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神》顾小Y

4、鲸花村

　　我怕黑这件事情，没有说谎。

　　我出生时便是在一片混沌黑暗之中，又在黑暗中匍匐多少年，才遇见天地间第一位神明的诞生，也就是初诞生之后，世间便有了光。

　　自那之后，我才知道，黑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而我自己都记不清岁月的冰山底下的封印，更是让我对黑暗的恐惧产生了难以形容的结果。

　　黑暗，便意味着孤独。

　　说来就觉得可笑，一个从混沌初始诞生的生灵，自来便伴随着黑暗出生的我，居然会对黑暗产生恐惧。我没有对除初之外的人讲过这件事情，但是林逸辰这个小屁孩，却让我天然的相信起来，我告诉他这件事情，而他也很相信我说的话。

　　因为林逸辰此刻正死死握紧我的手，还走在我的前头，一副他来保护我的架势。

　　真的是……可爱极了呢。

　　不过我还没有沦落到被一个六岁的孩童来保护，但是此刻的我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捧上那种甜腻的糖葫芦里面，被包裹着腻腻的。

　　“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突如其来的疑问让我握住林逸辰的手也送了一些，但是林逸辰很快又把我的手牵住，紧紧不放开。

　　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名字，但是很久以前初是用过一个字来称呼过我的。

　　我想那应该就是我的名字吧。

　　“隐。”

　　“隐？”林逸辰停下来，思考我的话。

　　黑夜中看不清他，我想小屁孩此刻应该是皱着眉，但是在想些什么，这我就猜不到一二了。

　　我等待着林逸辰继续说话，他只是继续拉着我的手，寻找这条漆□□路的尽头。

　　他不说我不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林逸辰似乎将我和他的手贴在一团，我的手心黏糊糊的，小手与大手紧贴在一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我低头看着林逸辰的后脑勺，嘴唇微启，想说些什么。但是灵感一闪而过，一瞬间我便忘记自己要干什么了。

　　“隐哥哥！你看！前头有光了！”

　　估计是怕我还在怕黑，又或者是林逸辰也觉得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他此刻也活泼一些，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欣喜。隐哥哥这个称呼，倒是听着很顺耳。

　　真是小孩子心性啊。

　　我抬头瞟见有五彩的蝴蝶从前方飞来，闪烁的叠彩粉末带着荧光在我们前头展现出一条崭新的道路。

　　路，出现了！

　　“嗯”我带着赞赏摸了摸林逸辰的头，“看来是走到尽头了！”

　　走出山洞才知道自己来的地方是怎样的一段天地。

　　出来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悠远的山谷，水墨色的群山环绕，层峦叠嶂，远处更是古木参天，枝叶婆娑。不同与山洞外的胃液，山涧溪流潺潺，清澈见底。这里远离尘世喧嚣，静谧而祥和，让人仿佛置身于时间停滞的世界，心灵得到了最纯净的洗礼与滋养。

　　我不禁感叹人间这么美的地段居然是在一个滔天巨妖的体内，再看一旁的林逸辰早已经入迷，黑色的眸中也倒映着五光十色。

　　等我们都稍稍平静下来疑惑此处到底是哪里时，之前引路的蝴蝶们从洞口飞了出来。

　　从我们身边绕过，还挑逗一般从林逸辰的脖间点过，最终化成一清艳脱俗的女子。

　　“小女子阿娇见过二位公子，阿娇在此恭候多时。”

　　虽然口中说着在向我们行礼，但是阿娇的心思毫不掩饰地全放在林逸辰身上。那眼神像我很久之前经过人间怡花院门口时那带脂粉的轻佻女子在招呼路过的男人们进去做客，热烈而透骨。

　　我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将林逸辰拉回自己怀里。

　　“你是蝶妖？恭候多时是什么意思？还有这里又是哪里？”

　　阿娇听见是我回话，眼中的热切也少了几分，但看着林逸辰跟着点头赞同我的话，她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我的问题：“是的，阿娇是刚化形不久的蝶妖。是牛昊哥哥让我来这里接应小公子和……你的。”

　　望向我的眼神毫不掩饰的……鄙夷。

　　她转身让我们跟上她，“更多的阿娇也不太清楚，不过这里也不安全，还请二位公子随阿娇往这边来。”

　　林逸辰扯着我的衣袖，小眼神里全是防备警惕。

　　我点点头，示意他没事。有什么困难不要怕，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阿娇口中的牛昊哥哥让我很感兴趣。跟着她走，说不定可以知道如何出去的办法。

　　“这里是鲸花村。你们都知道我们现在在吞天鲸体内，而吞天鲸开辟了一个特殊的位置，来供养我们这批妖怪生活，也就是鲸花村。具体有多少年，阿娇也不清楚，只知道阿娇出生短短百年，就生活在这吞天鲸体内了。”

　　阿娇自说自顾，带着我和林逸辰穿过一片柳林，柳林过后便是一座人间城镇一般的存在。只是不是瓦砖楼房，而是我们划桨和制帆所用到的木头，排列有序，有不少人形和显现原型的妖族在这边生活。但是没有什么商贩，我想毕竟在吞天鲸体内也没有什么法子从外界获取东西。

　　一想到外界，那里还有一个结界阻隔了两个天地。

　　那又是件烦恼的事情，但总归不是现在该思考的事情。

　　“这是什么木头，我和小屁孩也是用这个木头才能安然度过那胃液海。”

　　阿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和小屁孩。

　　“你们不是恰好掉落在鲸花村入口附近的吗？”

　　我摇头。

　　“那你们运气可真好。”阿娇还带着满脸的惊恐，“吞天鲸的胃液可以腐蚀万物，而你们所说的这木，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木头，那是吞天鲸每隔一段时间就自己脱落内壁形成的活性残骸。正好可以抵御吞天鲸那可怕的胃液。”

　　说着说着她又开心起来，手舞足蹈，差点显现出自己原型。

　　“肯定是小公子的气运护佑了你们。”

　　这突如来没理由的一句话让我觉得好奇，为什么阿娇从一开始就十分在意林逸辰。

　　不过林逸辰运气是真的好，不然怎么就不早一些不晚一些正好碰上我去救他脱离水火之中，还有我护他在吞天鲸体内安然无恙呢。

　　我鼻尖轻“哼”一声，林逸辰也听到了。

　　他握紧我的手，有些别扭朝我靠近几步。

　　“谢谢……”

　　小声巴巴地，自然是听得我欢喜雀跃。

　　又盘了盘林逸辰的头，此刻丝毫不在意林逸辰那带味儿的头发。

　　然后果不其然，一抬头就看到阿娇那一副“我凭什么要他们小公子”，随时要冲过来把我手融化的表情。

　　我自然是不肯认怯的，我不仅摸他，我还要把林逸辰抱起来。

　　“隐哥哥，你放我……下来。”

　　我一脸得逞将林逸辰放下。

　　阿娇也没有继续与我斗气，接着带我们来到一条小街后头，还走了一段不短的小路，最后偏离主要妖族生活的地方，来到一处被不知名花海围绕的一片小木屋区域，小木屋区域划分的很明显，最中间的是最大的木屋，周边零零散散有着一些小屋子，分布错落，但是隐约又有些阵法的意思在里面。

　　只是我有这直觉，却从没有研究过阵法问题。

　　我想这也是我被封印这么多年还不能自救的原因吧。

　　世外桃源中的世外桃源？

　　我猜测我们的目的地就是最中心的小木屋处，但是我猜错了。

　　“阿娇，你回来了！”

　　“阿娇，这就是牛哥说的那位小公子吗？”

　　“不愧是小公子，看着就一表人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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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周边的妖们都对林逸辰夸赞不已，那眼神一个个毫不掩饰自己对林逸辰的崇拜和欲望。

　　我仔细护着林逸辰，毕竟只要是人抑或是妖，这产生了欲，我便想知道他们想“望”些什么了。

　　这鲸花村不简单。

　　阿娇倒是轻轻松松，没有什么在意的，她带我和林逸辰来了距离中央大木屋最远的一处小木屋里。

　　木屋门口有两只牛头人身的妖怪守着。

　　修为不浅，身上妖力连我这个自封的“普通人”都能感受到。

　　既然这一路上都被这些妖怪指指点点惯了，我也索性摆烂，我现在这状态也就是个普通人，倒也不算冤枉。只是内心嘲笑这些妖和人间那群犯人一样，不懂得我这混沌初开的初始生灵的奇异之处。

　　“这就是那位小公子?”左边的牛头人长得像个男人，但声音出来却是女的。

　　阿娇声音也小了许多，“嗯，是他。”

　　“牛公子在里头等候多时，还请小公子进去与我们牛公子相会。”

　　阿娇自觉让开让林逸辰通过，我走在前头，准备拉着林逸辰一起进去。

　　“只能……小公子一人进去会谈！”

　　一把利刃架在我脖子上，这架势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交谈的地方。

　　真凶。

　　“不行！”

　　“不行！”

　　我和林逸辰同时开口。

　　我赶忙闭嘴，内心有些期待小屁孩会怎么说。

　　“隐哥哥是保护我的人，他不进去我就不进去。”

　　“这……”牛头护卫有些犹豫，“牛公子说过，只准小公子一人进去。阿娇这是怎么回事?”

　　阿娇慌慌张张，不知道怎么解释。

　　“小公子一路上很依赖这位……公子，所以……可能……”

　　我轻描淡写将那利刃推开，所幸站在林逸辰身后，然后一副“老子有人撑腰”的样子。

　　其实心里已经做好打算了，要是他们不能妥协，我就冲开封印，虽然做不到直接逃出这吞天鲸，但是带着小屁孩躲起来却是绰绰有余了。

　　林逸辰与我统一战线，他也做好不离开我的准备。

　　死死拽着我的衣服。

　　只是我感觉林逸辰怎么想的是，如果不放我和他一起进去就绝不罢休！

　　阿娇看着急了，两边的护卫显然也不好受。

　　他们收到的命令是，绝对不能伤害到小公子。

　　但是小公子身后的那个凡人实在是脸皮太厚了，比我们妖族的老黄牛那脸皮子还厚，居然躲在小公子身后，真的是狡猾无比。

　　“罢了罢了！”屋内传来青年男子的温润嗓声，“牛一，牛二，放这二位公子一同进来吧。”

　　小木屋门被推开。

　　一位身材挺立，面容不甚俊俏，但足够温润如玉的公子走了出来，他捏着一把轮扇，满脸带笑，看林逸辰的眼神里全是欣赏与赞扬。

　　我知道，他肯定就是阿娇口里的牛昊。

　　也是我们此行入鲸花村的关键人物。

　　他终于把视线投射在我身上，我以为他是被称为公子的人，眼神肯定比其他小妖要好上几分。

　　谁料，只关注我一瞬，便转身邀请我和林逸辰进内交谈。

　　我无奈，牵着林逸辰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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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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