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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那是不是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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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妖感觉自己一瞬间头皮发麻，转过身来拉着苏景明往后撤去。
拉开几分距离之后，阿乌才看清这是个什么东西——
肉眼看上去确实是个人，还是个少年模样，但周身上下散发出阴森森的气息，站立的动作扭曲诡异，像是第一天学会直立而行，两腿勉强支撑着软绵绵的腰身，两肩塌着，脸上沾着些泥土，看不清表情，但双眼却透过黑夜发出绿莹莹的光。
这……这家伙是来讨封的吗？！
“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突然就跑到我们背后去了？！”苏景明被吓得提高了嗓音。
阿乌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小动物讨封，看来这座山还真是片风水宝地，自己刚离开不到一年，就有别的小动物来这里修炼了。
仔细看这家伙的模样，身体细长柔软，眼睛圆如黄豆，一头乱糟糟的黄毛，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黄鼠狼成精了。
终于见到真的黄鼠狼了。
这么看起来他们俩完全不像嘛，小狐妖觉得自己比黄鼠狼漂亮多了。
不过……自己讨封那晚也是如它这般诡异又狼狈的模样吗？
如果真是那样，好像也怨不得苏景明骂他像妖怪了。
——因为确实很像妖怪。
黄鼠狼见苏景明没有反应，眨眨眼睛又朝他问了一次：“你觉得我像什么？”
苏景明强压住心脏狂跳，曾经在这里经历过的事情重现在脑中，好像有什么被遗忘的记忆被找回来了。
“靠……又来？”
他做了个深呼吸，想像上一次那样把眼前这诡异的家伙骂走：“我看你像个妖——唔唔唔……？？？！”
苏景明话还没说完就被阿乌用力捂住了嘴，然后就见这小家伙一脸严肃地警告自己：“不许胡说！现在你按我说的话回答它，你就说，‘我看你像个神仙’，一个字都不许说错，听到没有？！”
看到苏景明用力点头，阿乌才松开捂住他嘴巴的手。
苏景明看了看阿乌，又转头看向那个姿态怪异的“人”，开口道：“我看你像个神仙。”
那黄鼠狼脸上一瞬就显出惊喜之色，整个人扭曲着四肢爬跪到苏景明面前，三拜九叩，声音都激动得颤抖起来：“多谢恩人！”
苏景明对这种一惊一乍的动静实在有点受不了，拽着阿乌往后退了几步：“不谢不谢，你你你快去忙你的吧。”
然后他们俩眼见这黄鼠狼少年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夜空中。
两人沉默了片刻，苏景明憋不住吐槽了一句：“这不科学。”
旁边的阿乌则望着那黄鼠狼消失的地方，满眼欣慰：“人家都说了谢你，证明你是做了件好事，就别纠结什么科学不科学的了。”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你听说过黄鼠狼讨封吗，”阿乌对他说，“小动物修炼成精之后都会经历这一关，它们会找一个人类，问你觉得它们像不像人、或者像不像神仙，你只要按照它们的心愿去回答就好，这样它们就能修成正果了。”
苏景明眉心一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如果没有按照那动物的心愿去回答……会怎么样？”
“你说它是什么，它就会变成什么。”
“然后呢？”
“然后它可能会自认倒霉，也可能会纠缠报复你，或者故意接近你，寻找再次破封的机会。”
话音刚落就对上苏景明略显复杂的眼神：“你懂得这么多？”
小狐妖有些心虚地躲开他的眼神：“因为我是在乡下长大的嘛，神鬼异闻听得多了，只有你们城里人才什么都不懂。”
“那刚才那东西怎么不找你讨封，偏要问我？”
废话，因为他不是人，根本就没办法帮小动物讨封嘛。
“谁知道呢，你这家伙这么受欢迎，说不定刚才那只黄鼠狼也看上你了呢？”
苏景明轻笑：“什么叫也，还有哪只看上我了？”
阿乌转过身不去理他，径直回了帐篷。经过这一番小波折，晚上睡觉时苏景明把阿乌抱得很紧，阿乌知道这家伙只是看起来莽，其实胆子并不大，所以也很乖顺地任由他抱着，充当人形抱枕。
可是对方似乎并不是因为被晚上的事情被吓到所以才抱紧他，因为阿乌明显感觉到搂在他腰上的那双手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又紧握成拳，似乎是不太安稳。
被弄得睡不着觉的小狐狸只能在拥紧的怀抱里艰难地翻了个身，和这人面对面。
“你又睡不着了？”
苏景明想了想，回答说：“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如果我真得罪过什么修炼成精的动物，被那东西缠上了，那它故意接近我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黑夜里他的眼睛明亮又认真：“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它破封呢？”
阿乌一时被问得有些发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景明现在的样子，不像是在向他打听一个问题，而是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该不会是因为旧地重游，又再次遇到了讨封，所以被这家伙记起那晚的事情了吧……？
小狐妖心里一阵打鼓，当事人都已经开口发问了，如果自己直接承认，或许今晚就是修行圆满的最好机会——
——如果是刚认识苏景明的那时候，他肯定会这样做的。
可是他现在有了人类感情，已经懂得患得患失了。万一苏景明这家伙并没有察觉到什么，自己这一承认，如果被对方厌弃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吧。
“我也只是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一些传闻而已，哪里能知道得那么详细，我又没修炼过。”他一如既往平淡地说着假话。
然后就被苏景明亲了一下。
“？”阿乌一愣。
苏景明似乎在做什么尝试似的：“童话里不是都这么写的吗，真爱之吻可以解除魔咒……什么的。”
“你拿我当什么了，公主吗？”阿乌皱皱眉头，“如果我中了魔咒，那也一定是命中注定会喜欢上你的魔咒。”
“你这直球打得我无话可说。”
阿乌感觉自己被人按进了怀里，耳边是苏景明的低声呢喃：“不管你是什么，只要别像刚才遇到的那东西一样突然消失不见了就好。”
他的声音含含糊糊的，让人分不清他的情绪。
阿乌不愿意去多想，他只是当苏景明这家伙难得撒娇了一回。
“当然了，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啊。”
——
第二天早晨，阿乌是被豆包舔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团灰色小狗蹲在自己胸口上，脸上还有湿哒哒的口水痕迹。
怪不得他睡觉时觉得呼吸不畅，原来是这小家伙一直压着他。
小狐妖的反应似乎有些滞后，大概平静地过了半分钟之后，他才“噌”地一下从睡袋里窜出来，拎着豆包丢出了帐篷，然后自己赶紧跑去河边洗脸。
苏景明起得早，已经在帐篷外收拾好了行装。他和阿乌说，那几个摄影发烧友今天还会在这里采风，能帮忙看守营地的帐篷，所以他俩可以轻装上阵，其他的东西都留在这里。
阿乌戴上苏景明之前送他的头盔，只露出一对亮晶晶笑盈盈的漂亮眼睛，爬上摩托车的后座，搂紧车手的腰，这就出发了。
虽离立夏还有些日子，但天气已经是初夏的模样，满山的山花进入最后的盛放期，预示着它们的生命即将收官。
小狐狸把头侧着贴在苏景明的背上，感觉到呼啸的风穿过自己的指缝，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以外，还能透过苏景明的背脊，听到他胸腔里的心跳声。
车子沿着盘山路疾驰，在急转弯处帅气甩尾，几次都是贴着山崖的边沿开过去的。
苏景明问阿乌害不害怕，小狐狸却只觉得有趣极了，尖叫着让他不用顾及自己，再快点再快点。然后不知道苏景明想到了什么，笑着骂了阿乌一句骚包，说再乱讲话会让他开车分心的。
他们出发得早，一路上还停下来几次看看山景，到山顶时也不过才正午。
两人把食物都留在了山下，肚子是有些饿的，苏景明说歇一会儿他们就可以准备下山了。
山顶有一块巨大的裸石，苏景明躺在那上面，阿乌坐在他身边。
阿乌以前经常在这块山顶的裸石上打坐和拜月修炼，第一次化为人形也是在这里发生的，现在的视野与从前当狐狸时的视野重叠在一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在这里休息吧，我想自己去走走。”
他对苏景明说。
后者有些警觉地看了他一眼：“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半山腰那里看看，那里的花开得更好。”
阿乌莫名想回自己在半山腰的狐狸窝看看。
“这荒山野岭的，你自己一个人迷路了怎么办，我跟你一起去。”
“没事的，我会看着太阳的方向走。”
“现在妖魔鬼怪这么多，万一你被抓走了怎么办？”
自从昨晚之后，苏景明对阿乌又多了一份不放心，生怕他什么时候就突然不见了。
阿乌犹豫了一下，只能点点头。
狐狸窝在半山腰的一棵大杉树下，位置很好认。阿乌很快就寻了过去，原以为自己离开这么久，这窝大概早已经塌得不成样子了，没想到却依然是自己刚离开时的样子，就好似一直有动物住在这里似的。
他联想到昨晚那只黄鼠狼，难不成那家伙不仅占了自己的山，还鸠占鹊巢、占了自己的窝？
“这天色怎么越来越暗了。”苏景明在一旁抱怨。
确实，时间还是正午，但天空似有乌云密布，他们所在的位置又有树冠遮蔽，天色黑得像是即刻就会暴雨倾盆似的。
远处有什么东西奔跑过来的声音，阿乌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豆包从山下的方向一路狂奔而来。
“豆包怎么过来了？”
阿乌喃喃自语道。
他们出发之前明明是把这小家伙托付给营地里那几个摄影师照顾的。
他蹲下身，把跑到自己脚边的豆包抱了起来，然后对苏景明说：“估计那些人没有给豆包喂食，它委屈得自己跑来找我们了。”
他扯了扯苏景明的衣角：“我们下山去吧，否则等会儿下雨了，路就不好走了。”
然而苏景明却一动未动，只仰着头，透过树冠的缝隙在望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阿乌好奇道。
“天色这么暗，好像不是因为阴天要下雨。”
说着，苏景明指向天空。
“你看，那是不是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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