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神》顾小Y

5、牛昊

　　木屋内部的摆设很简单，一床一桌一个打坐修炼的地方。

　　牛昊带着林逸辰和我进来之后，内屋又凭空出现两把椅子，他示意我们坐下，然后亲自给我们倒茶。

　　“两位公子远道而来，想必内心肯定有许多疑惑。先喝口茶润润口”

　　牛昊先将茶递给林逸辰，看着茶不知道该如何下嘴的小屁孩拘谨地坐着，然后眼神无意识往我的方向瞟。

　　我笑着接过牛昊递过来的茶，先是在鼻尖轻嗅，确认无毒后才让这茶水入腹。

　　林逸辰学着我的方式，也放心喝下牛昊泡的茶。

　　这一幕自然被牛昊看在眼里，我心想你瞧瞧小屁孩就是如此依赖我。

　　那茶入喉之后直接化为纯粹的灵力，没想到在这个闭塞的吞天鲸肚里也会存在这种纯粹灵力的良品，而且灵力入腹之后更是温润无比，绕着人体的经脉，滋养着修炼者的身体。

　　“好茶！”我放下茶杯，赞叹道。

　　“只是这灵气充盈的茶在这鲸内是产不出的吧？”

　　我眨眨眼，将牛昊眼中的惊讶尽收眼底。

　　林逸辰也感受到这茶的妙处，他眨巴着眼，没忍住窟窿窟窿多喝几口。

　　牛昊确实识相，将自己关注的重点移到我身上。

　　一边跟我谈话也不忘给林逸辰杯中满上茶。

　　“公子说的对。吞天鲸妖气浩然，这腹中更是适合我们妖族生存。这样好的茶自然不是我们鲸花村内部产的，而是通过一种转化的方式，硬生生将这妖的茶变为仙人尝的茶。”

　　我点点头，将妖气转化为灵力……

　　难道说。

　　我凝重了眼神，想将牛昊看穿，但是一想到自己正处于封印状态，自然是看不穿牛昊体内流淌的究竟是妖力还是灵力。

　　只是牛昊自证了，他卷起摇扇，随机在空中捏了个术式，指向我那被腐蚀的双手。

　　小屁孩顿时紧张极了，以为牛昊要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举动。

　　林逸辰站起身，茶杯直接甩在地上。

　　身上好不容易在我身旁安静下来的诅咒也汹涌起来，一团团黑气直接向牛昊射去。

　　“冷静！”我抓住林逸辰的手。

　　他一个没修炼的小孩子又怎么能比得上一个至少千年修为的妖怪的出手速度，而且我能感受到牛昊扇中的精纯的灵力，投射在我手心，是为了治愈我手背上的腐蚀伤痕。

　　林逸辰的诅咒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宛如邪神般的存在，但是对于修炼的人来说其实也不算让人恐惧。至少可以看出来，我和牛昊都没有被林逸辰的诅咒影响到。

　　牛昊也只是用扇掩面，呼吸间就恢复常态。

　　他笑着看向我，“怎么样这位公子，想必你可以感受到，我这修的是纯正的灵力，仙门道术。”

　　我疑惑，不懂他告诉我们这些有什么用。

　　在这吞天鲸体内，又不可能修炼到比这鲸还高的修为，而且靠这转化之术走修仙之道，终究是左道，不堪成仙，不堪入神。

　　“所以呢？”

　　“两位公子如何称呼？在下便是牛昊，想必阿娇在路上也跟你们说过是我想跟小公子聊聊，在下是修炼千年的牛妖，所以给自己冠姓一字‘牛’。公子们可以称呼我为牛某或者牛公子。”牛昊向我们行凡间常有的作揖，“二位不用这么警惕牛某，想必公子也是修仙之人，出于牛某确实是有事相求。”

　　这牛昊从外形到内里确实不像一个从来没有出过这吞天鲸体内的妖怪一般，反而将人间那些有的没的礼仪学了个七八像。所以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他。

　　“相比公子们也是想尽快逃离这里吧，所以牛某这里有很好的方法，只需要二位公子稍加配合一二，便可以轻松逃离这里。”

　　确实，我目前是没有办法尽快逃离这里，看牛昊这般自信的模样，像是真的有什么法子一般，再加上他背后有高人指点，他的话我信了六成。

　　但是我不是信他，而是信那个背后可以把妖力转化成纯净灵力的人。

　　“我想跟你背后的人谈。”

　　牛昊早知道我能猜到似的，转为似笑非笑看着我。

　　“公子怎么称呼？”

　　怎么一个劲儿就想知道我和小屁孩怎么称呼，真是奇怪。

　　我将冷静下来的小屁孩护在身后，让他拽住我的衣裳别松手。

　　“叫我林公子就好，我们俩是兄弟。”

　　我身后的林逸辰听到我这么说，激动地在我身后乱动，嘴里还嘀咕着“兄弟”什么的话。

　　“知道姓名才能更有礼貌地与两位林公子洽谈，我想这也是凡间，这鲸外世界盛行的商道礼仪吧。”牛昊又坐下来，“林公子已经知道我背后有人了，确实我这转换术式便是那位我师傅教我的。你们今日会出现在鲸花村村口也是我师傅算出来的，也是他要我在此时与小林公子洽谈。”

　　我对这个神奇会卜算的师傅很是好奇。

　　“那喊你师傅出来跟我们聊。”

　　“很抱歉，我师傅正在闭关不方便与两位公子交流。只是他希望我能做到一件事情，只要这件事情林公子可以答应，那我们就可以直接告诉两位公子的想知道的事情。”

　　有请求，就肯定有受利的一方。我不了解牛昊的品性，更不了解牛昊师傅的为人。

　　所以，在牛昊还需要完成他师傅的任务，他们还是迫切需要我们的时候，得多了解些情况。

　　至少，先试着套一下他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师傅是人族吗？”

　　“是的。公子一下便猜到了，牛某自愧不如。”

　　“那他一个人族怎么会在你们这妖族之地？”

　　“师傅是在我幼时淘气救下的，为了报答我，师傅决定将他此生秘传转换之法交给我。所以，是师傅带领我走向修仙道路，师傅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

　　他没有透露什么消息，但是是他幼时救下的，一个人族在这妖气弥漫的地方生活了将近千年，哪怕掌握这转换术式也难免不会被吸入的妖气同化。所谓闭关，估计是解决自身妖力和灵力冲突的问题吧。

　　算是心里有些底，我大概可以知道那位师傅估计是危难时刻想利用林逸辰小屁孩，来帮助他自己脱离这吞天鲸体内。

　　只是那师傅会不会知道这一关过了，吞天鲸外头还有一层结界在等着他。

　　我脑中盘算着，不由转身敲了敲目不转睛看着我的林逸辰。

　　小孩子算是长得机灵，幼时的经历也让他比同龄人成熟一些，但也不算是成熟多少。天生自带灵力这点可以算是有点修仙的天赋，但是具体还有什么突出的点能让这牛昊的师傅可以算到他是关键人物。

　　我想不明白。

　　“哥哥你怎么了？”林逸辰扯扯我的衣角，把我唤醒过来。

　　看着这一脸依恋的眼神，我想肯定是牛昊师傅算错了，应该是算到我来，所以才是破局的关键。

　　我自我攻略一番，整个人都自在起来。

　　“嗯，你们的要求是什么？”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不少。

　　“所以，我希望小林公子可以成为我师傅的关门弟子。”

　　“不可能！”我摇摇头，“这里不适合人族修炼，而且拜师乃事关命途大事，这件事不可能答应的。”

　　“对！”林逸辰在我身后附和，“我不想做你师傅的弟子，隐哥哥会教我的。”

　　我惊讶地看着林逸辰，这句话我可没有说过。

　　但是看着小屁孩满脸认真，我也拿他没办法。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也要救出来的孩子，就当他淘气话吧。

　　牛昊皱眉，整个人为难中。

　　“这样两位公子着实让牛某难办了……”

　　此时气氛已经达到绷紧的状态，那紧扯的弦忽而忽就要炸开。

　　我不清楚牛昊要做什么，毕竟是妖族，哪怕是一个被人族教导过的妖族，见到两个可以食补的人族，我不敢去赌他对我们的真实想法。

　　但是他们想让林逸辰拜师这件看起来很平常的事情，却让我打心底就抗拒。

　　“看来……”我们是没得谈了。

　　“看来，这个条件林公子不是很满意。”牛昊亲自松开抓着弦的另一边。

　　“什么意思？”

　　“那要是只是希望林小公子在这半年内呆在这里安心修炼一段时间呢，在我师傅的指点下。”

　　这一次退了一步，只是指点，沾因果但是不会影响命途。

　　看我犹豫，牛昊蹙眉有些不满，“那林公子为何不看看小林公子的意见。”

　　林逸辰听见有人喊他，他掷地有声毫不犹豫，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我都听隐哥哥的！”

　　我和牛昊都汗颜。

　　僵持好一会儿，杯中的茶也凉了又换，换了又凉。

　　“林公子为什么还要迟疑？小林公子的身躯恐怕不能在这妖气弥漫的地方呆上个十年半载吧。”

　　我冷呵，哪里需要十年半载，只需几个月最多半年，我体内惩罚一消散，我便可以带着林逸辰直接破肚而出。

　　但是我意识到林逸辰只是个六岁的孩童，身体有着诅咒侵蚀，还天生拥有灵力附体。

　　这在吞天鲸内呆久了确实对他性命有危害。

　　而且，林逸辰这缺乏营养的身体真的可以在这小型浓缩妖界中生存到我封印解除的那一天吗。

　　要考虑的因素太多，我最终妥协。

　　因为冥冥之中有指引暗示自己，在这妖界有个会转换灵力的修炼者确实会让林逸辰好受一些，而且潜意识在指引自己与那师傅肯定有所因果在的。

　　“那好，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没等牛昊兴奋，我打断他：“我和我弟弟希望这半年来可以确保绝对的安全，并且要有安心居住的场所，还有半年来换洗的衣物与一日三餐，希望你们可以解决。”

　　“这是我们的要求，不是请求。”

　　牛昊暗地里骂着面前的男人真的贪心，但一想到这是为了他们的理想和师傅的任务，便忍下来。

　　“这些不必林公子操心，既然是我们有所托付，自然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想必一路上颠簸，我们早已备好晚宴，还请两位林公子移步。”

　　“等等，我不放心。”

　　“公子还有什么事情？”

　　“你对着天道发誓，以自己的神元发誓会护我们周全直至我们离开吞天鲸腹内。不然魂飞魄散，永世堕入畜生道。”

　　牛昊震惊双眼，青筋暴起。

　　差点没忍住显现出原型，但是一想起自己师傅和光明的修仙蓝图。

　　“妖族牛昊以自身神元发誓，庇护两位直至离开吞天鲸腹内，若有违反，天打雷劈，魂飞魄散，永世堕入畜生道！”

　　“这样林公子可满意了吧！”

　　我没想到牛昊居然真的听从自己的发了这狠毒的誓言，我咧着嘴笑出声来，很是满意。

　　“很好很好！正好我现在饿了，你们先热着饭菜，不过我们可以先去洗漱一下。”

　　“当然！”牛昊咬牙切齿，“阿娇！带他们去隔壁木屋换洗衣裳。”

　　阿娇很快溜进来，眨着眼看着生闷气的牛昊和一脸得意的我。

　　乖顺地带着我和林逸辰离开了这个场所。

　　只听到我前脚迈出木屋，后脚就听到茶杯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