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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 ...

  •   颍川城中有一种酒叫金风玉露,八月金桂浓郁,酒香醇厚,入喉灼烧。
      许多人因为酒烈不喜,但对于池宴来说,这味刚刚好!
      特别是在临渊死后!
      皓澜大陆与魔域的交界处有一座城叫“吞灵 ”,名字起的倒是挺威武霸气,实则是一座弃城。或许说是死城也不为过!
      立于高空万里之上俯首观望,往昔巍峨高大的城墙已然残缺不全,错落有致的高楼府邸早已成了破败不堪,繁荣如它现如今却已无人影,无鸟踪,连草木似乎也不屑在此处生长。
      就连四季更换也遗忘了这座城一样!
      池宴手提着两坛酒自高空缓缓下落,独自踏入空荡荡的吞灵城,街上已然褪到看不出颜色的“当”字旗随风吹过左右摇荡,似乎在配合着没有关紧木窗的“嘎吱”响。
      吞灵,也不是原就是座弃城的!
      曾经的吞灵,那也曾是人族修士最向往的顶峰!
      瞥了无风仍然自荡的破旗帜一眼,池宴在门前停下了脚步,一切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
      剑抵在门环叩上,想起那个任自己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男子,池宴冷峻的脸庞柔和了许多,嘴角微微上扬!
      一颗黑色棋子自手间弹出,稳稳的卡在了铜制的圆形门环铺首的狮子口中,不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
      屋内陈设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添上厚厚一层灰。
      池宴伸手抹掉门上的蜘蛛网,径直往屋后走去。
      后院的桃花树,枝干枯萎要倒不倒的立在那里,陪伴着旁边孤零零的小土包 ,走近一看,才看出那土包是一座坟,木制的墓碑底端风化的不成样子,倒扣在地面上。
      池宴弯腰将地上墓碑拾起,用袖子轻抚去粘在上面的泥,直到墓碑上的字清晰可见时,才轻声道了句:“临渊,好久未见!”
      他将擦拭干净的墓碑重新插入土中,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微微一使力它就会粉碎掉一样。
      “我现在已经没有敌手了......”他背靠着土包而坐,打开一坛酒猛灌了好几口:“可惜,我们从来没真正打过一场!”
      清风霁月般的无尘公子,曾经是年少深陷苦难命运深渊池宴的光,是他在天琅宗入门试炼时出手相助,才让他有机会踏入修仙一途!
      或许,临渊不记得,曾经在飞流直下的瀑布前,
      一个修行受阻寸步难行的男孩曾对他夸下海口:“我一定会成为你唯一的对手!”
      少年临渊:“好!”
      那声好,是支持他前行的动力!
      可等他成功登上了顶峰,他人却不在了.....
      池宴抬起酒坛,又往口中猛灌了几口:“我不信的。”他从来没信过临渊会弑师叛宗,那双眼睛,骗不了人的。
      两坛酒很快就喝完了,酒越醇越烈,眼前一阵发黑,池宴歪着头倚靠在土包上,沉沉入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躺在床上的池宴辗转反侧。
      今日是他回到二十年前的第二天,也是临渊弑师叛宗的第七天!
      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建在的师尊,池宴有些无法适从。特别是面对了几年温柔贤淑的师姐后,再见到这个宛如修炼了狮子吼神功的师姐,池宴根本无从适应啊!
      二十年前那一夜,他不知道临渊和田宗元长老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从秘境试炼出来时,临渊的名字已经被挂在了赏金猎杀榜的最上头,被全天下修士追杀。最后,死在了拓苍山的围剿中。
      想了许久,池宴还是想不通,自己明明是醉倒在吞灵城中他给临渊立的衣冠冢前,怎么会一觉醒来就回到天琅宗内。
      倒是想起之前他在藏书阁中的残卷中,看到一种与自己所经历的极为相似,书中记载叫重生,人死后灵魂深处强烈的意志引发了与天地沟通,造成的灵魂回溯。
      难道自己死了?
      不管是不是死了,既然他回来,有些事情他就一定不会让他发生……
      可,问题来了,
      临渊在哪?
      怎么才能让临渊好好活着?
      凭如今这副修为低微的身子,不用想就知道不可能。
      池宴越想越烦闷,索性下床翻上屋顶 ,习习凉风吹来,连带着往日聒噪的蛙鸣和蝉吟也悦耳了几分,心中烦闷顿时消散了不少。
      一座巍峨建筑坐落在云雾终年萦绕的天荡山之上,如幻化在云端的海市蜃楼般,似真、似假!似梦、似幻!
      山中有仙境,境中有修仙人,山上山下四时景不同,那更是常有的事!
      正如此时,东边雨,西边晴,
      山下雷声轰鸣雨不停,山上繁星绕月明。
      立于屋檐之上,俯首纵观整个天琅宗布局,赫赫有名的七星护宗大阵!
      一殿十二堂,错落有致又内藏玄机。星纪、玄枵[xiāo]、娵訾[jū zī]、降娄、大梁、实沈、鹑[chún]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析木,这十二堂分别坐落在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这六个方位上,将主殿星宫围在其中,形护卫之势!
      阵中,六方位皆灯火通明,唯破军方一位还是一片漆黑!因为那里没有院落,只是一座山头,名曰陵冢,是埋葬着天琅宗大佬们的地方,已停灵七日的田宗元长老,也于今日正式长眠于此山中。
      突然,一声声高喊,伴随着兵荒马乱,划破寂静的长空。
      “快来人吶!走水了!”
      池宴从依稀模糊的记忆中捕捉到‘玄枵堂’三字,遥望巨门方位,一片红火猛地窜起。
      才一小会功夫,便见有好几波人四窜,离的太远听不见他们口中所言,但从他们的行动就能看出,都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
      如此,倒真不像是要去救火,更像是要...抓什么人.....
      要抓什么人?
      思及至此,池宴立即飞身下地,疾步往院外而去。
      待他赶到时人都已经跑远,只余下地上乱糟糟的脚印一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让他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追。
      索性,便顺着记忆中的行迹再走一遍。果然,没一会就迎面撞上一队人,那人见到池宴,立即大喊:“池宴!”
      池宴一看 ,老熟人!
      “叶师兄,你们如此着急,是要干嘛去?”
      “你还不知道?”叶长桉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你们如此着急,莫非不是玄枵堂着火一事?”叶长桉是他在一次宗门任务里结识的,为人倒也十分古道热肠,就是有点小毛病,明明一句话就能回答你的问题,他非得绕上个山路十八弯 。
      “不是、不是!”
      就像这样,非还得再让你问多一次!
      与他同行几人,见他如此,脸色当即一沉,兹事体大,事关宗门,谁愿意听他在这里胡七八糟乱扯些有的没的。遂还未等池宴开口,其中一人便抢先开口说道:“宗门里混进了魔修!”
      话头被抢,叶长桉有些恼,回头一看几张臭脸,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叶师弟,你还走不走了?”那人沉着脸问道。
      他们当然会不高兴,因为他们这些人虽入修仙门,但也都是资质平庸之辈,单靠宗门比试和下山游历,着实很难有出头的机会!可现在情况不一样,隐世千年的魔修突然出现,正是他们扬名天下的好时机!
      其他堂的人早就赶过去了,叶长桉却还在这里磨蹭,几人心中都有些后悔答应与他组队了。
      “走!立刻就走!”叶长桉也深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却也不忘回头拉上池宴一起:“池宴,要不要与我们一同前去?”
      “多谢叶师兄好意了!”池宴微微一笑婉言谢绝:“我得先去赶过去与我师姐汇合。”他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想要过去看看!
      见他如此说,叶长桉也不勉强:“如此,我便先走一步了。”
      站在原地挥了挥手,直到几人背影远离,池宴才身影一闪,走了与之相反的方向。
      山下的雨不知在何时悄然停歇,乌云上移恰巧遮住明月,黑夜仿佛是一把剑,将明亮喧嚣和黑暗静谧切割成了两个世界!
      与一路热闹擒魔的景象相比,陵冢这里着实寂静的有些诡异!
      还没走到目的地,远远就瞧见了陵冢入口那三丈高的石门,黑暗中看更神似一张鬼脸。
      听闻这门的轮廓确实取自一张脸,还是一张女人的脸!
      白日看着还能有几分娇俏意味,夜里一看,妈呀,真像鬼一样!似张着血盆大口,随时要将人一口吞掉!
      池宴实在无力吐槽宗门老祖们的品味!
      陵冢有两个守陵人,面色黝黑,不苟言笑,一人终日手不离戟,一人终日握着长枪,人送外号,黑面守门神!黑面守门神不但法力十分高深莫测,且冷漠无情,但凡无故靠近石门百米之内者,都会被其掀翻在地。
      他和师兄师姐们私下谈笑时便说起过这事:“如此冷漠的一张脸,普天之下找不出第四个!”
      为什么是第四个?
      因为第三个他们找到了,就是无尘公子临渊!
      一路走来,池宴已经做好被阻拦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十年如一日守着陵冢的二人,竟被敲倒了!
      干倒就干倒,至于......
      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呐!
      不知道是前方魔修来人众多,还是太放心黑人守门神的能力,竟无人往这来查看一番!以至于,让两个尊者如此衣不蔽体的大剌剌躺在杂草丛中!
      池宴看不过去,就好心地拾了些杂草,帮他们把重要部分盖住,免得别人看到脸。
      他们醒来后无脸见人!
      陵冢这地方,他前世来过无数次,所以即便只有星光照路也是轻车熟路、驾轻就熟,顺着石阶拾级而上,穿梭在纷杂错乱的林荫小道间。
      风起,云散,拉开帷幕的月光缓缓洒下,投射在带着湿气的新坟茔前站着人影身上。只见那人右手剑,左手笠帽,身上穿着蓝灰色外门弟子服,身形昕长,身姿挺拔立在如霜的月光中。
      听见声音,那人随即将手中的笠帽戴上,压得低低的帽沿下的闪过一道寒光,身行意动当即一道白色剑芒夹杂冰寒之气自他手中挥出。
      猝不及防间,池宴连忙侧身闪躲。身子堪堪站稳,身前又划过一道白光,这次光之所向的是他的命门,池宴当即一个脚尖点地,飞身后退的瞬间自抽出腰间流云,往那人所在位置就是一剑。
      金光与白芒在空中对撞,霎那间溅落泥花万千。
      漫天尘土飞扬还未落,一道身影裹挟着剑光冲出重重迷障直面而来,池宴连忙抬剑格挡,对面之人剑招凌厉却无狠绝之意,池宴一边见招拆招,一边猜测着对方的身份,一时不慎,竟被对方逼的节节后退。
      忽然那人就着剑势虚晃一招,池宴始料未及,躲闪不过只能一个就地打滚,翻身躲过寒光攻击界限,鲤鱼打挺起身还顺手摘下沾到发间的杂乱野草。同一时间,一颗石子从他右手指间弹射而出,直取对方头顶上那顶碍眼的笠帽!
      “叩”的一声响,一条裂痕从笠帽正中往外延伸,一刹那迸裂开来,炸的四分五裂!
      伪装被卸,那人许是有些恼怒,寒剑一闪,又是剑气逼人,池宴飞身一躲,身后的大树遭了大殃,身子被削落了一大块、皮也迸裂炸开。
      池宴横踏在另一棵大树之上,俯身向下一剑,剑气劈地金光蜿蜒向前。可惜,还未等对方出手,线路一偏撞击在凸起石块上,拐了个弯改道直指墓碑。
      见状,对方身形一动,立即出现在墓碑之前,飞快挥剑格挡,“铮”的一声,他手中的剑竟被生生震成两段。
      池宴的佩剑流云,虽说现在还上不了仙门宝剑榜单,但也是他耗费了无数宝物一点点锻造铸成的,别的不敢多说,就坚韧这块他还真不怵任何人!
      二人连拆了二十多招,有武器时是五五开,如今对方手中没有了武器,君子不应胜之不武!
      池宴当即把指向对方的剑收回。
      罢战!
      一人于上,一人于下,借着月光,池宴这才看清对方真容,正是那日灵堂上那张脸,普通、平凡,丢进人群中就找不出那种,只是…脸上那双眼睛却出奇的好看。
      对上这双眸子的那一刹那,他的心神就落在了眸子主人身上,漆黑明亮的眸子犹如夜空中星辰般,载着淡淡的冷漠。
      找到了!
      他嘴角一勾,对着下方之人大声嚷嚷:“哎呀,不打了不打了,打不赢又打不输,这架打的真是一点乐趣都没有! ”
      那人冷然的看着他的动作,半晌才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
      你是何人 ,这四个字往日里池宴听过千百回,却无一回如此刻般让他五味杂陈!
      他从容地在他身前几步远的地方落下,一边将流云收入剑鞘中,一边冲对方露齿一笑:“池宴。”
      “你这一生永远的对手!”
      闻言,那人一怔,尽管面上神色如常,但深藏在面具之下的真容却苍白的可怕!他身上本就带着伤,只是被丹药堪堪压制,经过刚刚一战,后背的伤口已经裂开,血沁染了外衫。
      他听出池宴话中含义,已然是认出他是谁了!
      眸光微沉,抓在断剑剑柄上的手微微一紧,做好再战一场的准备。
      池宴忽然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抱歉、抱歉,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被一个男人盯着看,真的忍不住!”
      面具下的眉毛微微一蹙,问道:“你究竟想做甚?”
      这人也实在是胆大妄为,以为换了张脸别人就认不出他是何许人也了?这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腔调,傻子才认不出呢!
      不过,独自一人就敢夜潜入宗,就不怕......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联想前头的混乱,和后山的宁静,一个想法在池宴心底油然而生。
      “不想做甚。”池宴抬头,冲着他摆摆手:“你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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