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高中生！》道名禾二

6、师父

　　斋堂里坐着三个人正在用饭，其中一人便是阿妍的小师兄。
　　“师父好（师叔好），师兄们好。”于妙和阿妍上前行礼并齐声说道。
　　“嗯，过来坐。”一白衣男子出声道。
　　“是（是）。”于妙和阿妍乖乖地坐在空位上，拿起碗筷。
　　原来三人中另外二人便是于妙的三师兄和其师父——长青道长。
　　长青道长也无愧于“长青”二字，他看着竟和于妙的三师兄年龄一般大，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据小师兄说，二师姐曾告诉他：自大师兄上山求道以来，长青道长便是如此模样，大师兄从一个孩子到能下山收徒、另开道观，长青道长的面容就从未变过，到底长青道长年纪有多大了，谁也不知道。
　　但由此可见，修道不一定能让你成仙，但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延年益寿的——可有一个除外，就是卜筮术士。据说擅于卜筮且揭示天命的人是活不长久的。
　　长青道长一身白色道服，三师兄着灰色道服，而小师兄和阿妍则是蓝色道袍。只有开了天眼的道士才能着灰色道服，而白色道服则是斩了百妖、能够下山另开道观的道士才能穿的。于妙的师兄师姐里只有大师兄才着白色道服。
　　“师父，我前几日同魏泽一起下围棋，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于妙用手指蘸茶水在桌子上画到：“师父，你看，围棋是四枚棋子围住这一枚棋子便赢了对吧？”
　　于妙又画了一个小棋盘说道：“但是我执黑棋把棋盘周围给铺满了，不就把所有的白棋都给围住吃掉了嘛？怎么魏泽还说我输了呢？”于妙刚刚学会围棋，脑子里面迷迷糊糊的。
　　长青道长笑出声道：“你看这棋盘边缘是不是就像是墙？你站在墙下反被白子围住，怎么能说赢了呢？”
　　“啊？原来是这样嘛？”于妙惊讶道。
　　长青道长饮了一口茶道：“是的，你不妨就把棋盘最外围的线当成白棋就明白了。”
　　“而且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小师兄狡黠地眨了眨眼说道，并将头转向长青道长：“是吧师父？”
　　长青道长摸了摸小师兄的发顶说道：“是的。”
　　对了，这个世界也会出现之前世界出现的一些话语，但是却是出自于完完全全不同的人。“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就是出自于这个世界的《祁公论》。
　　这不禁让于妙想起之前长青道长同三师兄说的话，大意为：很多事情的出现皆为必然。而这必然的事情你不做，他者也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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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毕，长青道长带着于妙在道观里散步。他们来到后山的小土坡上向外远眺。远处的山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青影，均匀的雾环绕在山体周围，成排的鸟儿飞了过去，一派天地祥和。
　　“小五，你喜欢山下的生活吗？”长青道长开口问道。
　　于妙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阿爹和阿娘都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邱弟弟。”她拿起脚边落下的叶子继续道：“我每天去学堂也觉得很有意思，有肖玉、王念和魏泽陪我玩儿。在山下的日子更热闹些，我很喜欢山下过节时，有很多人涌在大街上，街边的小吃我也都很喜欢。”
　　长青道长双臂在身前交叉着，双手放在对侧衣袖的袖口里，侧过脸来看着于妙。
　　于妙将手中的树叶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接着说道：“山上若不在前院——那里尽是上香的香客，就是非常安静的。师父不会觉得太安静了嘛？不会觉得无聊孤寂嘛？”
　　长青道长听罢仰头看着天上的云：“也还好。这不是就把你这个小家伙带到山上了吗？”
　　他像是站累了一般蹲了下来，和于妙平视：“你还小，心里是空的。等你长大了，心里有了事，就不会怕这样的静了。相反的，你还需要这样的静。”
　　他把于妙头上的小虫子捉了下来继续道：“修道的生活又是枯燥又是其乐无穷。当你发现你不论遇到谁都是遇到自己，面对什么事情都是面对的自己的心，你便想要时时独处了。”
　　于妙看着长青道长平静的眸子，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的相貌：小小的眼睛，浅淡的眉毛，四方脸，是一个实在太普通的容貌，更是与“仙人之貌”沾不上边。但是你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力量，一种不容忽视的强者力量。她看的有些出神，完全不知道长青道长在说些什么。
　　“小五，你将来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长青道长问道。
　　这个于妙倒是听懂了，答道：“我想成为有钱人！想成为绝世高手，然后走遍四方。”
　　“哈哈哈哈……”长青道长大笑出声：“你真是初心未变啊，和以前说的话一模一样。”
　　长青道长干脆拉着于妙坐在地上：“那我今天再问得深一些。你为何想要那么多钱呢？你要怎样变有钱呢？你变成绝世高手后要干什么呢？走遍四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于妙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有钱我就衣食无忧，就能让我的心安定。有钱可以帮助穷苦的人，有武功我就可以帮助弱小的人。至于走四方——我觉得我的小姑姑好厉害，她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想去远一些的地方见见世面。”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要让自己的心安定对吗？不论是钱财还是其它身外之物，还有你想要帮助其他弱小的人——是希望他们感激你吗？是想要让他们崇拜你吗？是因为你脆弱的心需要吗？”长青道长逼问道。
　　“我帮助别人——师父，我未想那么多，这不都是您一直这样教我的吗？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于妙想了想答道。
　　“那你做这些事情是为了我吗？是为了让我开心吗？为什么呢？是怕弱小的你被抛弃吗？”长青道长尖锐的问道。
　　“师父，你吓到我了。”于妙声音低了下去。
　　“小五，我要教给你的是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我希望你选择自己的人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本就如此。若是你一味的因为别人说是对的而觉得是对的，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把你吃掉的。”长青道长柔着声音说道。
　　“回去后将《犹龙经》抄十遍交予我，认真地想一想我对你说的话。”长青道长起身说道。
　　于妙没有动，她缓声说道：“师父救我性命，我心里是感激的，自然愿听您的话。若是说抛弃，我更怕于家夫妇抛弃我。我刚到于家，他们便有了亲生孩子，下人们都以为我会被重新送到山上。我在于家不敢如在山上一般惹事，一举一动都希望于家认为我是一个还不错的孩子。我也怕他们不要我之后将我送回来，让您难堪。”
　　“您就如同我的阿爹一般，我敬重您。是，很多选择都源于我太弱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若是打得过别人就有话语权，若是有钱，便能够不依赖他人生活。我也不知道其它的路了。”于妙低着头说道。
　　“唉……”长青道长摇着头笑道：“你还是个孩子啊，让你想这些问题是有些早了。”
　　“有时候会觉得你是应该知道这些的，有时候又觉得你年纪这么小，什么都没经历过，怎会懂呢？”
　　长青道长将手伸向于妙：“走吧。该抄的经书一个字都不能少，等你经受过诸多苦难，想明白这诸多问题，我们再继续。”
　　于妙的小手搭在道长的手心，他的手干燥、温暖，于妙感到眼睛有些酸涩，揉了揉眼睛说道：“我要遭受何等苦难？”
　　马上就来了。
　　长青道长轻轻的叹气，抚了一下于妙的发顶，便牵着于妙的手走下了山顶。
　　“还有，于家若是不要你，你回来便是，我有何难堪的？左右你吃的那点饭食，观里还是有的。”于妙听到长青道长开口，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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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小五！你给我站住！”小师兄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准备下山的于妙的后脖子。
　　“让你把地扫了，你敢不听是吧？小小年纪都开始不尊师重道了是吧？”小师兄手指用力，疼得于妙直乱叫唤。
　　“师兄师兄，我错了，我错了。”于妙赶紧求饶。
　　等到小师兄松开手时，于妙道：“师兄，现在天色已晚，我年纪这么小，下山遇到危险了怎么办？”于妙威胁道：“那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哈？你要做鬼？那我正好练练捉鬼，放心，一定好好超度你。”小师兄眯着眼睛笑道。
　　于妙眼看着确实小师兄不会放过她，只好拿起扫把把地上的落叶扫到一起。
　　“这树叶扫也扫不干净，为什么要扫它呀？它自己最后会腐烂消失的嘛。”于妙不解的问。
　　小师兄抱胸站在一旁：“那你今天吃完饭明天也会饿，那你今天别吃了呗？”小师兄一句话怼的于妙说不出话来。
　　“小丫头片子什么也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万事万物生生不息，很多事情你觉得做起来应该是‘有意义’的，实际上就是‘无意义’的。但是要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就得走很多你不想走的路。”小师兄指着自己墙下：“那儿还没扫干净。”
　　于妙闭上自己的嘴不敢说话，心里想：就问了你一句树叶的事儿，什么“路”都出来了。真不愧是师父的徒弟，尽喜欢说一些玄之又玄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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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扫完地，已经能看到俏生生的月亮了。小师兄到底是不放心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下山，于是提着灯笼送她到山下。
　　“虽然师父没给你教阵法、口诀，但是对于如何修道其实是教给你了的。”
　　“啊？师父说的哪一个是关于修道的呀？”于妙惊讶的问出声音。
　　“妙妙——”一道声音打断了小师兄要说的话。于妙和小师兄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三匹马和两道人影。
　　“是魏泽！师兄你回去吧，我先走了，再回去晚一些阿爹阿娘要说的。”于妙听到是魏泽的声音，赶忙跑过去，让小师兄快些上山，不必再送她。
　　等跑到小蛮的身边一看，果然是魏泽和踏雪还有魏泽的侍从：“你怎的来了？”于妙惊喜的问道。
　　“今日我陪母亲上山祈愿，正好在山下看到了小蛮，就想着等一等你。”魏泽翻身上马道：“快回去吧，太晚了些。”
　　“好”于妙也坐上马背。
　　在回去的路上，于妙同他说自己在山上看到的秋景，又说明日去学堂自己又要同睡神进行一番周旋，逗得魏泽哈哈大笑。
　　“魏泽，我今日算是知道当时下围棋你是怎么赢的了。”于妙得意地说道。
　　魏泽抱拳作揖道：“噢？那可恭喜于大小姐。”
　　于妙不理会魏泽话里的揶揄，脚上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小蛮便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不用送了，明日学堂见。”话毕再看，于妙的人影已经很小了。
　　魏泽身边的侍从不满道：“这于大小姐也不问问您今日等了多久，这话没说几句又自顾自的就走了。您到底喜欢她什么呀？性子如此之野，真是还不如肖郡主好相与。”
　　魏泽没有说话，只等着确实看不到于妙的身影时才掉转马头。
　　月皎洁，风吹影动。是风动么？是影动么？

　　大家喜欢这个师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