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到来之前》参遇商

30、化疗

　　今天是开学报道的日子，也是许果准备接受1疗的时间。

　　蓝音没有去学校，在医院陪着许果，除了何榆，还没人知道蓝音和许果休学的事。

　　班里的人到了，本想借班长的作业补补，但是却发现人迟迟没来。

　　付峰把英语作业放在桌子上，转头问温不释：“哎，温哥，你说班长怎么还没来，她每次来的都挺早的啊！”

　　“不知道，可能有事耽搁了。”

　　开学第一天，基本上就是交作业，打扫卫生，通知点事，还是比较轻松的。

　　戴墨染刚刚得到许果生病和蓝音休学的消息，震惊之外还有难过。

　　她想着抽天时间去看看自己的学生，但是现在还有一件事不能耽搁，她风风火火地来到班里。

　　话还没说，就看见陈辽在那里抄着英语作业，戴墨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的作业抽了过来。

　　“谁啊——有……戴姐。”本想破口大骂的陈辽一看来人，瞬间闭上了嘴。

　　戴墨染一个刀眼过去，陈辽瞬间畏畏缩缩。看陈辽这样，她就随机翻起了陈聊的假期作业，越翻脸越黑。然后压制着怒火通知事情：“温不释，你把大家的英语假期作业收一下，待会送到我办公室。然后赵舒月，你把大家的寒假告家长通知书和签字表收一下，收齐了之后送你班主任办公室。”

　　准备走的时候还拿走了陈辽的作业：“陈辽来我办公室一趟。其他要抄作业的人给我悠着点啊，别被我再发现了。”

　　陈辽内心：完蛋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待老师走后，班里瞬间沸腾。

　　“今天老师怎么来这么早啊？”

　　“就是，幸亏我藏的早，不然就被发现了。”

　　“唉，你说班长和许果怎么没来呀？”

　　“不知道啊——”

　　这时候王超杰说了句：“总不能私奔了吧？”

　　他这话一出，班里瞬间安静。

　　温不释直接一锤打到他脑子上：“亏你想的出来。”

　　有人附和着温不释：“就是就是，瞎说什么。”

　　“那她们能去哪？”

　　等到快放学的时候，何榆给了他们答案，了解过后，一来会为许果感到难过，二来觉得蓝音可能疯了，因为这是在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中式教育的弊端在这一刻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反应过来的人会为刚刚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但有的人永远反应不过来，他们并不是冷血，只是这些和他们的关系不大，叹息几声也便过去了。

　　方宇似乎早有预料许果会因病请假，当初许果就被猜测可能会患上白血病，基因能救人，也会令人痛苦，只是方宇也明白了自己确实比不了蓝音，输的明明白白。

　　疯狂吗？其实并不是，这只是个很正常的选择。

　　这件事被大家讨论两三天也便会过去，班长一职由温不释代替，因为方宇在英语上的进步很明显，戴墨染也便让他任职，一切又回归正规，只是后来年级第一的变化和榜上消失的蓝音的名字，让年级里的人也讨论了一会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变化。

　　而另一边，许果化疗结束了，整个过程蓝音都陪在她身边，许果为了不让她和父亲担心，硬是一声不吭，只有满头大汗告诉蓝音这过程真的很煎熬。

　　蓝音心疼地给她擦擦汗，许果胳膊上还有纱布，那里面是化疗留下来的针孔，化疗用的药物除了会进攻癌细胞，还会误伤正常细胞，虽然有特定的靶向药物，但是也不是100%根除这种伤害。

　　而伴随着化疗的副作用，还会有腹泻，发烧，脱发，失眠和全身无力等等。甚至会浑身疼痛，没有任何缓解的方法，毕竟现在连止痛药都不能乱吃。

　　看着病床上的女儿，许鹏飞也很难过，他甚至想要放弃继续治疗，因为在12岁的时候，自己的女儿已经经历了一遭，但是他又想让自己的女儿能活下去，不想让她放弃的，哪怕仅有很渺小的几率。

　　许果看着两人都反应，开玩笑的说道：“干啥呢？这么沮丧，我不是好好的吗？”这个声音很虚弱。

　　许鹏飞给自己的女儿喂了一杯水，好让她缓缓。

　　2疗在21天之后，整个过程要持续六次，甚至可能更多，而越到后面，越是痛苦，就像一个疼痛累积，化疗留下来的药物部分会残存在身体里面，继续发挥作用。而在不断的累积过程中，才能够达到消灭癌细胞的作用。

　　但是往往化疗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很多人都排斥这种治疗方法，但也有被治好的例子，而且也是目前针对癌症最广，最为普遍的办法。

　　在这个过程中，有人放弃，也有复发的可能，说白点，就是在尽可能的延长人的寿命，控制癌细胞的扩散，是很难把癌细胞彻底根除的。

　　许鹏飞走进摸了摸许果的脑袋，满脸是疲惫，但还是微笑着看着许果说：“嗯，没事了，想吃什么？等你好了给你做。”

　　即便是现在想吃什么，大部分食物也是不能吃的，更何况现在许果觉得全身酸痛，麻木，根本动不了。

　　“等我好了，想吃红烧排骨。”

　　“好，都给你做。”

　　医生那边有事安排，所以许鹏飞只好暂时离开，许果看着一声不吭的蓝音，用力想要抬起胳膊，蓝音看她的反应，快速走到她的身边：“怎么了嘛？”

　　“蓝音，我没事的。”

　　“嗯，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说，我知道你很痛苦。

　　“蓝音，你有什么愿望吗？或者说想做的事。”

　　“没有。”

　　“蓝音，你能不能认真回答！”

　　“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

　　“除了这个呢？”

　　“没了。”

　　“啊？那你再想想呗！我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吧。”

　　许果躺在床上，用一种渴求的眼光看着蓝音，蓝音毫不留情的说：“好好休息吧，没啥愿望。”

　　大抵是愿望也无法实现，所以蓝音从不抱有什么希望，久而久之，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么想来，蓝音对待问题的处理方法虽然好，但是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却是很消极的。

　　“你呢？你有什么愿望吗？”

　　“没了，我现在就挺幸福的。”

　　许果想了想，她为蓝音准备的生日礼物，足足有15份呢，不是不想继续送了，就是那个时候也没必要了，应该会有人能陪她过生日，不需要自己了吧？她想估计自己是不能一年又一年的送给她了，想来有点遗憾。

　　其实许果一直执着给蓝音送东西，她发现班里如果有同学过生日，蓝音都会送上一个小礼物，不是很贵重，一支笔或者一个笔记本，但是都是被她放在心上的，还会组织大家在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给寿星唱生日歌。

　　她问过蓝音的生日是什么时候，2月25号，快要开春的日子，真的很不错呢，这个时候的花草树木生命力最顽强了。

　　但是蓝音说，每次她的生日都会很倒霉，所以不是很喜欢过生日。

　　大概发生过什么？买生日蛋糕，但是因为路滑，结果蛋糕没了，或者是骑自行车，结果半路掉了链子，只好推回来，走路不小心踩空，摔倒把腿都呲破皮了，总之很倒霉。

　　许果猜想其实不是不期待生日，大概是生日不被重视，或者是因为太过懂事，不会索求生日礼物，所以不想过生日。后面许果发现蓝音都没有娃娃，从那之后，只要是个有意义的节日，许果都会送给蓝音一些东西。

　　有儿童节的糖，平安夜的苹果，圣诞节的饼干，甚至过年的时候还会送娃娃，很可爱的小包，蓝音床上的娃娃也堆了不少，都是许果送的。

　　化疗很疼，其实许果有点想放弃了，化疗对身体的伤害并不小，但往往结果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

　　癌症嘛，本身就不好治，所以许果倒也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毕竟12岁那年，死神未能把她带走，多活了几年，幸得老天爷眷顾吧。

　　只是……人嘛，总有贪恋……

　　蓝音想了想，眸子里有许果察觉不到的异样：“嗯，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是你特别想做的事情？”

　　“环游世界算吗？其实中国就已经足够大了，嗯，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也行，总之就是想去看看美景吧，其实我还没有看过海，我特别想去看看。”

　　但是许果转念又想：“你可别说马上出发啊，我现在的身体扛不住的。唉，其实海也就那样吧！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很多美景都能够呈现到人的眼前，真的没有必要再跋山涉水了。”

　　“或许去看看会不一样呢？”

　　“不了吧？虽然想去看，但我现在已经不想奔波了，就这样挺好的，其实这一生挺圆满的了，就是有点放心不下我老爸，真的，早年丧妻，中年丧女，我就怕他难过……”

　　听到这话，蓝音对许果做出承诺，郑重的说道：“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等他老了，我给他养老。”

　　总要做出最坏的打算吧，虽然蓝音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也在滴血。但我们要允许最坏的情况发生，也要做出应对的措施。

　　“我相信你会做到，即便我不说，你也会做到，只是我觉得我好像亏欠你太多太多了，你看啊，我一直都不懂事，都是你在照顾我。有的时候还喜欢任性耍小脾气，还动不动的就喜欢掉眼泪，肆意妄为。

　　但是蓝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好啊？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很差的人，真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包容我？明明你可以更轻松的，哪怕我死了，好像都要麻烦你……”

　　说着说着，许果就带上了哭腔，一直以来，她都有愧于蓝音对她的好，她觉得自己不配，也觉得自己无法回报她。

　　“许果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会偷偷的给我塞礼物，她会关注每个人脆弱的内心，并且小心翼翼的维护它，她也总是喜欢悄悄的做事，却一声不吭。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一点也不差劲。

　　能够遇到她，是我的幸运。从来不是累赘，也从来不是麻烦，和你在一起的每个瞬间，我都非常开心。”

　　蓝音安慰着许果，用纸轻轻擦去她的泪，然后还说了一句：“真的，不骗你。”

　　但是许果就像止不住眼泪一样，还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蓝音只好边哄边擦，但是没有一句抱怨。

　　等到许鹏飞回来，许果才慢慢缓过来，每个病床之间都有帘子，当他打开帘子的时候，就看到许果眼睛红红的，还以为是化疗后，被疼哭的，就连忙拿出了止痛药，医生说可以适当吃一粒。

　　但是最后还是被许果拒绝了，毕竟不太想这么早的产生抗药性，现在也不是忍不住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