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周中的散文》孜祁

2、如果是你

　　自从我截了李光耀的婚后，我好像又看见了你的身影。
　　我觉得奇怪，明明这几天没有断过药物，可还是看见了你。
　　我还在想，怕不是你真的回来了。
　　可我听到了你对我的指责，质问我为什么要破坏他的婚礼。在我耳边转悠久了，觉得腻烦，就和她大吵了一架。
　　“你为什么就非要和他站在一边，他有什么值得你去维护的。你和他在一起时他还撩过别的女孩子，你被他骗感情了都不知道，我现在为你报仇，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就这样指责我，说我不对。”
　　“那你问我同不同意了吗？我的死又不是他的错，你为什么就非得整他一人不停手呢？”
　　“就是他的错！都是因为他！如果你当时没遇见他，没和他在一起，就没有那天的事了！你也就不用死……如果没有他，我们或许还和以前一样，考虑以后去哪个学校，之后去干什么工作，生活还是和以往一样，只要没有他！你也不会离开我……”
　　我很生气，就立马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和她争论。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吵，你都死了，我现在干什么你都干涉不了。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毁掉他的事业，让他成为乞丐，我让他身败名裂！可你呢，你现在又能干什么，除了来搅乱我的脑子，让我现在无法工作，你又能干什么？！”
　　“为什么你就只折磨我一个？让我无法安睡，让我每晚都会梦见你，可你什么时候给过我一点好脸色？都是因为你！”
　　我看见了桌上的玻璃杯，一把抓起砸向她。她随着玻璃杯碎掉的声音一同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只留下一地的玻璃碎片。
　　她消失后，我又瘫坐回沙发上，消耗脑内积攒的愤怒。
　　再次回过神时，才发觉有人在敲自己家门。
　　开门后发现是沈诃，心情也莫名舒畅了许多。
　　我问道：“不是过几天就要去国外进修吗？怎么还有时间来看我。”
　　他却说：“我不来看看你还真怕日后就见不到你了。说，今天吃药了没？”
　　“吃了啊，怎么了？”
　　“那我刚刚怎么听到你在吵架而且还砸了东西？”
　　这下遭了，这房子不是很隔音，只能说幸好她住一楼，不然早就被投诉不知多少回了。
　　“可是我真的吃了，可是还是没有办法，我还是能看见她。”
　　我让他先进了屋子，再去卫生间拿了扫把过来打扫刚打碎的玻璃杯。但等我把工具都拿来准备打扫时，他却从我手里夺过扫把和簸箕，一边替我打扫一边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关于我的病的注意事项。
　　这样一想，当时让我鼓起勇气去面对的人是他，让我去治疗的也是他，最后我的主治医生也是他的好友。纵使前几个月对治疗这件事有些抗拒，但最后还是为了未来，必须走这条路。
　　他说：这就和戒烟戒酒一个道理，因为对她上瘾，所以久久不能忘怀，甚至在她死去后你在脑中又创造了一个“她”。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她留住，其实她只会让你的精神状态一天天变差罢了。
　　我知道，纵使我想以这种方式去让她永远陪伴着我，但脑里的潜意识投射出来的“她”，还是喜欢李光耀，甚至改变到可以和我争吵的地步。
　　当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她已经变得很糟糕了。
　　她是枷锁，锁住我走向未来的路。她一次次给我增加无形的压力，像是抓着我的衣领一点点把我拉入深渊。但每当我下定决心去接受治疗，企图遗忘她时，她又变成当年她还没有遇见李光耀时和我一起的态度。说实话，我还挺吃她这一套。
　　但危机解除后，她又会变回往日模样。
　　所以沈诃总催我斩草除根，因为这样我最后的下场就是被她整死。

　　“你这不是吃几粒药就能好的病，除了吃药你自己也得用你自己的方法去治好这个病。”
　　他把簸箕里的玻璃倒进垃圾桶里，随后放回卫生间。
　　“自己的方法？”我有些疑惑。
　　他拿自己在我家常喝水的那个杯子到饮水机那倒了杯水，随后又用我的杯子接了杯，随后端过来给我。
　　“你得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充实。想想自己有什么爱好，什么梦想没有实现的？让你的生活被所有事情排满，从而就没有时间去想起她的事了。”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这样吧。我带你去领养只猫猫，如何？”
　　我问他。“养猫有助于我的病情恢复吗？”
　　“当然，小动物会帮你舒缓压力的。再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猫咪吗？”
　　我和他一起出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学的时候收养过一只小猫，当时的我沉浸在痛苦里，所以想给它起名阿余，可最后却变成了‘五仁’。”
　　“可是五仁也没有陪伴我多久就去世了，后来想着我这种人可能就只配孤独一生吧，想留下的都会离开我，便再也没养过宠物。”
　　我仔细思考着和五仁的一点一滴，随后叹了口气。
　　既然所有事物在我这都不能长久的陪伴我，那我便不奢望能有人陪伴我一生一世这种话了。
　　“所以你和之前一样，走不出来五仁的离开带给你的阴影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既然我已经开始配合治疗，那我就不会走不出来。”
　　他像是长舒一口气似的，皱起的眉毛也舒展开来。
　　但随即而来的却是……
　　“可是你真的走出来了吗？”
　　“可是你现在，还是觉得她的死全赖自己，是吗？”
　　我否决。“怎么可能，都过去那么久了，她现在出现我看见就心烦，真的一点愧疚感都没有了。我现在只想让她快点从我脑子里出去，然后开始正常生活。”
　　“我已经因为她被夺走了我八年青春，颓废的时间一直都是父母养我，我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
　　“生活还是得过，我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泡影里。”
　　他点头。“那我们去领养只猫吧。”

　　到了领养机构，填了表之后，机构里的小姐姐带着他们去看小动物。
　　在一个房间里装着很多笼子，里面是各种品种，各种花色的猫咪。
　　它们要么是被主人遗弃在机构门口，要么就是在野外流浪时被机构的小哥哥小姐姐们抓回来的。
　　我一眼相中了一只长毛白猫，但耳朵尖上带点淡黄色的毛。
　　小姐姐注意到我一直盯着笼子里的小家伙，便问我。“你喜欢它吗？”
　　我点了点头。“这小家伙长得真好看。”
　　小姐姐便打开了笼子把小猫抱了出来。“这只小猫是我们最近才‘绑架’的，还没有来得及在网上找领养，性格也挺好挺亲近人的。”
　　说着，小姐姐把猫塞进我怀里，一时间毛茸茸的触感，就如同一个毛茸茸的玩偶。
　　这时我才看清它的脸，那淡蓝色的眸子特别好看。
　　就如同小姐姐说的那样，这小家伙特别亲人，嗅了嗅我的衣服后便开始蹭我。我揉着它的后脖颈，它眯着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沈诃也顺势撸了一把猫（比起猫咪他更喜欢大狗一些）。
　　“它挺乖的，要不就它了？”沈诃侧着头问我。
　　我点点头。“就它了吧。”

　　之后我就提着航空箱，沈诃提着一袋猫粮和一袋猫砂回了我的家。
　　到家后我就把猫从航空箱里放了出来让它熟悉一下环境，紧接着就叫沈诃跟我去杂物房找猫砂盆之内的东西。
　　五仁死后的一些玩具我都没舍得丢，都在搬家之后装进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箱子，最后都堆进了杂物房里。
　　没想到再次打开他们是因为另一个毛孩子。

　　猫爬架我买的是一米六的，独居那年
　　适合我的身高去买的，事实证明我没买错，之后就一直放在自己房间的飘窗上。
　　因为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上面五仁的气味估计也淡去了，再擦拭几遍它应该不会嫌弃吧。我这么想着。
　　所有物品都摆好后我们就把小猫安置在空闲房里让它先熟悉环境，然后我们就瘫在沙发上思考着它应该叫什么名字。
　　“要不名字还是你来取吧，我感觉我动不动就会想到余霄上。”
　　他带着挑逗语气去问我。“让我取啊…不怕我给你的猫取个接地气的名字？”
　　我回答。“怎么可能？毕竟是985大学医学博士，文化水平又不低。”
　　他戳了下我的脑袋。“你是不是也忘了自己是师范出来的人了？还考了教师资格证的。你个‘文人墨客’取名不比我强？”
　　我摊了摊手。“不想取名……”
　　毕竟已经有先例了，我害怕我想名字时又会想起她。
　　“那你呢？F大医学院的学生，你当时的成绩也和我差不多，跟我接受的教育也差不了多少，你取名怎么不比我强？”
　　“那我们都取个名字，让它自己选，行不？”
　　“好吧好吧。”
　　之后我们两人把自己想好的名字写在纸上折成方块压在两盘装有猫粮的碗底下，看它会去吃哪碗里的猫粮。
　　小猫左边嗅嗅右边闻闻，最后还是吃了左边那碗的猫粮。
　　“看来它还是更喜欢你的名字。”沈诃笑着，像是很满意这个答案。
　　“好吧好吧，算我运气好。不过我要看看你取了什么名字。”
　　我抽出碗底的纸条，打开一看。“‘选到我也只会和你的答案一样’。什么嘛，不算不算，你都没有写名字，再来一次。”
　　我把自己的纸条从碗底抽出来，表示再来一次，但被他制止了。
　　“算了算了，既然它都选你了就不能更改了，不许反悔。”
　　他说着，对着我就是一个脑瓜崩。
　　“哼，那它以后就要叫豆沙咯。”
　　“哈哈，豆沙就豆沙吧。”
　　猫咪不在意他们在笑什么，碗里的食粮便是它的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