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安》昌茗晚

9、谈话

　　赏花宴结束后，众人都齐齐离开了贺府。

　　慕颜有意避过人群，所以找了处僻静的小路，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前方有谈话的声音，这声音听着熟悉，仔细一听，是贺洵安的声音，接着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婉转动听，柔柔的像沁着水一般，不用想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该是裴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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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颜停住了脚步，一是拿不定主意是走是留，若留在这里，不免要听到他们的谈话，但如果离开，很可能会弄出动静，引起两人注意，思量再三，慕颜还是决定离开，他们两个人谈些什么左右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自己留在这里依旧有被发现的可能，到时候若是再解释，可能就没什么可信度了。

　　慕颜脚步声放得低，加之有意不想让正在说话的两人发现，所以动作可谓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正在谈话的二人确实没有发现慕颜来过，依旧在谈些什么，只是看两人神情，这场谈话似乎并不怎么愉快。
　　“贺小将军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的事情也不劳贺小将军操心，各凭本事的事情，还是得看自己。”
　　“是吗，裴小姐不妨多考虑考虑再给我答复。”

　　贺洵安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裴瑶则站在原地，明艳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气，可接着便笑了，笑得极美，就连院中绽放的鲜花比之都黯淡几分。
　　那笑像是发泄一般，带心情平静下来，裴瑶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清冷矜贵，依旧是众人心中不苟言笑，温柔和善的名门贵女。

　　慕颜没有想到自己原路返回竟还能遇到贺洵安，贺洵安也没有想到慕颜会在此处。慕颜端详着贺洵安，面色如常，只是眼神中多了些思索，慕颜一时有些心虚，莫不是刚才自己无意间听到他与裴瑶的谈话被发现了？可自己确实没有听到他们两人在谈些什么，不知自己这样对贺洵安说，贺洵安会不会相信。

　　“我……”
　　“还没有回去吗？”
　　慕颜刚想开口解释，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贺洵安打断了。
　　“什么？”
　　慕颜听到贺洵安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就……没了。

　　慕颜有些后知后觉，看来贺洵安并没有发现自己刚才自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此刻两人偶遇，真的只是偶然。
　　慕颜点了点头，从贺洵安身边走过去继续朝着自己原来的方向前行，待慕颜走得远了，再回头，发现贺洵安依旧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那目光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掠过自己在看些别的东西。

　　大概是军营中的事情忙完了，所以贺洵安在家的时间也比前几日多的多。
　　贺夫人见慕颜整日在府中，怕慕颜觉得闷，就让在家无事的贺洵安陪慕颜到处逛逛。还没等慕颜开口拒绝，贺洵安就开了口：“既然是母亲的吩咐，我自当是尽心尽责的。”贺洵安说完看了慕颜一眼，慕颜看了看正看着两人笑着的贺夫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于是，慕颜跟着贺洵安就出了府，从前自己在这京中也住了好些年，本以为这京城即使改变也改变不了很多，但当慕颜跟着贺洵安走了几圈后发现，这京城与自己记忆中的京城大相径庭，街边屋舍修得更好了不说，就连好多街道都改了，从前的好多街道如今都变成了住宅区，客栈、茶楼也从之前自己熟知的地方搬到了其他的地方。

　　慕颜一边走着，一边好奇的看着，时不时停一下。

　　贺洵安见状，说道：“这几年国力越发强盛，商贸也是大有发展，这京中涌进很多外地百姓，甚至西域商人也到了这京城定居，圣上为将这些人妥善安置，所以命人改了城中布局，还像周遭拓宽了些，曾经的京城最多不过容纳五万人，如今已能容纳十万人有余。”

　　见慕颜听得认真，贺洵安又接着说，“从前我们常去的城郊现在已经改成了马市，许多西域来的商人都聚集在那里，有时还会有西域人在那里表演些杂技，若是你感兴趣，到时候我带你去看。”

　　就在贺洵安边走边说的时候，突然发现慕颜停下了脚步。
　　“贺洵安，我想看看曾经的慕府如今怎么样了。”
　　贺洵安有些犹豫，但看着慕颜的双眼，还是跟在了慕颜的身后。

　　慕府离贺府本就不远，所以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慕颜以为自己做了足够的准备，可是看到昔日熟悉的院子此刻正挂着“周府”的牌匾时，心中依旧难过。
　　慕颜站在原地，盯着那牌匾看了好久，贺洵安就站在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时刻关注着她。
　　“走吧。”

　　贺洵安听到慕颜的话，什么也没有说，跟上了她。
　　自从看过慕府之后，慕颜的兴致就一直不高，尽管贺洵安讲了许多京城中的趣事，慕颜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我们回去把。”慕颜对贺洵安说道。
　　“好。”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直到离贺府近了些，慕颜才开了口：“多谢你今日带我出来。”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必说谢。”
　　“贺洵安，从前的事情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今后我们就做朋友如何？”慕颜转了话题突然道。
　　见贺洵安久久没有回答，慕颜笑了一下，“自我回来后你所做种种让我觉得你将从前之事放下了，可现在看来，你依旧没有改变之前的看法。”
　　“我只是……”

　　慕颜看着贺洵安，打算听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可是还没等到贺洵安开口，就见贺洵安脸色一变，然后拉住了自己的手腕。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慕颜看着贺洵安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贺洵安没有解释什么，拉着她就向前走，刚刚贺洵安脸色改变的状况让慕颜尽收眼底，慕颜回过头去看，只见一男子站在贺府门口，旁边有一女子，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裴瑶。

　　慕颜看了看拉着自己向前走的贺洵安，大概理解了贺洵安这一举动。
　　贺洵安拉着慕颜一直走了很远，直到两人走到一个做糖人的小摊前才停下。

　　贺洵安将慕颜的手放开，方才自己的手腕被握着的时候不明显，此刻被放开，才感觉到方才贺洵安的手中有细细的汗珠。
　　贺洵安向四周望了望，然后问慕颜：“你想吃糖人吗？”

　　慕颜在心道：你想让我吃糖人那我就是想吃糖人，你若是不想让我吃糖人，那我便是不想吃糖人。
　　果然，还没有等慕颜回答，贺洵安就开口对那摊主说：“来三个糖人。”说完，挑了三个最复杂的花样给那摊主看，接着对慕颜说：“现在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一下，待会儿糖人做好你就先回去吧。”
　　慕颜看了看贺洵安，了然的点了点头。

　　果然呀，和自己关系如何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裴瑶。

　　贺洵安看到慕颜点了点头，就迈着极快的步伐离开了，甚至到最后跑了起来。
　　慕颜站在摊主面前，看到摊主手法娴熟的制作着糖人，很快就将三个糖人做好了。
　　慕颜拿着那三个糖人，觉得贺洵安大概是不希望自己这么快回去的，于是在一旁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一边吃着手中的糖人，一边看着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再说贺洵安这边，在刚刚看到沈客卿的时候，他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自己派去盯着沈客卿的人说，沈客卿所忙之事并不顺利，看样子，还得再过两三个月才能回来，可这仅仅过去几天，按理说，沈客卿这时候不应该回来才对。

　　贺洵安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让慕颜与沈客卿见面，所以情急之下，直接找了个借口，把慕颜带到了别处。
　　等到贺洵安重新回到贺府门口的时候，沈客卿已经被请进了府中，此刻正和贺老夫人在说话，见贺洵安回来，笑着说道：“贺小将军还真是个大忙人呀。”

　　贺洵安也不和他寒暄，开口就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贺老夫人看到贺洵安此刻有些焦急的脸，说道：“客卿来这里能干什么，当然是来这里拜访我呀，顺道来看看你这小子。”

　　”是这样吗？”贺洵安看着贺老夫人问道。
　　“当然是这样，不然还能因为什么？”沈客卿觉得贺洵安今日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听了沈客卿的话，贺洵安松了口气，贺老夫人接着说：“既然贺洵安回来了，你们两个就好好聊聊吧。”说完就离开了。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进进京了，手头上的事情是处理完了吗？”

　　沈客卿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将其放下，说道：“遇到一些麻烦，众人皆拿不定主意，我此次进京，正是寻求圣上的意见，方才刚从宫中出来，想着临走之前再来拜访一下贺老夫人。”

　　“原来是这样。”贺洵安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你此次前去，大概多久能回家呢？”
　　“若是事情顺利的话，不到两个月应该就能结束了，对了，我方才在门口碰到了裴姑娘，”
　　“裴瑶？”贺洵安方才放下的心又一紧。
　　“对。”
　　“她说了什么？”贺洵安着急地问道
　　。
　　“没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叙了一下旧。”沈客卿看着贺洵安，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愈发强烈。

　　但是见贺洵安没有再多说什么，沈客卿便没有深究。

　　两人刚说了没几句，就被贺洵安拉着走了，说是要请沈客卿去喝酒，沈客卿看了看天色，说自己还要赶回去，就先告辞了，直到沈客卿离开，贺洵安一颗心才真正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