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高中生！》道名禾二

71、神山（二）

　　玄妙裹着厚厚的袍子，站在山巅往下看。神山的下有一汪湖水，叫“纳木错”，据说“错”是“湖”的意思。
　　玄妙看着如一面镜子平整的湖面，明明很大的湖，却因为她站得高，便看着小了，好像真的伸手就可以把它拿起来作为镜子。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另外的境遇——她体味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感受。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是孤独的——这世上谁不孤独呢？孤独好像是很可怕的东西，人们都在想办法填补这样的孤独——或是用名利，或是用不停的工作或是其它。
　　她对于孤独的理解一直是“身旁有人，却无话可说”，可神山神女在这大山中只有她一个人，可她显得是那样平和，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孤独”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好像她的生命本该如此。
　　那“不该孤独”的理所应当又从哪儿来呢？
　　被神女所影响，玄妙觉得很多执着实在可笑，她每日跟着神女打坐、炼丹，偶尔下山取食物。为了能够早日适应神山的寒冷，她重新开始锻炼身体，强健体魄。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着，直到山下光秃秃的树上重新抽芽。
　　玄妙自从脸上的伤口好了之后便开始在白日下山，山下的村民从一开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这个用布条蒙着眼睛的人，到后来已经开始开始和她熟络起来了，只当她是神女的信徒，来打理神女祠的。
　　“李瞎子，又来了？”那人没有恶意地笑着道：“来来来，帮我抬一下这个门！”
　　玄妙闻言走过去，帮他将门抬了一下。
　　之前忘了是谁问过她的名字，她只说自己姓李，村子便传着叫她“李瞎子”。玄妙心中笑笑，也不想反驳，便随意让人叫她。
　　“进来喝杯茶吧，刚烧好的水。”将漆好的门重新装上后，那人便热情的叫她进去喝茶。玄妙还未说话，便被那人热情的拉进了门里。
　　玄妙坐下后便听到这人的夫人回来了。
　　“李瞎子，你来啦！”这家夫人是个极活泼的女子，见到李瞎子后便过来同她搭话。
　　“你真是神了！”那夫人接着道：“那家人最后把炕拆了，挖开下面果然有人骨头！”
　　玄妙自从第一次下山，便养成了打扫神女祠的习惯。有一日，她在门外听到有人在神像前祈祷，说自己之前生的孩子刚满月就死了，这次生的孩子又同之前的孩子一般刚满月就开始生病，他怕极了，便来祈求神女保佑。
　　玄妙闻言便上前询问那人情况，帮那人算了一卦，发现这人的八字里的子女宫都没有什么问题，儿女的八字也都不弱，但还是生病，那恐怕就是沾染了什么。便同那人去了那人家里一趟，果然发现这人家里的火炕下面有东西，便对这户人家说了此事……
　　“大家都没想到新盖的房子居然还能出这样的事儿，唉……那小孩儿现在病也好了，多亏了你了！他们还说要谢你来着，一直都找不到你！”
　　玄妙摆了摆手笑道：“有何谢的？无非神女保佑。”
　　那夫人闻言连忙双手合十，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待念完祷词后才睁开眼继续说话：“多亏了神女啊，前几年妖兽横行的时候，只有我们这里没有人被妖兽伤害。听说北面死了好多人呢！真是吓死人了！”
　　玄妙笑着问：“你知道这么多呢？那你晓得北面都有什么教派吗？”
　　“自是知道！”玄妙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听语气便知道她脸上定是俏皮的得意：“空山派、青山派、南海教……”
　　那夫人说了很多教派，玄妙笑着点头。
　　“你说起这个让我想起一件事！”
　　“嗯。”玄妙笑着答应。
　　“北面有个岚山山庄，甚是有钱。据说下月岚山山庄的少庄主要大婚，请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特别气派，大婚的消息居然传到了咱这儿！”
　　“你知不知道岚山山庄啊？我同你说，岚山山庄可以说是北面最有钱的人家了，他家……”
　　玄妙听到“大婚”二字后便听不进去其它了，她感觉自己不由自主的在发抖，有什么东西像在体内翻涌，让她难以平静。她抓住那夫人的衣袖忙问：“现在是几月？”
　　那夫人被打断话后愣了一下：“现在当然是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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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是四月？”
　　“因为……我想用十里繁花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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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涌上心头，玄妙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可以忘记，可当再次听到关于他的名字，还是忍不住心起波澜。
　　他要成婚了……他……要娶谁呢？
　　她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山上，看到神女在喂鹰——这空荡荡的神山上，这么多年，只有这只鹰陪着她。
　　这只鹰能用来发现妖兽，也是因为它，她才被神女捡到了。
　　神女察觉到她后看了她一眼，“今日回来怎么什么都没带？”
　　往日上山，玄妙总会带很多日的饭食供给，可这次她竟然心慌之间忘了这件事。
　　玄妙不知该如何解释，张了张嘴后又闭上了。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这里有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玄妙跟在神女身边，等她喂完鹰之后，同她一起进入到室内。
　　神女走到炼丹室后同玄妙道：“这是我新拿回来的药草，你按照我昨天同你说的方子再炼制一次。”
　　“好。”
　　玄妙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想将自己心里的渴望压下去。她在炼丹炉旁盘腿坐下，分出神识来探查火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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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
　　玄妙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是时羽！
　　她环顾四周，黑瓦白墙，雕梁画栋，流水绕过房前——正是岚山山庄。
　　她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忙摸向额头，果然眉心的红玉还在。
　　“怎么了？”时羽戏谑地问道：“这是睡迷糊了？”
　　玄妙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眶一热，紧紧地抱住了她：“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都说了是梦了，有什么可怕的？”时羽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发顶继续道：“刚才小宝说要去寒山寺玩儿，你不是也说想去吃那里的甜酒圆子吗？”
　　“小宝？”玄妙眨了眨眼。
　　时羽低头看她：“都说一孕傻三年，孩子都五岁了，你怎么还呆呆傻傻的？”
　　“我们的孩子？”
　　“还能是谁？”时羽又道：“对了，昨日你不是说欢尘今日要来找你吗？你离开乾元宫都有六年了，你们也好久未见了。你不会这件事也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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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妙。”
　　玄妙立马回过神来，眼前又回到了黑白色，耳边是神女的声音：“玄妙，你分神了。”
　　玄妙连忙灭了炉火去看丹药，果然将丹药已经炼坏了……
　　“你怎么了？”神女开口问道。
　　玄妙闻言眼里忽然热了起来，她忽然很想见时羽——她不会打扰他的幸福，她只是想看他成婚，看他一切好好的就行。
　　“神女，我……我要食言了……”
　　神女闻言未答，像是过了好久才明白她什么意思，“你若是离开，我便无法护着你了。”
　　玄妙鼓足勇气道：“你随我一起离开吧！我侍奉你一辈子！已经没有妖兽了，这里这样冷，你一直待在这里做什么呢？”
　　玄妙只听到她轻声道：“我此生都不会离开神山……”
　　“我……”
　　她打断玄妙道：“你若是离开这里，便不能再回来了，你还要走吗？”
　　玄妙骗不了自己心，没有答话。
　　“你何时走？”
　　“明日。”
　　神女闻言转身朝自己的石床走去，不再同玄妙说话。
　　神女不爱说话，玄妙便很少同她说话，但她们却心知肚明，她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陪伴，不知不觉间对方已经成为了彼此间最重要的人。
　　玄妙知道这次离开，便再也回不来了，便走向石床道：“我明日就要离开了……你……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样子的吗？”
　　神女未说话。
　　玄妙轻声道：“你告诉我你什么样子吧，我想记住你的样子……”
　　“嗯。”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冷，却是答应了。
　　玄妙问：“你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神女拉起玄妙的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摸去：“里面这件是红色的，外袍是黑色的。脖子上的珠串是红色的。”
　　玄妙又问：“你的头发同我一般都是黑色的吗？”
　　“是。”
　　“那……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她沉默了一下，但还是回道：“嗯。”
　　玄妙摸上神女的脸，是粗的眉，鼻梁很高，可以想象到很漂亮的唇峰。人的头发是灵气聚集之处，所以她能看到神女的发直直的垂着。
　　玄妙忽然心里有些难过——她总是在经历这样的分离，她不愿意，可人总是走着走着莫名其妙的就散了……
　　玄妙站起身，随后撩起袍子下摆跪了下去。
　　“神女在上，信徒玄妙发誓一生供奉神山神女！”
　　说完玄妙叩首，久久地匍匐在神女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