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高中生！》道名禾二

70、神山（一）

　　玄妙听到人声时心中一惊——她没有感到有人接近自己啊！难道是鬼吗？可是鬼不会在朝阳初升时在没有遮蔽的旷野游荡啊……
　　“站起来，离开这里。”那道冷冰冰的女声又响起。
　　玄妙赶忙起身，意识到这花田怕是这女子的，她带着歉意的怯懦笨拙的用手摸索着想要离开。
　　可因为长途跋涉，又长时间未进水和食物，她猛的起身后两眼犯晕，最后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倒下前玄妙思绪万千：唉，又要压到人家的花了——算了，这人要杀要剐她也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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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玄妙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很厚的毛皮——上面还带着血腥气……
　　“醒了？”
　　玄妙闻言愣了一下：“嗯。”然后试着坐起身来。周围非常冷，宛若冬日，玄妙赶紧用毛皮将自己裹紧。
　　“手。”
　　玄妙闻言将手伸出来，手上就被放了一碗水。她正好有些渴了，便将碗端起来一口气全喝光了。
　　“咳咳……”因为喝的太急了，她被呛了一下。
　　等玄妙平复好气息时，传来一阵烤肉的香气，且离她越来越近。随后她便感到了一只宽大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拿起来，引导着她拿起一根插着烤肉的棍子。
　　玄妙不住地咽着口水，烤肉在冰冷的环境下很快就没那么烫了，她怕再被噎到，便小口小口地吃着。烤肉上没有放任何调料，但玄妙还是觉得非常好吃。吃着吃着泪就流下来了……
　　她心里很复杂，既觉得自己很可怜，又觉得自己好幸运——可怜她到如此境地，又幸运于居然还能遇到一个人接受她。
　　“还要吗？”
　　“要……”
　　待玄妙吃饱后，失去咀嚼声的房间里一阵寂静，虽然没有声音，但玄妙知道还有个人就在自己的周围。
　　那道冰冷的声音又响起：“吃好了就离开。”
　　玄妙想了一下，眼前人定是道法高深，之前在花田里她都未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她便轻声回道：“前辈……为何救我？”
　　那人顿了顿道：“职责如此。”
　　“职责？”
　　“我受人供奉，自当救人。”
　　供奉？这世上有谁是活人还受到供奉的呢？她从未听说过——不！她听说过！
　　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被困在过一个雪山。那时她遇到了好心的猎户，那个猎户随口说过他的故乡在很遥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座神山，神山上有终年不化的积雪，供奉着一位神女。
　　当时她只当故事的听了，觉得是什么沽名钓誉、欺骗人的神婆罢了，没想到竟然真有神女——但这人不会这么巧便是自己听说过的神女吧？
　　“您是……神山……神女？”
　　“嗯。”
　　玄妙心里有些复杂，哪有人会承认自己是神女呢？还有人说过玄妙是神女呢……
　　神女见玄妙不说话，便又重复了一遍：“你该离开了。”
　　玄妙闻言咬了咬嘴唇道：“我无处可去……”她顿了顿接着道：“我本身想要寻死的，却不成想弄坏了你的花……”
　　“是因为没了眼睛吗？”
　　玄妙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心想：何止眼睛啊？可若是说自己如此在意容貌和修为，好像是不对的……
　　“我可以帮你。”
　　玄妙一愣，忙道：“可我连眼珠都没有！”
　　玄妙感到对方靠近了自己，带着一股子寒气，“你身上有灵气，便不一定要用眼睛看事物。”
　　“什么？”
　　“万物都有灵气。你试着调动身上的灵气到眼睛处，便能用眼睛来捕捉他们的灵气。”她顿了顿：“对你来说很难，但我可以帮你。”
　　她让玄妙转过身去，然后轻轻将手放在她的背上。玄妙感觉到一股纯正的灵气源源不断地传来，引导着她体内微薄的灵气往眼睛处去。
　　“凝神，试着去看。”
　　玄妙闻言凝神，往前看去，果然能够看到事物的大致轮廓了——原来一草一木都是有灵气的吗？就连死物也有微薄的灵气，只是灵气充足的事物光亮越强，而灵气弱的事物只能看到一个大概。
　　“我……可以看到了……”玄妙低呼出声。
　　神女收回了手，玄妙转过身想要看她，却发现她只能看到一团人形的光亮，她的眼睛根本看不清眼前人长什么样子，穿的什么样的衣服。
　　“早些下山，夜里会更冷，你，扛不住。”她说话的声音还是那样冰冷，在玄妙听来却觉得她的声音如同雪中冰泉，清冽纯粹——就像是她本就该如此说话、有如此声音。
　　玄妙握了握拳，鼓起勇气道：“我已无面目再见世人，如何下山……”
　　神女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很在意脸上的伤痕吗？你应当知道，你现在根本看不清楚我的容貌，还是会在意吗？”
　　“我看不清，但别人可以啊……”玄妙苦笑一声，她就知道，知道修道的人都会说“不必在意外貌”，“修道修的更是人心。”
　　“你确定你能改变别人的想法吗？”
　　玄妙闻言没说话。
　　“我知道了，你休息吧。”说完她便离开了。
　　玄妙环顾四周，伸手摸向墙壁——原来这是一处洞穴，屋子当中放着一个炼丹炉——原来是神女炼丹的地方吗？
　　她尝试着下床，然后往神女离开的地方走去。打开石门，眼前便是另一处屋子，这间屋子要比刚刚炼丹炉里冷的多，且只放了一张石床，玄妙慢慢地迈步走了过去，她刚摸上那石床，就被石床的寒冷给刺了一下。
　　——难不成神女睡的是这石床？
　　她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起来。
　　玄妙在这石穴中走动，摸清楚了这里的结构——她能去的只有三间屋子，除了神女的居所和炼丹房，最大的一件屋子里放的全是书籍。在最大的这件屋子里还有一扇巨大的石门，这扇石门后不知道是什么，玄妙试了试没能打开。
　　闲来无事，玄妙便坐在床上打坐，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如以往，但她既然没有死，便得多试试，万一……
　　不，不能想，若是落空怎么办？玄妙赶紧将自己杂乱的思绪赶出去，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身体上，仔细地感受着身体灵力的走向……
　　不知过了多久，玄妙感到神女回来了。她睁开眼睛看着向她走过来的一团灵气。
　　“躺下。”
　　玄妙听到她说话，虽然摸不着头脑，但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便躺下了——她若要伤害自己，自己也无力回击啊……
　　她躺好后，便感到神女伸手将冰冰凉的东西敷在了她的脸上。
　　玄妙心头一惊，小心翼翼地问：“您要为我治脸上的伤吗？”
　　“嗯。”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会尽力将你脸上的伤痕去掉。”
　　“不能流泪，会影响伤口。”
　　“对不起”
　　“你莫动。”
　　玄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就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止不住的向外涌出。她听到神女的话忙道歉，想要伸手将眼泪擦掉，却被神女拦住，她亲自给玄妙擦掉了眼泪。
　　敷好药之后，神女在玄妙伤痕处用纱布裹好。
　　“过几日应当就会好了。”
　　玄妙低声回应：“嗯。”
　　神女看了一眼玄妙后便起身打算离开，玄妙连忙道：“神女——”
　　玄妙看到她的身影停住了，示意她接着说。玄妙在被治好眼睛和脸上的伤后，不禁开始贪婪地希望她是不是也可以让自己的修为提升。
　　可当真的要说这句请求时，她却有些说不出话来……大部分人的灵力从开天眼那一刹就注定了——这是无法阻挡的天命，她虽说是“神女”，但其实也只是个人啊。
　　神女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自己真的太贪心了。自己以后便做一个普通人又如何呢？
　　神女看玄妙不说话，便道：“我探查过了，你只有皮外伤和眼疾。”意思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玄妙想了许多后，只憋出了一句话：“您……能同我说说话吗？”
　　“我不喜欢说话。”神女冰冷地回答。
　　玄妙又道：“那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能做很多事情的！”她怕成为神女的负担，有些着急的道：“您这儿不是有炼丹炉吗？我可以为您守着炉子，我也练过丹药。”
　　“你不想下山？”虽然是疑问，但神女却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玄妙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回应了一声。
　　后来，玄妙明白了：她总是以为两个人要比一个人要好，可在这里，神女以丹药为食，因为有了她，神女反倒要下山为她拿食物和衣裳——她是累赘。
　　“你若想留在神山，从此以后便再也不能离开神山，这样你也愿意？”
　　玄妙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自己开天眼的那日。她哪有什么选择，只能顺着命运漂流下去……
　　“我愿意！”
　　“好，从今以后，你自己下山。”
　　玄妙在走远的神女背后喊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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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妙怕自己的容颜吓到别人，就会在晚上下山。山下有一座神女祠，用来供奉神女，里面放着很多食物，有水果和点心之类。玄妙便将这些食物揣在怀里带走了。
　　在山上的日子就像从来都不存在“时间”的概念，这里只有冬日，所以玄妙也不知道到底过了有多久。
　　后来玄妙脸上的伤疤也好了，用手摸上去已经平滑。有时候她也会回忆起往昔，但是天下兴亡与她何干？这世上的事儿哪是一个人便能决定的？
　　所以尽管知道长公主心怀不轨，知道女帝将肖国治理的很好，玄妙也不愿再插手——她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自从失去了玄妙的身份，她对一切感觉到无比的厌倦。她厌倦于是是非非，她厌倦于人不加克制的欲望，甚至于厌倦于情爱——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失去眼睛的她，这世界在她眼里便只剩下黑白了——可她竟然觉得这便是世界的本质。
　　人们总是给很多东西赋予色彩，但其实都是一种迷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