口密集的场所活动,往往都是这种深山老林。
但这林子有个邪门的名字,叫不归林。
光看的话,除了雾气多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有深入林子,才会知道多的是茂密的树,足以混淆视线,而且照他每走十步都会遇一只兽的概率来看,这个林子出兽率还是很高的。
林子真是大,没一会就绕得他头昏眼花,总觉得处处都是曾走过的地方。
他不信邪的往一棵显眼的歪脖树上刻了两道划痕。
还真让他不信到了,往后再遇到的歪脖树根本就没有划痕的痕迹,但四处景象就是和走过的地方极其相像,这好像更邪门了。
来冬此时太希望那只凶兽主动来找他了,他实在是不想再绕下去了。
吸引凶兽有个百试百成的法子,放血引诱。
这法子哪都好,就是不确定性太多,可能想引来的是那个,真正来的又是这个。
但他实力强劲,根本不怕死。
他有神相,血里就带了天生的法力,普通的异兽闻了掺带法力的血,都会误以为是哪只凶兽受伤而远离此处,因此被吸引来的一定是凶兽。
血顺着刚割开的划痕从里溢出,粘稠的攀在他的手腕处,在底下汇成血滴一滴滴落下地。
放血效果很好,来冬还没来得及用衣襟包紧划痕,身后就是声嘶竭力的吼叫声。
那是狼的叫声,它像是要与他拼个头破血流般费力抬起满是伤痕的右爪,可惜它终究是穷途末路,还未抬起右爪就已倒在地上不起。
从身量看,只是一只壮年的灰狼,浑身是伤,唯后背处有一道巨大的刀痕。
从刀痕向外还汩汩冒血,应当是刚刚才斩下的。
来冬迅速将视线从尸体投入到灰狼方才来的方向。
那棵茂盛的树后快步走出一位蒙面女子,身量匀称,头发简单束成一个高马尾,衬得她本挺拔的身形更挺拔。
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位女子,她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剑光凛冽。灰狼身上的刀痕应当是这把长剑砍出的,只是砍了数十道,剑身却无半点血迹。
执长剑的女子在看到来冬的瞬间便挡在蒙面女子之前,清冷的脸上此刻却浮现出浓浓的杀气。
来冬就站在原地包扎伤口,他自己什么也没做,他倒不信她们还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蒙面女子抬了手像是安抚般拍拍执剑女子的手,这个动作似乎对执剑女子十分受用,她便毫不犹豫的将剑收回背后的剑鞘。
蒙面女子弓拳道:“抱歉公子,我们多有冒犯了。”
来冬道:“无事,林中诡秘,谨慎些我能理解,只是此处危险,待会就会有凶兽来,还请你们快些离开。”
血腥味很重了,包扎的布条也被血浸得通红,蒙面女子解下腰处的香囊取出里面一味白色的药粉递给来冬,“这是止血药,你先把它涂了来。”
来冬确实需要止血,于是谢过二位便将止血药一齐敷在伤口处,不痛,只觉得微痒,他道:“姑娘,你这药真好用。”
蒙面女子有些羞涩的受了夸奖,然后问:“你也是来此处诛杀银狼王的?”
“是,请问姑娘有何见解?”
躁动的踏地声轰然响起,林中因这滩血而乱做一团,四处似乎都被妖兽围拢。
持剑女子又将剑拔出向左侧一挥,剑气凛然,树木訇塌挡住视线,嘶吼声此起彼伏。
借着这一刀的阻拦,蒙面女子拉住持剑女子拔腿就跑:“我知如何斩了它,只是现在不可,你且先随我回去。”
来冬深知在此处鏖战绝对比不得和知情人士聊天来得轻松,他是来斩吃人妖怪的,又不是滥杀无辜的,于是长腿一迈就追出几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