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系无珠 ...
-
一路上打打闹闹，时间过得飞快，再有三日便能到盛京了。玄妙有些想念玄圣子——他们刚在一起，就这样分离，她觉得不好。她心里暗暗地想，等回去之后，他做什么她就跟着他做什么。她未来几日都要黏着他！
晚上三人找了一户农家借宿，那农妇给他们三人拿了些饭菜。玄妙一时好奇，便问那农妇她们刚刚路过见到的是什么山，之前路过时只跟着本地人叫什么‘曲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这呀？是秦岭啊！”那农妇道。
“秦岭？不是‘曲里’吗？”玄妙好奇地回道。
“啊，本地人的土话是叫曲里的，但我是从外头嫁过来的，见过这山确实是‘秦岭’二字。”那农妇解释道。
玄妙听着陷入沉思，‘秦岭’这名字怎么听着这样熟悉？她回头问欢尘：“这秦岭你听过没有？”
“自是听过的。典籍记载的第一头妖兽便出自这里。”欢尘放下手中的筷子回道。
玄妙忙问那农妇：“这几日秦岭一带可有妖兽？”
那农妇闻言来了精神，赶紧回道：“白日里未见过，上秦岭砍柴的当地人还不少呢。据说那妖兽夜里才出来，我们夜里都不会进山。”
玄妙本来就答应了玄圣子要去探查妖兽的事情，此时有了些眉目，自然不愿意放过。但现在带着肖玉，还有一座玉佛，实在是不好行动。
待吃完饭后，玄妙拉着二人说话。
“欢尘，你听我说。明日你便带着郡主回盛京，我留在这里探查一日便回去。”
肖玉闻言，赶紧问道：“为什么让我回去？我们不能一同去吗？”
“我是要去探查妖兽的事情，你跟着去做什么？你会除妖？”玄妙瞥了一眼肖玉，她闻言立马蔫巴了。玄妙接着道：“你们还带着玉佛呢！那东西可贵着呢，记得送回异流阁啊。”
欢尘虽然想陪着玄妙，但是郡主的安危也很重要，只能答应下来：“是。”
第二日，肖玉和欢尘便上了马车往盛京的方向去了，而玄妙则往秦岭上走去。
秦岭看着挺高，玄妙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偶然会遇到一个人正在下山，或是同她一起上山。
在上山的途中，玄妙有遇到比她走的快的——所以可能刚说上两句话，那人便不见了。后来又遇到比自己走的慢的，她路过后同那人点点头，便走到前头去了。
山上的雾很大，经常会感觉到前头和后头都没有人，只有自己一个——乍一眼看到个人还觉得挺神奇。
玄妙忍不住感慨起来——真是人生处处是学问：这爬山不就如人生一般？走走停停，身旁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都只能陪伴自己一段。而这路最终还是得自己走，谁也是靠不住的。
她忽然想起一桩事情来：有一年晴明山上来了个有钱老板，那人找到三师兄说要捐钱，但要求是让自己下一单生意一定要顺顺利利的。三师兄闻言拒绝了，对那有钱老板道：“此门进的非功利殿，请去他处另请高明。”后来站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的玄妙问三师兄为何不帮帮那有钱老板，这样也好有些钱来整修一下观里。三师兄道：“修道之人皆是独自一人走过人间的悲喜，看重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独自一人走过人间的悲喜”，这几个字当时轻轻地滑过了她的心头，但随着年岁渐长，就变成了一字一锤，让她越来越无法忽视。
当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玄妙忽然隐约间听到了妖兽的咆哮声——嗯？不是说白日里没有妖兽吗？玄妙心道奇怪，也是怕有村民受伤，便赶紧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然而在一片烟雾中，离开主路的玄妙很快就失去了方向。大雾弥漫，玄妙无他法，只能循着妖兽的声音往前走。她正走着，忽然感到脚下像是被什么钳住了一般，紧接着，玄妙整个人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就陷了下去。
等玄妙捂着后脑勺醒过来时，发觉自己正身处在一个洞穴当中，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这洞穴里头有可以取亮的荧石，她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就在洞甬道的尽头，三面墙，只有前头甬道深处这一条路可走。
这是何地方？玄妙心中满是疑惑，难道这地方同动物变成妖兽有关系？玄妙回想了一番，明白过来方才她无意间走入了一个传送阵法。
玄妙稳了稳心神，说实在的，她还是蛮怕这种幽暗密闭的地方的。这种地方总会勾起她冥婚的记忆，真是太可怕了！
但现在别无他法，她只能鼓起勇气往前走。
那甬道宛如巨人的喉咙，玄妙便是它的口中之物。发光的荧石价值不菲，这里却是互相首位相接的镶嵌成一条线，位于甬道顶端的最高处，发着荧蓝色的光，直直地指着前进的方向。
拱形甬道的壁面并不平，坑坑洼洼的，约一层楼的高度，不像是人会建造的样子。玄妙一边看一边往里走，约一炷香的功夫，终于走出了甬道。刚一出去，她便被眼前的景象结结实实地惊到了。
只见甬道的尽头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约三个宫殿的大小，穹顶极高，上头密布的萤石如繁星一般——若仔细看便晓得，那萤石排列甚是有规则，正是按照真实星空的样式排列的。
再顺着穹顶往下看，此空间的最中央处有一小岛样的地方，周遭有八座石桥皆可通向那里，玄妙此刻便站在其中一座石桥前，每个桥前也都有一个玄妙身后样式的甬道口——可见有八个地方同时通向这里。
玄妙往桥旁看了一眼，桥下因为没有光，所以看不到到底有多深，但玄妙却心底里觉得这底下绝对不浅——地底下能有这样大的一个空间也是奇哉！
中间石岛上有一座巨大人像——看服饰，有飘扬的披帛，应当是个女子。
玄妙迈上石桥，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走向那石像。那石像的底座是一只状似老虎的兽类，体型巨大，玄妙从未见过。
只见那女子庄严地坐在那兽背上，手中掐诀，面容沉静。玄妙正在看这石像的面容时，忽然听到有声音传出来。
“你准备好了吗？”一道冷漠的女声传来。
玄妙一愣，确认这石像没有动过，回头向四下看去，见确实只有她一人时，便拱手朝着四周道：“小道于妙，途径此处，无意打扰，不知阁下是何意思？若有失礼之处，请您原谅。”玄妙思索了一刻，又加了一句：“烦请您为在下指路，在下即刻离开。”
“你不为系无珠而来？”那女声又道。
“系无珠？”玄妙闻言一愣。系无珠在书中有过记载，是非常好的避邪之物，能够很好的克制恶意的咒术，并且有封印之效。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中的东西！
若是有系无珠，那当时路上她们三人便不会被那玉佛子侵扰了。玄妙听明白了，此处有系无珠，既然她有此机缘，没有理由不抓住。
玄妙道：“请问前辈，在下如何才能拿到系无珠呢？”
“吾乃妖族上君乐洋的一缕残魂，圆吾心愿便可得到系无珠。你若准备好，本君便施法让你看到千年前的情景。”
妖族？玄妙脑中轰的一下——这大陆还有妖族的的痕迹？要知道大陆已经有一千年未见过妖了。再看此处，恐怕这地方本就是妖族曾经的栖息地，在妖族覆灭之后，沉到了地下罢了。
“在下准备好了！”玄妙点头答应道。虽然不知道这残魂要做什么，但这缕魂生前都没能战胜人族，死后又能做什么呢？
随后玄妙的脑海里便开始闪现一些画面：原是千年前人和妖是平等的，同在一片土地上生活，只是分成两个领地，被称为人界和妖界。
当时的人族首领有九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叫元池，是人族首领最疼爱的孩子。
妖界由妖王统领，妖界内又分为不同的族内，赤兮族就是其中之一。赤兮是一种通体红色，外形如虎的兽类。赤兮族有一个女儿叫乐洋。
作为人界和妖界的佼佼者，他们早早地相识，青梅竹马。等到长大后，元池和乐洋便自然而然地成婚了。可好景不长，就在乐洋在人界养胎时，却是元池趁着妖族不备，率领人族同妖族打了起来。最后人族将妖族赶尽杀绝，脚下的这边土地便只有一界——人界，也就是人间。
乐洋知道自己被灭族之后，在元池不备时杀了他。
梦境就此结束。
玄妙算是看明白了：这么些年来，乐洋一直不愿放过自己。她爱元池，也爱着自己的族人。她杀了自己最爱的元池，虽然做了“正确的事情”，却是痛苦不已，一直无法解脱。
“我算是发现了，这世上多得是无法放过自己的人……”玄妙在心里喃喃道。
乐洋道：“这就是你要解的题。你进入梦中便会忘记前尘往事，只有作为梦中人的身份。只要能从梦中走出来，系无珠定当双手奉上。”
“就没有什么提示吗？”
“你可带一句话进入梦中。”乐洋看着玄妙道：“若是幻境中元池灭了妖族，或者乐洋杀了元池，你就要从头来过——所以你有可能会一直陷在幻境中，再也走不出来。”
玄妙思索了一番，幻境中虽然凶险，但肯定有解法。既然自己可以带一些提示进去，也不是全无把握。风险越高，回报越高，为了系无珠，可以冒险试试。
玄妙抬头看着坐在赤兮兽身上的乐洋笑道：“好。”
只听那女声接着道：“赤兮兽的嘴里有一把刀，这把刀可将你想要记住的东西刻进神魂内，这样就算你失去记忆也不会忘记。”
“阿？刻进神魂内？那我岂不是生生世世都会记得？”玄妙惊讶地回道。
那声音从始至终说话都未带一丝感情：“不会。只要刻得浅一些，过不要几年，神魂上的印记就会消失。”
玄妙闻言松了一口气，然后问：“怎么刻？”
乐洋道：“刻在自己身上便可。”
玄妙点点头，然后走向那闭着嘴的赤兮兽。正当她靠近那赤兮兽时心想要如何让那赤兮兽张嘴时，它却在玄妙走近后自动长开了嘴，果真舌头上放着一把小刀。
玄妙看着那石头做的赤兮兽长开了嘴，实在诡异，怕自己拿刀时那嘴再闭上咬住她的手。她小心翼翼地用左手去拿那小刀，谨防着这石兽的动静。
待拿到那小刀后，她对着光看了看——就是一把普通小刀的样式，随便一个铁器铺里便能买到，可是这刀竟然能在神魂上留下痕迹，锻造这把刀的人也真是一朴素的“性情中人”阿。
玄妙拿着刀想了好一会儿到底应该刻什么字。她想着，要不就写个小作文，把乐洋和元池的结局写了。哪知道她刚划了“元”字的第一笔，便疼的她半个身子都麻了——好家伙，写进神魂，真名不虚传啊。
玄妙无法，只能写得越简洁越好。想了片刻，便在自己的胳膊上郑重其事地刻上“远人强妖”四个字。写完这几个字便疼的她昏了过去……
远离人族，强大妖族。
……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系无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