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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拉开高三序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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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9月，开学季——
不同于往常校门口的清净悠闲。
今天，是鸣英中学与龙海中学合并学校后的开学日，也就是鸣龙实验中学开学的第一天。
校门口虽不是那般车水马龙的喧嚣与纷嚷，但‘容嬷嬷’突如其来的入门大检，可是吓坏了不少调皮活泼的学生们。
一向严规守纪的‘鸣英学子’，乖乖地站成一排等待检查。意料之内的是，门口搜查违禁品的老师，并没有对那些‘优等生’特别严格，而是笑着应和几下，将身着蓝色校服的乖学生们一一放过。
唯剩下一二个胆子小又笨拙不会讨好卖笑伪装自己的那些人，只好悻悻然主动上交手机，老实巴交地等着老师的批评指责。
“手机。”容主任上前摸了摸那学生的口袋，确定身上什么都没有，满地地点点头，侧过身让出路，放走了他。
后面走上来的小孩一直低着头，显然是把心虚都挂在脸上了。
想都不用想，鸣英中学的孩子们，都是受硬性教育的影响，根本不会撒谎。就算会撒谎，又怎么能骗得过他一个在职多年的老教师呢？
“手机。”容一斌并非铁心肠，于是给他一个主动交代的机会。
“没有，老师。”那孩子额头挂着星星点点的汗珠。
“好，没有。”给他机会，也不懂得珍惜。
容一斌不再仁慈，用金属探测仪扫了扫那名学生，而在他的身上停顿片刻却没有听到意料的声音，容主任惊讶一瞬，但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拿着探测仪向下探去。
男生心底的鼓声咚咚作响，根本掩盖不住耳朵里听到的仪器鸣声。金属探测仪最终在那男生脚下鸣起。
“交出来吧，你自己拿。”容主任冷哼一声，心里暗诋着孩子的小心机。
男生面对身后同学的注视，咬着牙脱下了鞋子，心虚地摸了一把额头的汗，从鞋底掏出封好保鲜袋的手机。
行啊，还知道‘保鲜’呢。
容主任用手接过，没有直接放进收纳手机的箱子里，而是先用手颠了颠重量，确认不是模型机后，才傲慢开口放人。
“过去吧，放学后叫家长来德育处取。”
男生的三脚猫功夫还未等展示就先被揭露了出去，脸颊迅速升温，未敢多说什么，抓紧书包背带，匆匆离去。
容主任见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心中不免鄙夷一笑，叹了口气，暗诽孩子心智的幼稚与侥幸心理。
“老师早。”直到他再次听到招呼声，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回来。
下一个进来的学生是女孩，低眉顺眼一副乖学生的样子，叫容一斌很是受用。
他点了点头回应女学生的招呼，容主任大度地收起探测仪，让她自己掏衣服兜里的东西。
见女孩把校服口袋直接翻了个面，甚至还想拉开自己书包的架势。容主任满意道；
“不用了，进去吧。”然后他身子一侧，作势放人进校。
半晌他突然想起什么，觉得女同学有些眼熟，连忙转身招手喊道；“......哎哎哎，等会，就你，你叫白慧竹，是不是？”
“是，老师？”女孩应道，声线并无起伏之意，神情上倒是满满地疑惑。
她慢悠悠地转身看向‘容嬷嬷’，礼貌的微微俯身鞠躬向他行了个礼。
女孩沉闷的眼镜之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小鹿那般呆愣清澈，真挚又显得无辜极了。容主任双手背在身后，眼睛上下扫视着乖巧站立的女孩，打量着她的仪表和神态。
整洁的校服，利落的裤脚，通体一身蓝色校服，并无任何不雅之处。
可这发型嘛......半长不长的墨色头发半扎而起，吊在脑后。而剩下的发丝颇为张扬的披散在肩头，有种乖敛中透露着嚣张的劲儿。女孩脸小而头发茂密，这发型显得她
又甜又酷，个性十足。
顺着视线向下一看，只见她手里还握着巴掌大的便签，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字迹，但是容主任眼神尖锐，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个单词本。
本想告诫她扎起头发或者剪短头发，转念在瞥见单词本后，他想了想听说过的关于她的事迹。而后转念一想，头发也不算什么违规违纪的大事儿。便好心情地不与自己钻牛角尖，微笑道；“没事儿，就认识认识你。上课去吧，好好学习啊。”
他佯装无事发生的样子。
容一斌打了个哈哈，与她点点头，然后回过身继续投入清晨‘严查’的工作中去了。
女孩道了声老师再见，低头看着单词本，慢悠悠地离开了。
容主任看着远处走来的‘明英霸榜首席’，想都没想，直接为他让路。
平淡如沈耀，礼貌地喊了声老师早，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男生与白慧竹也就前后几步的距离，但骄子硬是拖着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在身后，没有超过她。
“......”他垂眸看着地面，随即又扫到了前面那人的鞋子。
只是看了一眼，沈耀的心情就突然地好了起来。
想起与她因为一个‘秘密’而不断缩小的距离——
虽然没有张口说些什么，但不知什么时起向上弯起的嘴角，也足够体现出他的好心情。
容主任想着白慧竹的背影，勾了勾嘴角，心想着；就说她看起来挺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哪个出色的孩子。
原来是那个......鸣英实验校学生会文宣部的负责人。
也是那个......高校长在会议上不顾阻拦也要提出的特例要求的，高三桃李二班，唯一的那个500分。
“哎哎哎！你是鸣英的么？我看你怎么面生呢？”身侧的男老师在检查口大呼出声，吸引了容主任的注意力。
理清思绪后，他也重新向向门口看去。
“老师，开学前的分班模拟考，我是从龙海考进来的，您可能没记住。”
那男生高个，寸头，笔直挺拔的站着。身着蓝色校服，看起来冷静又真诚。
男老师点了点头，刚准备放他过去。
谁知从哪里窜出来个满头黑灰杂发交错的老师，上前与这个男生勾肩聊了几句，又狡猾地过了几招——
在一片惊呼中，他毫不费力的把男生的‘秘密’戳穿了。
男生竟大胆地粘了一身的手机。
那学生被制服后，躺在地上不得不认了栽，硬是一声没吭。
而后在众多学生的注目礼之下，他被容主任拉着站起来，领去德育处了。
清早的闹剧成为了今天鸣龙中学开学第一天的‘传奇’。
李燃赤膊走进政教处，只见那办公室走廊站着一排又一排的‘问题学生’。但在他眼里，那些只不过是顽皮的手段，根本不算什么罪大恶极要被记入档案的事件。而因合并而新成立的鸣龙中学，却对这些小问题视作污渍，必将严惩不贷。
办公室里坐着容主任和肖主任，两人面相憨态可掬，为人确实很好。但是对待学生视纪律为玩笑而胡闹的情况，换做谁也会变成‘铁面青天’。
肖主任毫不留情，同搭伙的老师一起撕扯着男生身上的胶带。
赤膊上身贴满了各种型号的手机。
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惯犯了。
外号‘龙海乔布斯’的李燃也没想到自己在开学第一天就吃了鳖。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男老师按在地上撩开上衣。
想到这，李燃简直要咬碎了牙。内心愤懑不满，眼神之间也流露出忧愁与哀怨。
“用剪刀吧，粘的一层又一层的，再把手机弄坏了。”肖主任抱怨道，随后回身看向一个拿剪刀剪开裤脚的女同学，问道；“剪刀用完没？”
程雨杉愣了一下，听着声音来源应该是冲向自己说的。木讷地抬起头，朝着肖主任眨眨眼睛，然后把手中剪刀递了过去。
刀尖朝向自己，把刀柄递给对方。
肖老师注意到女同学的细心，回应她一个笑容，看了眼她的裤腿，摆了摆手示意让她回教室。
“老师再见。”得到肖主任敷衍的回应后，程雨杉的高马尾在空中摇摆出潇洒的弧度，女孩头都不回地大步离开。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飒爽少言的女同学，李燃看着她离开的样子，不免心中有些倾佩，更多了三分在意。
但这份在意还没等自己多停留几分，伴随着嗞啦一声，腰部皮肤处的痛感席卷大脑而来，把他那份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老师，轻点......”他叫喊道。
“点......”没等剩下的话喊出口呢，正站在门口的李燃一瞥就瞥见了门外的白慧竹。他欲言又止，张着嘴，硬生生把剩下的话咽在了喉咙中。
女孩刚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到德育处门口。
顿时，两人目光交错，白慧竹望着屋内赤着上身的大男孩，老老实实站着让其他老师‘上下其手’（拆解胶带）那副颇为滑稽的样子，女孩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
憋笑——
憋不住啦。
“噗嗤。”白慧竹不小心发出嗤笑声，眼底闪烁着戏谑的光，瞥了他几眼后，在对方无声的抵抗表情下，最后收敛了。
大男孩也不小了，多少带点成年男女之间对异性的审视目光。
也不知道白慧竹是什么心理，反倒是李燃先羞怯了起来。耳根子迅速染上了比甜菜根的颜色还要诱惑的红。
“嘁。”李燃迅速别过头不与她对视，原本因为痛而裂开的嘴角又默默地收敛了回去，一副硬做坚强男子汉的模样。
怎么偏偏就被她看见了！
想着，李燃心中更埋怨那个莫名其妙掀开自己上衣导致‘秘密公布与众’的那个男老师了。
“咳咳。”她怀中抱着的是鸣龙中学开学典礼的策划报告。敲了敲门口敞开的大门，然后走进办公室。
肖主任头都没抬，说了声；“放桌子上吧，现在正忙，等会给你签字，中午来取走。”
容主任与他不同，见到来人是白天正打量的那名学生，赶忙出声制止道；“不不不，
拿来让我看看，我给你签字。”
“好的老师。”女孩走上前，双手递上崭新的报告，一看就是刚打印好的。
“这都是你自己写的么？有没有其他老师给你做修改？”容主任问道。
见他紧锁眉头，还以为他对此不满呢。
不过白慧竹是精明的孩子，更是会察言观色的孩子。瞥见容主任的嘴角并没有向下的趋势，她大胆出声道；“是的，全是我一个人做的。”
“如果老师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再修改。”
容主任从报告中抬眼，满意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天赋啊，很细节，看来你很适合做文书的工作，只在文宣部做事了可惜了，要不试试竞争会长的位置啊。”看似是玩笑的一句话，实际上也是在敲打她。
白慧竹笑了笑，明媚的脸颊上扬起浅浅的梨涡。甜美又明媚，打眼一看就是一个阳光开朗又善良纯真的小孩。
肖锐见容一斌这么问，也忽然地放慢手头的事情，倒也是好奇地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白慧竹淡淡地回答道；“老师，我只是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啦，会长的位置还是留给有精力有时间更有责任心的人去担当比较好。我只是主意多，能被老师看好我已经很受宠若惊了，但是超脱我能力之上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想老师你也不会贸然尝试的，对吧~”
话锋一转，把看似敲打实际上是带着些试探的问题，仅用三两句话就回击了回去。不痛不痒，也在试探着老师的态度，是否真的看好她。
哎呦，这小嘴，真会讲。
肖锐眼睛转了转，打心底好笑容主任被搪塞住不知说什么才好的模样。手底下的动作，因为注意力都在女孩的话上，没注意动作轻重，撕扯胶带的动作也是加重了不少力道。
“嘶——”李燃咬牙强忍皮肤上的痛楚，胶带粘着肤毛，撕扯下来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对不住了，同学。”听到李燃的动静，肖锐随口敷衍道。
容一斌抬眼瞥了一眼，正注意到卸下不少手机的‘大户人家’眼巴巴的望着这边。容主任转了转眸子，察觉到空气中微妙的尴尬气氛，岔开话题问道；“慧竹同学，你挺有想法的。”
容主任签好字，递给女生；“有些想法是好处，但不要总是天马行空的想那些与高考无关的东西，知道吧。你也高三了，不去竞争那些位置也好，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说着还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对面的男生。
肖主任动作也是快，三两下用剪刀把剩下手机都拿了下来，胶带也都处理干净了。
男生正慢悠悠地往身上套红色的龙海校服，听到男老师意有所指的这句话，抬眸狐疑地与他对望了一眼。
“高三，都应以学业为主。更何况，你也曾是鸣英中学的重点关注对象，老师知道你的情况......刚才是老师多言了，你也别放心上哈。”
“尤其是你们女孩，高三时候更应该加把劲儿，这个时候松懈一点，那精力......就不知道被什么给勾去了。”
容主任说这话的时候，正与对面穿好衣服的男生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白慧竹；“哦......谢谢老师。”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对文科生普遍的刻板印象；‘高三冲刺’拼不过理科生的后起勃发之劲。
文科讲究一个语言逻辑，讲究艺术思维，更多的要逃脱出那些规矩刻板的文学素养，更需要自由散漫的联想与撰写逻辑。因此，文科生后期提分，也是要比理科生更费时间更费精力。
不同于刷题那般苦中作乐。
而是需要自身不断突破自我的思想束缚。
这是极为痛苦也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情。
而文科生又因女生偏多，生性烂漫洒脱的女孩们，或许是因为在这个青春懵懂的年纪遇到了浪漫因子作祟。到后来，那些精力全被疲惫感与不知何处由来的温暖所迷惑，以至于‘误入歧途’‘情场失利’。
肖锐听得出话里有些讽刺的味道，就连他听了也难免觉得刺耳，于是出声制止道；
“容主任，话也不能这么说，学生会有自己的发展空间的。”
“是吧。”
白慧竹顺着他给的台阶，连忙点头谄笑，开朗道；“老师说得对。”
“老师再见。”拿过签好字的报告，她面带笑容，丝毫不失礼节，安静地离开了。
而隐藏于她纯真笑容之下的是虚伪而又肆虐的傲气与张狂。
对于那两位同她对话过的老师，白慧竹是如此的想——
‘像狗屎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