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秘密与追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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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久前，第一次见到对方开始。这个疑问便深深埋藏在景茗内心，直到现在也没消散。
眼睛不自觉眯起，她语气平淡地说出一项项疑点：“第一个出现在办事处，没有明确身份，无惧黑夜……
还有，最重要的是——我无法从你身上看到能量核。”
从感知到办事处的存在，能够操纵雾气开始：这项技能就彻底烙印在了景茗的DNA里，没有一个居民能逃过她的法眼。而唯一一个例外，就是眼前的找不到。
‘之前我推测过：能看见居民们的能量核，或许是因为它们处在办事处的管制下。
根据这个逻辑，加上之前那些奇怪的细节，眼前【这个东西】确实很值得怀疑。’
事实上，让景茗发现了最大端倪的，恰恰是这次“拯救行动”：找不到破坏了被封印的通道，将她从梦境夹层中带出来。
可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怪谈，又如何轻易做到这点呢？怀疑的种子一旦破土而出，便再也无法隐藏。
思考着这些问题，本就缺少温度的眼神显得越发冰冷。景茗注视着面前的下属，轻声说道：“明明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具体身份，多见外啊。
不如现在就告诉我吧，这样我也能更信任你。”
说完后，她便紧紧锁定对方的面容，不想错过一丝表情波动。
她看见：就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男人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红晕迅速褪去了。过了一会，睫毛忽然轻轻抖动了一下，然后略微下垂。
‘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透露吗？’
刚刚冒出这样的疑问，对方便重新抬起眼睛。景茗面上没什么反应，只是内心微微一怔：那幽深的眼神底部像是层层螺旋。对视时，简直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好的。”他说，“老板，是我之前疏忽了。我现在告诉您。”
伴随着平铺直叙的话语，持久的疑问终于得到解答……
——GT666。一个快要被遗忘的编号，也是身下这颗星球的名字。
从更加遥远的时间尺度来看。在怪谈办事处诞生之前，这颗星球便已无声地出现在宇宙之中。
“我也不知道我是哪一天醒来的。”找不到——或者更具体地说，GT666的星球意志。一边回忆着一边缓缓说道，“但被唤醒前，我确实听到过怪谈办事处的声音。
它说，它想以这颗星球作为据点，完成它诞生以来的使命。如果我同意的话，就请给予它同化的权利。”
“同化……”
听到这个熟悉的概念，景茗的瞳孔缩小了一瞬。某个既定的思维被改写，继而顺势推翻多米诺骨牌：“你是说，办事处是以【污染源】的形式诞生的吗？！”
“是的。”
“……但你还是答应了它的要求？”
“是的。因为我认同它的使命。”
找不到说，“还有另一个要求，我也一样同意了——帮它找到那位【清洁工】。”
话音落下，室内忽然安静了一会。
血液流动。那阵短暂的幻听消失后，景茗终于听清了对方话语的内容。
感知到凝视在身上的视线，她有一阵仍然面无表情，像是没反应过来整件事。直到又过了几秒，一种荒诞不经、难以描述的感觉才在心里滋生：“这可真是……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自言自语一句，她装作无意地抹了把脸。实则掩盖住一闪而过的心虚表情：
这下略微有点尴尬……没想到真相大白之后，办事处里其实没一个正常人。而且从一开始，管理办事处就是专属于她的责任。
联想到过去的细节，景茗不由陷入头脑风暴：既然找不到和办事处并非一体，那些散落在荒原的新生怪谈也可以解释了。
就像捕获玩家的灵魂、吸引居民前来一样。【捕捉怪谈】大概并不是办事处的能力，而出于这颗星球的意志——也就是找不到之手。所以会出现少许疏漏。
刚刚想到这里，已经安静了一会的下属忽然再次说道：“老板，那您现在可以信任我了吗？”
“哎，别这么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信任你呢？
只是现在开始，我会【更加】信任你。你回忆一下，我说的没错吧？”
快速结束走神，景茗轻轻咳了一下，赶忙挽回自己下属的忠心：
既然找不到的回答不是信口胡编，而在很多个方面都能说通。那他们现在理所当然回到合作者关系，甚至因秘密的揭示更加亲密。
“我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被强行留下后，我会愿意为怪谈世界的建设呕心沥血。”
想起最初的景象，景茗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似乎从很久前，她就对怪谈世界有种莫名的责任感。
当居民增加、建设越发繁荣时，她虽然嘴上没有什么真诚的表示，但内心的欣慰和满足却难以掩盖。
“不过，假如只说责任感作祟的话，好像有点掩盖主观真心的嫌疑了。”小声嘀咕了一句，没被任何人听见。
景茗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行动间身形渐渐拔高，最后变成了猫头鹰绅士的模样。向门口走去。过程中与站如石雕的找不到擦肩而过。
脚步在这一刻微微停顿，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吧，去外面看看。时间应该正好。”
“……”
被轻拍肩膀时，男人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身体的僵硬肉眼可见。
见状，景茗摆出亲切的假笑：“还在想刚才的事？
别这么紧张了，难道我们的目标不一致吗？”
“……不。”许久，几乎要风化的找不到才缓缓吐出一个词，声音沙哑，“我认同办事处的使命，也早就决定好了追随您……”
“那就完全够了，至少对现在来说。”
声音被甩在身后。景茗已经走出办公室，并未等待对方，“现在，我的唯一目标是让怪谈世界发展壮大。只要你也为此拼尽全力，那我们就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这句轻飘飘的话像重石一样砸在找不到头上。刚要迈出的双腿停顿，身形在原地晃了晃。
回过神时，不远处的景茗早已消失。他这才打消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加快脚步追过去了。
……
……
商业区之外。临时管制所附近。
不知何时，这里多出了一座造型奇特的新建筑：外壳以白色为主，从最外层开始逐渐往中心点凹去，支撑的墙壁越来越矮。从外界来看，像个中间被压扁的外卖盒。
“——场下，安静！”
建筑之中，中心处是个圆形的场地。里面相对放着两张黑色木台，此时：一面坐着的是个带尖顶帽的绿色矮人。面上十分平静，没什么特殊表情，不经意间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烦躁眼神；
另一面则空无一人。只有一条漂浮在空中的领带，说明这位怪谈不是没来，只是没人看得见。
摆在桌上的牌子无声宣告了两方的身份：绿皮矮人是被告，而看不见的先生则是原告。
眼下，这栋建筑俨然是隶属于银行的新机构——【审判庭】。而正在进行审判的，便是前不久牵连甚广的【第十五号案件】。
围绕着中心场地，四周层层递升的阶梯式观众席上，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直到场地中央、凭空升起的高台上，审判长先生再次沉着脸要求“场下肃静”。同一时刻，一股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木槌声也重重响起，十分配合，一瞬间将台下观众震得头晕眼花。
“气氛实在太沉闷了。这个审判长难道是新从土里挖出来的吗？怎么能古板成这样？”
场下不起眼的一处。裹着厚厚衣服的某个身影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嘟囔了一句。
将浑身的皮肤都埋在布料里，还特意找出一副新面具。这位神秘的观众——魔女歌舒雅，正在竭力隐藏身份围观。
这场审判报道于昨日的报纸上，也同时作为审判庭的第一次亮相。
肉眼可见地，偌大的观众席中零零散散坐了不少怪谈。大多是来看热闹，也有确实事关切身利益的。至于歌舒雅本怪：今天它费力乔装出现在这，完全是为了欣赏歌莉雅的窘态。
但令它失望的是：明明同样被作为嫌疑犯带走，歌莉雅今天却没有出现在被告台。
难道对方真是清白的？它可不愿意相信。
另一个失望之处，则是审判庭内的氛围了。简直比族里那些祭祀活动还要老派：
审判长确认完证词和案件细节，让两方轮流发话，过程中不许出现抢话、打断或过于情绪化的阐述。
这一禁令直接让原本的“严肃”升格成了“无聊”，冗长的审判没有丝毫激情可言。听得台下的观众们开始昏昏欲睡，不自觉揉着青黑色的眼圈——因为那场不久前的群体性梦境错乱事件。
即使只是小睡一会，也会经历碎片式的断续梦境。不仅没法恢复精力，反而加重了疲惫感。
在这场事件后，许多怪谈都感到精力不济，严重点的还会走着走着打起瞌睡。所以事实上，这场审判能引来这么多围观者，放在近期已经非常难得了。
听着场上的两方继续发言，而审判长认真核对着最后一遍证词。如坐针毡许久的歌舒雅不禁心生怨念：“无聊到这种程度，又不允许在结束前离场！要是一定要留在这里遭受折磨，就不能来点更有意思的事吗……阿嚏！”
说到一半，它忽然打了个喷嚏。按住被微微吹起的面具，歌舒雅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随意扫了眼周围的观众席。
但就在下一秒，看到后场某个位置的时候，它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紧接着，眼睛不自觉渐渐睁大：“等等，那好像是……”
看着坐在不起眼一角、正小声交头接耳的两个鸟头怪谈，歌舒雅不禁恍惚了一瞬。回过神时，因突然感到的一阵恶寒紧了紧大衣，像是紧张又像是兴奋般小声说道：“不是吧，我就随便说说的！
该不会真要发生什么大事吧？可不要牵累到我一个小市民啊！”
作者有话说第103章 秘密与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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