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海》药与白芷

1、客人

　　相传几万年前，魔尊率领百万魔兵在封月山与仙族大战，大战持续十天，两族死伤惨重。最后以凤族神女云若封印魔尊九成法力，魔族大败告终。

　　也正因此次大战，凤族惨遭魔族埋伏，全军覆没。凤族族长带领其余族人隐居桃花海，万年来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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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族长说的客人？”

　　将凡看着来人身着白色道袍，端的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公子气派，这几百年他从未见过这等容貌的人，一时间竟还有些看呆了。

　　霜归抬眸，就见一个穿着红衣、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正坐在桃树上，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也不对，在这里见着的还不知活了几百还是上千年了，叫少年，有些不太合适。

　　“上仙，在下名叫霜归，是远道山的一名弟子。近日凡间多次遭到妖物魔物侵扰，霜归特来此，请上仙前往凡间相助。”霜归猜想这人就该是自己此行要找的仙人。

　　“上仙？”将凡有些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你还是叫我将凡吧，我可不是什么上仙。”

　　将凡见这个小道长如此恭谨，顿时玩心大发，想逗一逗他，又开口道：“既然你是来求我们帮忙的，那该有的礼数不知有没有？”

　　“霜归惶恐，不知仙家礼数，还请指点一二。”

　　将凡从树上跳下来，抱臂绕着霜归转了一圈，信口胡诌：“你呀，得去最东边的海里泡上七七四十九天，除去尘世的浊气，再去最西边的山上吸取日月精华，吸个七七四十九天以脱胎换骨。然后去最南边的岛上摘一朵岛中心池子里的荷花，配以最北边高峰上的雪来做礼物。这才能有见族长的资格。”

　　将凡口中的族长自然是指的凤族族长，至于这凤族族长姓甚名谁，无人可知。

　　霜归听后，神色微变，但还是应道：“霜归这就去。”

　　说着，他竟真的要走。

　　将凡是没想到还有人这么好骗，叫做什么就真去做。他虽有玩心，但还是怕耽误了族长的正事，因而赶紧将人拦住，道：“你别去，我是开玩笑的。”

　　得知自己被戏耍，霜归也并未恼怒，毕竟自己有求于人，人家刁难一番也是应该。

　　“那还请上仙告知，如何才能见到族长。”

　　“你知道你要见的这个族长是什么族长吗？”将凡问道。

　　霜归如实回答：“霜归不知。”

　　“你不知道他是谁，你又是如何找来的？”将凡又问。

　　莫不是误打误撞来的？那就不该是那老凤凰口中的客人了。

　　“是霜归无意间救下的一对兄妹告知，一直沿着河流走，会到达一片桃林，这桃林名叫桃花海，里面居住的仙人说不准会帮凡间度过此次劫难。”

　　原来，就在几天前，霜归与一众师兄弟下山追踪一只伤人的妖兽，碰巧救下一对兄妹。这对兄妹全村被妖兽所害，他们二人因上山砍柴而躲过此劫。

　　他们经过一位紫衣仙子的指点，沿着河流一直走，想要找到仙人为全村人报仇，却不想路上遇到妖兽袭击。哥哥被妖兽重伤，昏迷不醒，妹妹身上也有伤口，但比哥哥轻一些。

　　于是，远道山掌门就派霜归继续寻找桃花海的仙人，以解凡间此难。

　　“你们掌门怎么就叫你一个人来，你那些师兄弟呢？”将凡见着的那些斩妖除魔的道士，几乎没几个是单独下山办事，都是成群结伴的。莫非是这霜归人缘不好，才没有师兄弟愿意与他共事？

　　霜归解释：“凡间妖兽太多，实在抽不开身。”

　　原来是这样，将凡抱臂：“好吧好吧，那你跟我走吧。”

　　“去哪里？”霜归问。

　　“桃花海呢，是凤族隐居之地，没有凤族血脉，或是得到凤族认可，你是进不去的。所以族长的意思是让我带你去丹穴山，带回凤族战死将士的遗骨，这样你就能得到凤族的认可，进这桃花海了。”

　　不知为何，将凡总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好似什么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一般。

　　“那就有劳上仙了。”

　　霜归正要拜，将凡将人拦住，说道：“都说了，不要总叫我上仙，我不是上仙。还有啊，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行了礼，夭寿啦。”

　　凡人拜神仙的传统自古有之，更何况现在霜归只是行礼。再说了，神仙寿命遥遥无边，又岂会有夭寿之说。

　　“那我唤‘阿凡’可好？”霜归试探道。

　　“阿凡？”好像，已经许久没人这样叫过他了。

　　【我就是想让我家阿凡平平凡凡的就够了。】

　　【阿凡，快走，离开这里，别再回来了。】

　　【阿凡，是我对不住你，你要好好活着。】

　　见将凡没反应，霜归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是我唐突了，那我还是叫你将凡吧。”

　　霜归的话把将凡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也跟着笑了笑说：“没关系，就这么叫吧。”

　　怎么叫他其实他都无所谓的，只要能让他知道是在叫自己就行。

　　“好，阿凡。”

　　将凡也不知道自己别扭什么，肯定是因为霜归这张脸太好看了，还这么叫他，把他叫得不好意思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是叫霜归吧，那我以后就叫你霜归了啊。”

　　霜归点头，应了声：“好。”

　　丹穴山现在早已是满目疮痍，当年的丹穴山将凡只在书上见过，据说是有着漫天红霞又灵力充沛的地方。可现在，哪里能见着当初的盛景？

　　“这好歹是凤族故居，怎么破成这样？”将凡有些嫌弃地四处打量。

　　“你没来过这里吗？”霜归有些疑惑。

　　将凡摇头：“凤族隐居该是好几万年前的事了，我才几百岁，我怎么会来过？”

　　“哎呀，管那么多做什么？赶紧进去找那些将士的尸骨才是最要紧的。”将凡拉着霜归白色的道袍往里走，看起来倒像是比霜归还要着急。

　　他能不着急嘛，本来好好的在桃花海混吃等死，现在却要出来帮忙找东西，换谁能高兴了？

　　他们刚往里走了两步，地上凭空出现一个大洞，二人来不及反应，全都掉了进去。

　　这洞里似乎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要不是霜归死死抓着将凡的胳膊，两人可能早就因为这股莫名的力量被甩开了。

　　老掉毛的老凤凰，竟然敢框我，这好好的平地上怎会突然有个洞出来？回去一定把他的凤凰毛拔干净。将凡在内心忍不住咒骂凤族族长千遍万遍。

　　再醒来时，将凡正躺在一张床上。他下床出门，却见眼前是一幅百姓和乐的盛景。

　　他不禁疑惑：“这是哪里？丹穴山吗？”

　　“哟呵，醒了。”来人鹤发童颜，头发披散着，耳后还别着一朵不知从哪里摘来的海棠。此人穿着一身粉袍，若是寻常那该有些俗气了，可他偏生着那样一张脸，如此穿着，倒是有种别样的美。

　　“老凤凰，你敢框我。”这人不是凤族族长还能是谁？将凡看着比他出来时打扮得更骚气的人，立马就要上手。。

　　却见凤族族长用法力一挡，将凡被直接隔开踉跄几步：“你怎么见面就打人，我又不认识你。”

　　“这是怎么回事？”他没有法力了，是一丝一毫都没有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凤族族长怕将凡讹上自己，连连摆手解释：“这可不关我的事，你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将凡正暗暗运作法力时，凤族族长凑到将凡耳边，小声问：“你跟魔界那位什么关系呀？”

　　“你动我面具了？”虽然问了这么一句，可将凡知道凭这人的脾性，不动是不可能的。

　　凤族族长赶紧退后两步替自己辩解：“我总得知道突然跑到我地盘上的是个什么人吧。”

　　“之前学的易容术，变着变着就忘了自己原本的容貌，就只能这样了。我还能变成你的样子呢，你要看看？”说着，将凡摘下面具，正想着施法，却忘了他没法力了。正苦恼时，忽然想起古书上记载，丹穴山灵力充沛，说不准自己可以拿来用用。

　　这么想着，将凡伸了伸手，果然顿感法力充沛，立刻就换了张脸给凤族族长看。

　　“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将凡这张脸确实用了易容术，只不过是隐去了他脸上那道疤痕，容貌还是他自己的。

　　凤族族长则是仔细端详着将凡变换出来的这张脸，良久，才来了句：“我长得果真好看。”

　　“你够了……”将凡有些咬牙切齿，果真是那只老掉毛的凤凰。

　　“咳咳。”凤族族长开始转移话题，“看来你确实跟那人没关系，不然你也用不了我丹穴山的灵气。不过呀，你别总带着这张脸招摇过市，容易惹出祸端来。照我说呀，你不如用我的脸，我的脸也不赖的嘛。”

　　将凡施法，又将脸变了回去，冷声拒绝：“你怕不是在外头欠了什么债，想叫我替你还了吧？”

　　凤族族长尴尬道：“怎么会呢？我堂堂族长能欠什么债？左不过是去妖王那儿，偷瞧了两眼他那美人夫人被他发现罢了。”

　　将凡用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他，又坐回床上，骂了句：“为老不尊。”

　　这可又戳到凤族族长痛处了，他赶紧反驳：“我可不老，跟你用的这张脸的主人比起来，我还年轻三天呢。”

　　说着，凤族族长又凑到将凡身边问：“话说回来，你这易容术是谁教的？竟与我的易容术如此相似。”

　　“我阿娘教我的。”

　　凤族族长又来了兴趣：“你阿娘是谁？样貌如何？可有婚配了？”这话问完他才觉得不对，人家孩子都这么大了，肯定是成亲了啊。

　　于是，他换了个问法：“你爹还活着吗？”

　　将凡白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我娘是三界第一美人，成亲了，我爹死了，我娘也死了，行了吧。”

　　“死了？那可惜了，我竟未能一睹这三界第一美人的芳容。”凤族族长连连叹息道，“唉，可惜啊可惜。”

　　“你少给我废话，你要我带的东西在哪儿呢？”将凡不想再与他周旋。

　　凤族族长有些奇怪：“什么东西？我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叫你带东西。”

　　“凤族将士的遗骨。”将凡提示道。

　　凤族族长一惊，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什么？你要刨我们凤族将士的坟！”

　　将凡内心：不是你几个时辰前叫我刨的吗？

　　他看着丹穴山的丹霞漫天，突然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来，问道：“你可知桃花海？”

　　那人疑惑：“什么桃花海？”

　　果然，将凡猜想的没错，这并非真正的丹穴山，而是幻境。

　　平日里那老凤凰就经常演戏来框他，以至于刚刚他都没发觉出不对劲来。

　　“霜归，也就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人现在在哪里？”

　　凤族族长却反问：“嗯？有这么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