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到来之前》参遇商

29、照相

　　明天许果需要进行第一次化疗，化疗是累计多次的过程，越到后面越是痛苦。今天许果决定要把自己的头发剃光光了，不剃也会随着化疗掉完，许果选择干净利落的剃完。

　　许果醒了后，洗漱完吃了蓝音买的早餐，她边往嘴里塞包子，边朝蓝音看去，观察蓝音的表情。

　　蓝音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直视许果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嘛？”

　　“没什么，就是蓝音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照相馆？”

　　蓝音自然是知道许果想去照相馆的理由：“好，先吃饭，等会儿我们出发。”

　　许果吃完饭后，又把药吃了，蓝音替她拿起衣服，带上围巾，虽然现在快要开春了，但天还是寒气逼人，全副武装后，和许鹏飞说了句，两个人就出发了。

　　她们走在路上，像极了她们闲暇时光在街道上散步，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耳机里听着歌，如同之前那样。

　　到照相馆之前，蓝音问许果：“你想拍什么样的照片？”

　　许果想了想：“可能是遗照吧，我想拥有一张漂亮的遗照，起码证明我在这个世间是很漂亮的。这样别人来祭奠我的时候，看到的会是我最好的一面。 ”

　　蓝音马上打断许果的话说：“别说这么丧气的话，万一还能活很久，等到老了的时候，别人一看你年轻的照片，不认识你了怎么办？ ”

　　“是吗？那等我老了也一定是风韵犹存，毕竟岁月从不败美人。应该还是能够认出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唉，提前拍一拍嘛，我还想知道自己的遗照会是啥样的呢，别到时候嘎了，随便一个照片都当成我的遗照，刻在我的墓碑上，那多难看。无论哪个瞬间，我都想美美的。”

　　其实蓝音也明白许果的心思，毕竟马上要剃头发了，在她眼里自己可能就要变丑了，想要把自己有头发的瞬间留下来。

　　当蓝音和许果走进照相馆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新人的结婚照。照片中的主人公靠的很近，满眼都是笑意，男方看女方的眼神很温柔，满是宠溺。刚过完年没多久，按照老家的习俗，这段时间结婚的人倒是挺多的，一来求个团圆，二来热闹。

　　这个时间段来照相的人不多，老板看到两个女孩进来就问：“谁照相啊？要什么样的？”

　　许果就像是被老师提问了一样，举了个手。

　　老板看许果的样子，不禁笑了，说：“别紧张，小姑娘，这又不是上课。要照啥样的，高考证件照吗？ ”

　　许果讪讪道：“不是，想照个好看的照片。 ”

　　老板嘿嘿一笑：“你放心，我技术好着呢！保证让你满意。你们两个一起照吗？”

　　现在也确实有好多小姑娘喜欢照个闺蜜照，老板也都了解。

　　虽然许果并不想打断老板的热情，但还是如实说道：“不是，马上要化疗了，想照一张好看的照片留作怀念。”

　　老板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多嘴，不过转而又热情的招待起来：“放心吧，帮您满意。那你们两个要合照吗？ ”

　　其实许果是想和蓝音合照的，自己又不好意思说 。

　　一直没说话的蓝音开口了：“我们两个一块儿照一张，然后再给她单独照一张。”

　　“好嘞，这边来。”老板把她们引到照相的房间，灯开的那一瞬间，整个房间变得敞亮起来。

　　“要什么底的？”

　　“红底。”许果快速回答了这个问题，都没有给蓝音反应的时间，毕竟是来陪许果照相，当然还是要顺着许果的意，但回答的这么快速，到是让蓝音有点不知所措。

　　许果讪讪笑道：“红色喜庆嘛。”非常合理的理由。

　　老板也没想什么就给她们换了红底，拍照的时候还给他们指导，说可以靠的稍微近一点，毕竟是朋友，可以表现的亲密一些。这倒是顺了许果的意。

　　照相的时候，许果就悄悄地向蓝音靠近，蓝音自然是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直接挪动了她的凳子和许果靠在了一起。

　　随着照相机咔嚓一声，这个画面就此被定格。

　　后面就是给许果单独照了几张，许果说想吃糖葫芦了，蓝音叮嘱过后就出去买了，剩许果一个人在照相馆等照片。

　　许果就在一旁看着照相馆老板修图，不得不说，老板的拍照技术很不错。

　　而当许果仔细看她和蓝音的合照时。被这张照片吸引住了目光，久久不曾挪眼。

　　蓝音是侧着头，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眼神似乎有点像……

　　像……她们刚进照相馆时看到的新人结婚照里男生看女生的样子！！！

　　“小姑娘，这样可以吗？”

　　“小姑娘？”

　　“小姑娘！”

　　“啊啊啊。”在老板的多次喊叫中，许果终于回过神：“好看的，可以可以，拍得很好看！”

　　“这么还发起呆了，话说和你来的那个女孩，你们什么关系啊？”老板问道，他也有点好奇，因为拍照的整个过程蓝音都很照顾许果，甚至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帮她拿脱下来的棉袄，还将围巾叠了一下，照相的时候还主动靠近，他也见过女生闺蜜之间来拍照的，但是这么会照顾人的还是很少见的，朋友关系这么好的吗？

　　“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

　　“那你这个朋友对你还蛮好的嘛，这么照顾你。”

　　“确实很好。”

　　“话说你怎么了，要化疗？”

　　“白血病。”

　　“没事的，会好的。”

　　“那就借您吉言了。”

　　“我说的话向来灵验。”

　　“还有你的个人照要修，你先坐那里等一会吧！”

　　许果点点头，坐在那里看起了墙上的照片，有一张吸引住了她的目光。照片上两个男生，两个人长得都很好看，一个阳光开朗，一个成熟稳重，他们牵着手，笑容灿烂，让人挪不开眼。

　　很快，照片就修好了，打印出来便好，老板刚想问许果要几寸的，就看见这个小女孩盯着墙上的照片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看到了那张照片。

　　“好看吧，这两个人是来照结婚照的，因为太过特别，我记了他们许久。”

　　许果有些诧异：“结婚照？”

　　“是啊，结婚照，他们说民政局不给照，就跑过来照了，说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您不反对同性恋？”

　　“嗐，这有啥的，这都啥年代了，更何况人家小两口愿意，我反对又能咋地，照相本来就是要留住快乐或是有意义的瞬间，他们高兴，不就行了嘛。”

　　“也是，您倒是挺开明的。”

　　“那可不，对于我来说，照相就是件幸福的事，每天这样就足够了，你看相片上的人多开心啊。”

　　老板转念一想：“怎么？你喜欢和你一起来的小姑娘啊？”

　　直接被戳中了心思，许果脸刷一下子红了，老板看她这反应，也确信自己是猜对了。

　　“喜欢就告白嘛？磨磨唧唧的，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先告了再说，能不能拿下看缘分了。总不能啥都不说，那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你，硬硬生错过岂不可笑？ ”

　　许果很喜欢老板的直率，但是她听罢摇摇头说：“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直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横冲直撞的勇气，更多的是要考虑后果。更何况能不能在一起还不知道，我这身体估计也撑不住，在一起了，也注定要分开，到时候岂不更痛苦？ ”

　　虽然老板觉得许果说的不对，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反驳，疾病随时可以夺走一个人的生命。更何况每个人都有顾虑。

　　但是他也忍不住说了声：“你那个朋友，未必不喜欢你，这眼神呐，可不清白。 ”

　　许果知道蓝音对她很好，但是她觉得这都因为她们是朋友，蓝音对每个人都很好，即便自己是特殊，也仅限于朋友。即便蓝音是真的喜欢自己，但是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不去为蓝音考虑，她不能让蓝音困在过去，她要让蓝音向前看，只是回想起这段记忆时，记忆中有她，是美好的，就足够了。

　　友情，有的时候比爱情更坚固一点。

　　蓝音买完糖葫芦回来了，正好照片也打印好了，她们两个人的合照，用相框裱了起来，其他的弄成了两寸的照片。

　　“这个相框只弄了一份吗？”那英询问道。

　　许果点头。蓝音又向老板要了一份，同样弄成相框，蓝音说：“正好一人一份。”

　　准备付钱走人时，老板只向她们收了两寸照片的钱，他说：“我和你们有缘，这两份照片和相框就当是送你们的了。”

　　蓝音想要坚持给钱，但是老板也坚持不收，最后只好作罢，两人只好不断道谢。

　　两个人告别老板时，许果向后看去，老板对她微笑，冲她摆了摆手。

　　待两人走后，老板拿起了那份许果一直看着的照片，望着它出神，当初拍的那份结婚照，他也没要钱，就当是给两人的祝福，这一路走来蛮不容易的。

　　回到医院后，许果将她的那个相框摆在了病床前，而蓝音则放在了书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