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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 97 章 ...

  •   “让让,让让。”

      “都靠边!”

      “排好队,别挤。”

      天将将亮透,贡院外边便挤满了各色牛羊螺马车,当差的官兵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维持秩序,用人墙劈开了一条大路以作官用。

      一些大人物和监考的官员们便是走的此道。
      入院待考的区域已经排起了长龙,举子们或是捧着书争分夺秒的啃读,或是与前后左右交流心得。

      正是这时,从石家出发的两辆马车也抵达了现场。

      石榴摆了县主的仪驾,加之她又是本届最特殊的考生,直接便走了乘着马车走了官道。

      原本热闹喧哗的队伍登时静了一静,目送着那辆豪华马车在贡院大门停下,随即才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着什么。

      后面跟着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上则坐着石大器和魏辰安两人,在街角处便要下车,老老实实去排队入场。

      冯全是昨日便出了宫宿在宫外的宅子里,好便宜今天行事,故而一早便到了贡院,自有小吏鞍前马后献殷勤和孝敬。

      此时他正笑吟吟的在大门处等着,“老奴给县主请安。”

      石榴带着帷帽,扶着阿大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忙上前快走两步虚扶了一把冯全道:“使不得,快请起。”

      冯全今天是代表皇帝来做监考官的,当着众多举子的面自是要威严些,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就直接进入正题。

      “县主见怪,老奴等要按规矩办事了。”

      石榴接过樱桃递过来的笔墨纸砚书箱,转交给他,略略欠身道:“有劳了。”

      冯全领着贡院的小吏们来回反复地一一查看过,确定没有任何违禁物和字体才交还给石榴,微微侧身让她入了门口的倒座房里开始搜身。

      本朝科举只需要自己带笔墨砚台,其他一应吃住用都由贡院统一提供,若夹带什么私物,可是要立即下狱的。

      负责给她搜身的是宫内司礼的四位女史,皆是满脸肃穆不苟言笑。

      石榴穿了一淡青色家常棉裙子,头上也不带钗环,只有同色系发带束起,主打一个简单舒适利落。

      一切都检查无误后,其中两个女史便引着她去号舍。
      她的号舍是临时改建的,与贡院那一排排老号舍隔着一堵墙,有凌镜和寿贞长公主的上下打点,自然是在规制内怎么舒服怎么建。

      号舍里原本是一张椅子配一条桌案,叫改成了一张三尺宽的睡榻配桌案,榻上两条春被一看便是厚实舒适的,角落里还搁着洗漱用的木盆和两方白色巾帕。

      接下来三天,吃喝拉撒她都要在这里面度过了。

      “有劳二位女史。”

      石榴谢过两位女史,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考试文具”,坐等考试开始。

      那两位女史只也未离开,只站在她的号舍门口,充当起背景板来。

      虽隔着一堵墙,但隔壁举子们的唉声叹气依然能听个七七八八,贡院虽肃静不能言,但举子们苦读多年只为今朝,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石榴原本没有太大感觉,这一下子也被染得有些紧张了,毕竟她是半路出家。

      好在没过多久,贡院的钟声就响了。

      “咚,咚,咚。”

      在第三声落下之前,冯全便领着四个内侍过来了,将手里用蜜蜡封好的卷子搁到桌案上边无声退下。

      冯全说是监考官,却也不用像隔壁那样,一天到晚就在号舍里来回溜达巡查,石榴号舍对面那间屋子便是他的住所,只需要偶尔过来看两眼罢了。

      卷子用的封皮乃是最防潮防湿的牛皮纸,封口簌着“礼部簌印”,考生答完所有题后是要将卷子和答卷一同装回去的,可不得损坏。

      石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间,深呼吸一口气,才小心翼翼打开。

      一共三道题。

      首题:南稻北麦,于国之长远计而言,孰轻孰重些?

      中题:我朝强盛,万邦来贺,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为旨,详论该如何待之。

      尾题:何为天下?

      第一题自不必说,她自己出的,第二题也还好,中规中矩,就是这第三题吧,石榴一时半会儿也摸不透出这道题的意图是什么,姑且边写边想吧。

      应试嘛,那就先易后难。

      备考这段时间以来,石榴也看过不少卷子,总结出一点经验套路。

      这文章要想出彩,无外乎是观点新颖加上文笔润色,前提是要符合当下的政治经济价值观,而且在合适的地方要拍拍皇帝的马屁,赞皇帝什么治国有道等等。

      有些厉害的一道题洋洋洒洒能写几万字出来。

      在知识储备量上她自然比不上那些从小读书的大齐朝土著,但她来自文化多元现代,也是正儿八经高考科班出身,她的优势就是观点新颖,尽量取长补短就是。

      磨墨铺纸,石榴不急着下笔,而是先打草稿写大纲,这是前世养成的答题习惯,以免偏题。

      笔尖跳动,时光飞逝,三天的考试时间就到了尾声。

      这期间吃住倒还好,就是如厕不方便,也不能沐浴,夜里也睡不好,总是想着答题,有时灵感一来大半夜都要爬起来写写。

      而冯全只是一天过来看个两三趟,跟点卯似的,站在门口的两个女史跟雕像一般,只夜里多饶她一壶热水,供她擦洗。

      尽管石榴已经被“特殊照顾”,一场科考下来还是脱了一层皮。

      用过晚膳,石榴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答卷,装进卷袋,再抬头已是月朗星稀,只等明日一早监考官来收卷。

      最后一夜,仍有不少人在点灯奋笔疾书,眼下乌青一片,胡茬乱生。

      而石榴已经简单擦洗过躺下歇息,只等着明日早点到来,好能家去狠狠洗个澡,三天没有洗澡换衣服,她感觉自己都要臭了。

      至于说答得怎么样,那交给天意吧,她尽力了。

      三更天,彭不路喝完碗中最后一口酒,重重抹了一把嘴,有些肉痛的看着这条密道。

      “奶奶个熊的,挖了这些年,不知道花了了多少银子和功夫,用这一次,整个京都的都要废掉,老子心肝肉都疼。”

      彭二闻言上前宽慰道:“老大,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嘛,主君说了,只要活抓了那县主回去,就记我们一份大功。”

      彭不路伸手就扣了彭二一个爆栗,“要你说!”

      想了想又扣了一个,彭二吃痛却不敢叫出声,傻站着配笑。

      彭不路虚晃着踹他一脚道:“何处人手都安排好了?要是出了纰漏……”

      “早都安排好了,弟兄们这一个月来反复试验,保证万无一失。”

      彭二胸脯拍得震天响,大有要是有问题唯我是问的架势,彭不路满意点点头,心想老二虽然看着不着四六,办事还是很靠谱,要不然这些年也做不了他的副手。

      彭不路才不紧不慢站起身,紧紧腰带,伸了伸腰,

      “安排下去,动手吧”

      *
      初春的清晨仍夹有几丝凉意,提热水的小黄门生怕脚下慢了叫水凉了,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号舍。

      他们跟着冯全来贡院伺候,本就先得了赏,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办差的,故而每日提到石榴号舍的热水都还冒着白汽儿。

      小黄门将热水递给门口守着的女史,弯腰颔首便又悄然离去,值了一夜的两个女史依然刻板的守着规矩仪态,只眨了眨眼舒缓了片刻,便提着水推门进去。

      嗙啷。

      清晨的贡院最为安静,装满热水的黄铜壶落地的声音尤为突兀。

      “场内不许喧哗……”

      隔着一堵墙号舍是一个来自川西州的举子,昨夜点灯到三更天才睡,大早上就被隔壁这一声惊醒,眼睛未睁开,话就先溜出去了。

      冯全急得帽子都戴歪了,也不管脚上的鞋袜对不对称,大箭步就往对面去。

      小小的号舍中,地上的黄铜壶叫摔凹了一处,泼出来的水渍满了大半个地板,空气仍充盈着墨香,卷袋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桌案上,而睡榻上的被子呈掀开状,还有些紊乱,本该睡在上面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守夜的两个女史和另外两个轮班的女史都跪在门口,抖若筛糠。

      冯全伸手去探,被子里已无一丝温热,眯着眼冷冷看了她们一眼。

      清沅县主不见了。

      贡院是什么地方,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把守着,里头的举子们就是中途死了那也要在里头待够三天,别说一个人了,就是一只蚊子也绝计飞不进来。

      何况就这小小的号舍,女史两人一组日夜守着半步不离,还有七八个小黄门就在对面几步远日夜守着,活生生的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德子,把李大人叫过来拿卷子,就说县主身子有些不爽,先到咱家屋里歇歇了,待贡院开了门人散了再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说,不需要咱家提点了吧?”

      能跟冯全出来办差的都是机灵人,这话里的意思都听明白了,除了去找李大人的德子,其余人立马都起身各司其职。

      主考官李大人正从差房里出来,脚快的德子就到了,笑容灿烂得像朵花,将冯全的意思美化了两分复述了一遍。

      李大人只皱皱眉,真是贵人事多,他本来便觉得女子科考这事是瞎胡闹,无奈是皇帝下旨的,只得捏着鼻子办,吩咐底下人准备敲钟收卷后便抬脚往那位清沅县主的号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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