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海》药与白芷

9、点竹庙

　　“你说的可是真的？”将凡惊喜地站了起来。

　　芳草点头，拉了拉身边照顾她的那个姑娘道：“小莲，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咱晚上去点竹庙。”

　　小莲一时没想起来，芳草提醒：“就是点竹将显灵的那回。”

　　“我记起来了。”小莲有些激动，“就是点竹将手上有个会发光的石头，特别像这张画上最上面那个角。”

　　“太好了，多谢芳草姑娘和小莲姑娘了。”将凡与霜归道过谢，就离开春风楼回客栈去。

　　刚出春风楼的门，将凡就又顺势变成小黑鸟的样子想飞到霜归头上，却被霜归一巴掌打开。

　　将凡吃痛道：“你干嘛。”不就是在你头上站会，不准就不准，用得着动手吗？还怪疼的。

　　霜归道：“变大些，我抱着。”

　　“那你打我做什么？”将凡还是听霜归的，变成一只大一点儿的鸟。

　　不过还真别说，这下子他倒是更像凤凰了。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霜归问。

　　将凡没明白：“怎么样？我可就让你一个抱了。”说着，他还往霜归身上蹭了蹭。

　　其实他踩过的也就霜归一个人，桃花海那老凤凰，如果将凡敢这么干，那可就少不了一顿打。

　　“没什么。”

　　“霜归。”将凡叫了一声。

　　“怎么了？”

　　将凡问：“你真的是归兽吗？”

　　仔细想想，霜归今日用的法术将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虽然他解释是他师父痛恨归兽所创，可这法术却不能被寻常法器压制，未免太过奇怪。

　　霜归并不回答，反问将凡：“阿凡觉得我是吗？”

　　将凡明显感觉霜归抱着他的手紧了紧，一时惊觉自己是在他手上。

　　这下话就不能乱说了。

　　“如果我说你是你会把我的元神吸干吗？”将凡又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些姑娘的惨状有些后怕，后悔自己问霜归了，万一他真是归兽，那岂不是自己也要落得那个下场？

　　“不会。”霜归回答。

　　将凡长舒一口气，作死般又问：“那如果我说你不是你会把我的元神吸干吗？”

　　“也不会。”

　　天上明月隐隐有了下落的趋势，没想到他们竟会差点儿奔波一天一夜。

　　“那如果我被别的归兽吸干了，你会替我报仇吗？”将凡问，“或者你去找族长，让他替我报仇。”

　　霜归道：“我会叫他怎么吸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

　　将凡听了直皱眉：“吐出来那我还能要吗？”

　　霜归道：“能要。”

　　走了一会儿，将凡有些困了，趴在霜归怀里蔫蔫道：“霜归，不是你来桃花海找我帮忙的吗？我怎么觉得你都没我上心？”

　　霜归道：“师父只说让我去找，又没叫我做别的。”

　　将凡现在迷迷糊糊的，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过了好久才来了一句：“你们修仙的不是该学斩妖除魔维护人间吗？怎么这还要别人让你去做你才做。”

　　“我只斩妖除魔，别的一概不管。”

　　将凡问：“你真的是修仙的吗？”

　　霜归说道：“我是。”

　　将凡又继续问：“那修仙的道士是不是不能找个漂亮的女修或者女仙在一起呀？”

　　霜归道：“我没想着找漂亮女修或是女仙。”

　　听到这里，将凡强撑着抬了抬头：“那你将来遇到漂亮的女仙记得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想找。”

　　霜归：……

　　将凡半睡半醒间感觉霜归已经带着他回了客栈，他隐约听到霜归跟客栈的店家谈话：

　　店家：“客官您回来了。哟，怎么还带了只鸟回来？这么大的黑鸟可不常见呀。”

　　霜归：“这鸟我从小养着的，后来丢了，这几日才找回来。”

　　店家：“原来是这样啊，那需不需要我准备点儿热水来给鸟洗洗？”

　　霜归：“不必了，他困了，我带他回去休息。”

　　店家：“好嘞客官，那我就不打扰了。”

　　霜归：“等等。”

　　店家：“您还有什么事？”

　　霜归：“等天亮准备些点心吧，我这鸟爱吃，他今日还险些成了别人口中的烤鸟肉，好不容易逃出来，得好好犒劳犒劳他。”

　　店家：“行。”

　　具体的将凡没太听清，就好像听到什么“大黑鸟”“不常见”“热水”“爱吃”“烤鸟肉”之类的。他用现在并不灵光的脑瓜想了想：莫不是霜归也要把他做成烤鸟肉吃？

　　可惜他现在实在是太困了，眼睛都睁不开。

　　算了，烤鸟肉就烤鸟肉吧，反正自己困成这样就算被烤熟也应该不会有知觉。

　　等到十六那天晚上，天刚黑，将凡就听到“沙沙”的声音。

　　他起初以为是起风了，开窗查看，不仅没有风，这周围也没有树，不可能是风吹树叶，那就只能是店家所说的那个诅咒了。

　　果然，随着圆月越挂越高，将凡开始听到女子的哭声，还有一句“女儿半掩面，点竹越愁肠。”想来“点竹”一词就是打这儿来的。

　　将凡当即出去找霜归，推门却见霜归也正来找自己。

　　“你也听到了？”将凡问。

　　霜归道：“女儿半掩面，点竹越愁肠。”

　　“我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想到是真的。”将凡道，“去点竹庙？”

　　霜归道：“走。”

　　点竹庙晚上也有人来拜，毕竟那些这个月忘记拜的，今天晚上可都要睡不着了。

　　将凡和霜归两人跟着人群慢慢走进去，就见大殿里供奉的那座雕像手里拿着一块发光的石头。

　　将凡拍拍身边的霜归：“霜归你看，那是不是就是七色石？”

　　“是，确切地说，那是七色石的五分之一。”

　　“这人这么多，不好下手啊。”点竹庙该不会一天到晚全是人吧，那他们怎么去拿七色石？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

　　霜归道：“再等等，总会人少的。”

　　两人用了个隐身术法躲在暗处，只等一会儿人少了去拿七色石。

　　“霜归霜归，你说为啥咱不能现在就用隐身术法把七色石拿过来？”

　　“你当下面拜的那些人是瞎子吗？他们就看不见少了那么大一块石头。”霜归似乎猜到将凡接下来会说什么，又继续道，“就算咱们变出一块一样的放上去，可咱们现在连点竹镇的诅咒是什么都不知道，冒冒失失拿了七色石酿成大祸该如何是好？”

　　将凡面露尴尬，他揉了揉鼻子想转移话题：“霜归，你看，外面月亮真大。”

　　霜归应道：“嗯，确实挺大。”

　　想不出其他话头来的将凡：……

　　等着将凡说话的霜归：……

　　将凡在一边站着看实在无聊透顶，于是又开始骚扰霜归：“霜归霜归，你在想什么？”

　　霜归如实回答：“我在想竹夫人和点竹将。”

　　将凡疑惑问道：“这两个有什么关系吗？”

　　霜归道：“对他们两个的称呼里，都有一个‘竹’字。”

　　“你跟归兽不还都有个归字吗？”

　　霜归有些无语：“这个名字是我师父取的，不是我取的。归兽的名字是当时众人商定的，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他就想不明白了，将凡为什么总觉得他是归兽。

　　“那点竹将和竹夫人的称呼也是后人流传的呀。”将凡说道，“再说了，点竹将这个石像塑的分明是个将军，是个男子，怎么可能会跟竹夫人一个风尘女子扯上关……”

　　将凡突然停下，恍然大悟道：“你是说点竹将是竹夫人的丈夫，那个探花郎？”

　　霜归点头：“凡间好些地方都会冠以夫姓、用丈夫的名字称呼妻子之类的，所以我猜着竹夫人的这个‘竹’字是源自那位探花郎的名字。”

　　他话锋一转，又说：“当然，这也可能是凑巧。”

　　他是真怕将凡再拿出他跟归兽的名字来说事。

　　“一切都还是猜测，不能全当真。”霜归又补充道。

　　将凡指着点竹将的石像道：“这有什么？等人少了，咱们问他不就知道了。”

　　将凡总觉得这个点竹将的石像不是死物，而是活的。

　　“好。”霜归道，“顺便再插一嘴，我不是归兽。”

　　将凡“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其实他后面仔细想了想，也明白霜归不可能是归兽，就是觉得有意思才多说了这么几句。如果霜归是归兽，那造出来本就是用来寻找归兽的青铜仪盘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虽然将凡对霜归的身世好奇，但终究还是没多嘴问。毕竟自己也是有所隐瞒，打听人家那么清楚做什么？

　　等到后半夜，来的人果然就少多了。这又不是个正经寺庙，里面供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神仙。所以平时顶多就有人看不下去来收拾收拾，或者有个大官为了积功德来修缮一番，其他时候这里全是来参拜的人。

　　“霜归，现在没人。”

　　霜归出去又查看一番：“确实没人了。”

　　将凡就趁这个空档，飞到石像面前，拿下点竹将手里的七色石。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划过，险些劈中将凡。幸好将凡没有大意，不然现在就是一只烤焦了的黑鸟了。

　　将凡在地上站稳，就听点竹将石像那里传来声音：“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我点竹庙里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