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妖局异录》归宝

9、无垢白骨丨强行拜师

　　赢舟仿若未察胡小九几乎写在脸上的惰性，关怀新进员工的和蔼姿态发自内心的真诚，令胡小九根本无从拒绝。
　　“知道为什么我的双眼常含泪水吗？”胡小九找到了追查另外两个事件忙得脚不沾地的苏欲诉苦，还不由自主打了个呵欠。
　　“因为感动？”
　　“因为不敢动。”被赢舟额外要求每天都要上交一份战术策略当作业的胡小九欲哭无泪，“我头一次知道从天而降一个师父是什么样的体验。”
　　“什么体验？”苏欲好奇道。
　　“困得命悬一线。”别人的体验只是要钱，她的体验简直要命。
　　“……”
　　吐槽归吐槽，胡小九切身感受到了赢舟认真负责的诚意，又发现自己的技能在套路方面突飞猛进，心悦诚服地接受了赢舟孜孜不倦的指导，并且开始追着赢舟一口一句“师父”，喊得情真意切，发自内心。
　　却意外地遭到了赢舟的嫌弃：“莫要喊我师父，听到都像在叫唤滴滴司机一样。”渝城方言中，称呼司机为“师傅”。
　　“你比滴滴司机帅。”惯性从善如流的胡小九罕见地认真反驳。
　　“居然真的把我和滴滴司机相提并论！”赢舟面露不虞。他贵为策略端总监，提携新人只是工作使然，好为人师也不是他的习惯，人生规划中并没有考虑过收徒传教。
　　更何况，自古在界外，无论何门何派，对于收徒都视之慎重。对于自来熟贴上门拜师的胡小九，赢舟下意识有几分抗拒。
　　但……
　　“滴滴司机只是把我载到物理意义上的目的地，而师父您是把我领导精神层面的终点。听起来一样，但您是我的人生导师啊，高度就有区别了！”胡小九镇定自若，充分发挥出了自己“夏姬八扯”的外号特色。
　　“满嘴跑火车！”
　　赢舟不料胡小九的歪理邪说信口拈来，对于胡小九在策略上的忽悠功力未来可期，尽管表面不露端倪，内心却被莫名触动，还是勉为其难接受了突如其来有了一个关门徒弟的事实。
　　至于拜师仪式之类的礼节，两人都不太在意，只是日常称呼改了口以示实际情况。
　　胡小九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上头有人，横行无忌的生活指日可待。
　　万万没想到，拜师以后的工作生涯更加波澜起伏。
　　赢舟为了不让职场新人胡小九丢了自己的脸，连侧重体能体力的输出端口开展工作都要让她全程跟随，美其名曰全面发展。
　　“师父，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的德智体美劳都拿过省级奖项的。”胡小九想偷懒，找到赢舟抱大腿，“好好动脑才是我的宿命。这十个任务未免有点太多了。”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一个任务。”赢舟对胡小九的来意心知肚明，微笑高深莫测。
　　十个任务居然能够浓缩成一个任务，胡小九双眼放光，期冀地望着赢舟。
　　“听师父的话，师父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不许讨价还价。”
　　“……”胡小九的内心顿时写满了沧桑，步履沉重地去了输出端口的办公区。
　　输出端口和策略端口的办公区域天壤之别。随处可见的符纸和画笔以及朱砂铺陈了整整八米长的台面；每个输出端口的工作人员都在伏案疾书，不时有废弃的符纸被揉成一团扔到纸篓里，现场还有黄裱纸的毛边飞舞。
　　胡小九看着上等符纸和头等朱砂被如此浪费，重新在心里定义了照妖局作风：看似低调，实则铺张。
　　但这些都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
　　她按照当初灭门惨案会议时的印象对照人物特征，终于找到了三宗血案中配合自己处理事件的团队成员兆三石和流云采。
　　“你好。”流云采是战斗端口的符师，埋首画符，只抬头看了胡小九一眼，便又致力于画出能够克制厉鬼的符咒。
　　对这种常规符咒不感兴趣的胡小九装模作样旁观了一番，又去和策略端口的前锋兆三石攀谈。
　　这是个貌似不苟言笑的男人，眼镜架在娃娃脸上，给他的年龄添了几分神秘。
　　面对胡小九虚心请教三宗血案的进展情况时，兆三石轻描淡写道：“掌握当中，有我，不要方。”
　　胡小九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偷懒的机会，当即万分激动：“好好好，一切就交给你了。只要告诉我结果就行。”
　　兆三石严肃点头，惜字如金。
　　胡小九始终觉得做人要足够严肃，才会靠谱。兆三石看起来就是这么一个比较靠谱的人。
　　之后，胡小九无所事事地在输出端口的办公区逛了一圈，和藏在深处的苏欲打了声招呼，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划水摸鱼学习旁门左道，内心十分放松。
　　放松了不过片刻，赢舟又将她叫进办公室，问起了校园白骨事件的解决进度，委婉提醒她要勤勉，身为策略端口的事件负责人要全面了解事件的近况。
　　“你对校园白骨案怎么看？”赢舟的态度一如既往春风和煦，丝毫没有端出师尊架子。也许他还没有习惯身为人师的姿态，也许他也只是把胡小九当做普通的职场新人，所以依然维持着领导与员工应有的态度和距离。
　　胡小九在摸鱼的畅快中回过神来，面目瞬间严肃，小心翼翼试探道：“用眼睛看？”
　　“幽默虽然是一种可贵的品质。”为了维持领导应有的风范，赢舟不可避免叹了口气，“但我还是希望你在工作当中能够拿出应有的严肃与担当。”
　　胡小九吃惊地问：“不用眼睛看，难道用脚看？”
　　“……用心看。”
　　胡小九顿时惭愧三分：“实不相瞒，我还没有修到心眼通的地步。”
　　“所以要勤勉勤奋勤勤恳恳。”赢舟时刻不忘诲人不倦。
　　“好的，您说得对。”胡小九为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低眉顺眼，从善如流道，“我这就去深入学习和了解。”
　　“要记得自己的责任和使命。”赢舟不放心地叮嘱。
　　“谨遵师命！”
　　感觉窒息的胡小九最后选择了滞留在输出端办公区，很快在苏欲的介绍下和输出端口的技术人员打得火热，工作之余就凑到休息室聚众抽烟，日渐熟悉间探听到不少照妖局八卦，包括不少界外事件的真相。
　　恰逢负责的两起案件由于线索模糊毫无进展，胡小九得以浑水摸鱼了一段时间，也成了远近闻名的老烟枪，还跟着某个葬家传人学起了“燃烟辨魂”，划水划得不亦乐乎。
　　但伴随抽烟患癌风险而来的是赢舟的谴责目光。
　　尽管谁都知道处理这样的界外事件与日常破案的规则不同，时间周期普遍会往后拉长，尤其是在祟物潜伏的情况下。然而赢舟是个务实的人，法家雷厉风行的处事态度展现得淋漓尽致，认为胡小九既然拜在他的门下，自然要收敛源自杂家风范的懒散。
　　在赢舟或苦口婆心或疾言厉色的旁敲侧击下，胡小九无法再无动于衷，再度翻开卷宗，逐字拆帧查找蛛丝马迹，在一番冥思苦想之后，倒还真给她发现了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