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瞳》微小二三

16、第 16 章

　　可能是因为画中鹰的缘故，它的身体是水墨样的黑白，乍然出现在现实里给人一种怪异的视感。但除此之外，它几乎与现实中的鹰毫无区别，只是大得出奇，那目光直勾勾看着众人，像把剑一样锐利。
　　巨鹰扭动脖子，将目光放在于玉鱼身上。
　　它忽然展翅，张嘴长啸一声，那声音高亢而尖锐，紧接着便俯冲而来。
　　“妈呀！这么记仇！”
　　于玉鱼抛出一个防护道具，周身立时出现一个透明的泡泡，挡住巨鹰的利爪攻击。但那爪子铁钩一般，连续几下抓刺，防护泡泡眼见着就裂了。
　　沈会向前，双手现出黑红拳套，闪过橘红流金，朝巨鹰挥去沉沉一拳，空气震颤中，巨鹰因目标庞大，转瞬被击中翅膀。
　　羽毛密集的翅膀被轰出一个大洞，却并未流血，而是像墨水般剧烈晕开出无数团墨渍，很快又重新凝聚。
　　巨鹰凶狠地朝沈会尖啸一声，疾速转攻而来。
　　巨鹰矫捷地在近空不停攻击，沈会速度同样又快又灵活，不时借势腾起，二者不断迅速交会又分离，熔拳接连砸在巨鹰身上，墨渍晕开又聚拢。每被打散一次，巨鹰的眼神就变得愈加气急败坏。
　　于玉鱼退到一旁，感叹：“不愧是沈哥，这仇恨拉的。”
　　秦以宁看出了不对劲：“这鹰是墨水所绘，一般的攻击好像不起作用。”
　　“正是。”于玉鱼说，“这就是我说的棘手之处了。”
　　秦以宁正要再说，屋内传来一阵动静。
　　方才被支开的俩夫妇狐疑且悄咪咪地走过来。
　　“老段，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有、有啊，听着好像是老鹰的叫声？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老鹰……”
　　“难道是……”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一丝难以置信，难道是画里的老鹰？
　　大师作法，他们当然不能打扰，但偷偷看一眼应该可以吧，实在是太好奇了。
　　两人贴墙走，探出头时猛地发现前面站着个人，吓得差点叫出声。
　　“两位家长，大师说他作法场子要清净，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为防止意外，要不你们先去地下室等一会儿？”秦以宁站在他们面前，挡住视线说道。
　　“意外？会发生什么意外？”罗云逸突然更好奇了。
　　秦以宁：“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大师是这么交代的”
　　段朗扯了扯老婆，说：“走吧，就听大师的。”
　　罗云逸看了秦以宁一眼，嘀咕道：“怎么你们就都能看呢……”
　　这当时，隐隐又一声唳叫传来，罗云逸还想探头去看，段朗则连忙拉着她离开。
　　秦以宁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正要走，余光中瞥见一闪而过的赖子春身影，跟过去后，在厨房抓到了刚打开冰箱门偷吃的老鼠。
　　“你要是再这样本性难移，别怪我不客气了。”秦以宁就差去揪他耳朵了。
　　“这里东西那么多，我就吃一点点……”赖子春的声音在她的眼神中渐渐弱了下去，蔫蔫道，“好吧，我知道了。”
　　把香蕉皮都吞进去后，赖子春跟着秦以宁前往后院：“我刚才就感到不对劲了，这里是有——妈呀！老鹰啊！”
　　甫一见到那只巨鹰从眼前划过去，赖子春吓得当场僵直。
　　说起来，鹰在自然界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几乎没有天敌，老鼠嘛，正好也够它塞个牙缝了。
　　秦以宁没人性地笑了下。
　　于玉鱼正等她回来呢，一抬眼却见她后面跟着一个陌生人，身上妖气乍泄，心中大惊，这咋又来一个？
　　他撸出腕中手串，朝秦以宁喊了声：“快趴下！”
　　遗憾的是，秦以宁和他之间没有默契，还摆出一脸茫然的样子。于玉鱼暗道这新员工有点菜，一边对她喊后面有妖，一边扔出手串。
　　秦以宁往旁边躲的同时拉了因震惊而妖气外泄的赖子春一把。
　　于玉鱼：“？？”
　　那手串是个法器道具，于玉鱼贴心地调整了力度，就算砸到秦以宁也不会受伤，但可以干扰那妖一瞬时间，他可以趁此机会先把人拉到自己这边来。
　　现在，手串落在地上，砸了个寂寞。
　　秦以宁歪了下头：“你在做什么？”
　　于玉鱼：“你、他……你们认识？”
　　秦以宁点头，这时赖子春也回过神，忿忿瞪着于玉鱼。
　　赖子春：“有人要谋害我，这我能还手吧？”
　　秦以宁：“误会哈。”
　　于玉鱼：“……”
　　赖子春：“……”
　　这时一声震响，沈会轰开巨鹰，趁着它恢复的时间，跳到三人面前，不可置信道：“不是吧，你们在聊天？”
　　他一个人在前头打着，他们仨倒聊上了，把他和鹰当背景板了是不？
　　于玉鱼：“没有啊沈哥，我只是坚信你一定能打败那妖孽，所以放松了点……”
　　秦以宁也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沈会无奈摇头，嘴里还叼着糖，含糊道，“这玩意儿本体是墨，打散了还会聚，根本造不成伤害，除非……”
　　秦以宁略微思考：“用水或者火能成吗？”
　　沈会：“聪明，可以试试。”
　　画嘛，弱点很明显的，水火都侵。
　　于玉鱼却连忙摆手：“不行的，薛先生很宝贝这幅画，而且他可是花了好几千万买的！”
　　几千万？
　　秦以宁倒吸一口气，看向巨鹰的眼神都变得疼爱起来了。
　　沈会却无所谓道：“那又怎样？”
　　于玉鱼和秦以宁一齐投去谴责的眼神，呵，臭有钱人。
　　“所以现在是打也不行，毁了也不行？”沈会说。
　　于玉鱼摊手：“所以我说棘手啊。”
　　他们说话当时，巨鹰再次恢复原样，那眼如刺一般扫了过来，其他人还未有反应，赖子春先叫了起来。
　　“啊！不要看我啊！”
　　若是一般的老鹰也就罢了，他还有手段对付，可这同样是成精的怪啊，何况身躯还那样庞大，飞起来遮天蔽日的，赖子春当场就被血脉压制了。
　　他脑子一热，想到刚才他们说的用水，当下一瞅角落的那方水池，跑过去用法力团了一大包水，就着俯冲过来的巨鹰，当头射了出去。
　　事情发生太快，那鹰又换了目标往赖子春那边去，他们一时赶不过去。
　　于玉鱼大喊：“不要——”
　　沈会站在原地，只是啊呀一声。
　　但见那团水将要碰到巨鹰前一秒，却突然朝反方向掀了回去，反将赖子春淋了个当头，与此同时，巨鹰蓦然爆开，散成无数细碎墨渍。
　　“啊——”于玉鱼一声呼喊才喊完，怔在原地，咦？刚才沈哥没出手啊？
　　秦以宁就在他前边，转头的瞬间，于玉鱼好像看到她眼中一抹碧色一闪而过，顿时傻了。
　　刚才是她动的手？这么牛批的吗？！她明明看着好像连动也没动啊？
　　秦以宁跑去水池边。
　　于玉鱼想起先前还嫌弃人家反应慢，老脸一红，扭头问沈会：“她是你新招的员工？”
　　沈会喀一下咬碎了糖：“唔，快了吧。”
　　于玉鱼嘀咕，这算什么回答。
　　那边秦以宁已经跑到赖子春身边，掏出纸巾，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时情急。”
　　赖子春哭得很大声。
　　“你干的？你之前就用针扎我麻醉我，还一直不许我干这个干那个的，现在又浇我！你还有多少惊吓是我不知道的……”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那么多好吃的他忍着没吃，刚才差点被一个除祟师攻击，还不许他还手，紧接着就受到天敌惊吓，现在又被兜头浇了一身水，然后这个没有人性的女人在跟他说，是她动的手，但不是故意的。
　　天理何在？
　　天死了吧！
　　他本想坐实了这个委屈，方便之后理直气壮地提出各种要求，谁知秦以宁把纸巾往他怀里一塞，一句安慰也没有，扭头就走。
　　赖子春错愕地眨了眨眼，这下眼真的红了。
　　“鱼大师，我听说这幅古画里有李成忠郎的手笔？”秦以宁走向古画，刚才巨鹰气力消耗过大，又躲回了画里，此时画面中的鹰身形完整，但墨色浅淡，正一点点变深，想必再过一会儿又能出来了。
　　那鹰犀利的眼仍直直地盯着画前的人。
　　“没错。”于玉鱼说，“我听薛先生说过，他们做了鉴定，鹰的双眼是另一位画家所画。”
　　沈会道：“看来关键便是这位画家补的这对眼睛了，几百年的气全凝聚在了巨鹰眼中，久而久之，竟也成了精。”
　　数百年前的那位画家，看来也是个奇人，也不知他当时是否只是偶然间的兴致，补上了这一对眼，又是否知道几百年后，这只鹰会因他而活过来。
　　“这样的话我有个想法。”
　　秦以宁走近古画，抬起头与那对鹰眼对视，尖利的眸光一如它的利爪，凛冽得仿佛能伤人。
　　“你要干什么？”于玉鱼只看见她好像拿出了个什么东西，接着踮起脚，抬手探向画鹰。
　　似乎意识到了危险，画中鹰的身形猛地晃动了起来，但仍无法离开，一直凶悍的眼神竟透出几分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