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挚爱》霜叶满阶红

7、冲突

　　“穿上这个。”

　　莱斯抖了抖手里的黑色披风，盖在了凌霜肩上，贴心地系好绳子。

　　“和我身上这件同款的，喜欢么？”

　　凌霜看着他系绳子骨节分明的手指，碧色的眸子里晦暗不明。

　　莱斯为他戴好披风相连的兜帽。

　　莱斯昨天已经给了荒星居民一个下马威，但荒星不全是人畜无害的流民，穷凶极恶的罪人也盘伏在此，他们中恨帝国的人比比皆是，谨慎为妙。

　　虫谷那个地方太危险了，他们不打算立刻就去，先在荒星居民里收集情报，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荒星没有帝国那样的高楼大厦，卖新奇玩意的倒不少。

　　“那些都是帝国的违禁品。”

　　莱斯在凌霜身边低声道。

　　凌霜愣了愣：“你不管？”

　　莱斯托着慵懒的腔调：“我只是占了这块地当老大，没有帝国那样完整的法律体系，再说荒星这么混乱，我要管起来，底下的人说不准哪天不高兴就把我杀了。”

　　凌霜讽刺道：“你这老大当得也不怎么样。”

　　“非也，就算是帝国元帅，不也被人杀了吗，到哪都会有不服治理的家伙。”

　　莱斯说的是帝国的前元帅，不知道凌霜为什么生气了，加快了脚步把他甩在后面。

　　可能是因为帝国军人都对元帅带有几分崇敬之情吧。

　　莱斯快步跟上凌霜，握住他的手，语气带半点调笑：“走这么快，你识路吗？”

　　“……”

　　他们已经来到了荒星相对繁华的街道，烤肉摊传来诱人的香气，首饰铺里的珠宝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孩子们三三两两地在无车的街道上追逐打闹，凌霜侧身让了让，才没让小孩撞他腿上。

　　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些孩子，回过头时，莱斯正拿着一枚耳钉对着他比划。

　　耳钉上是一枚五芒星状的宝石，颜色和凌霜的眼睛一模一样，相比之下，还是凌霜的眸子更迷人。

　　“……做什么。”

　　“很适合你。”

　　莱斯把耳钉戴在了凌霜的左耳上，耳钉用了特殊材料，不打耳洞也能戴上。

　　莱斯喃喃道：“真好看。”

　　凌霜蹙了蹙眉，他不喜欢首饰这些没用的东西，本想拒绝，但耳钉里似乎传来什么声音。

　　远处是小孩的嬉笑打闹声，凌霜闭了闭眼，把那声音听得更仔细了些。

　　出于礼貌，凌霜说：“谢谢。”

　　莱斯得逞地笑了一下。

　　首领老大不缺钱，反手就把价格不菲的耳钉结了账。

　　耳垂上多了个东西，凌霜不习惯地捏了捏：“定位器？”

　　“嗯哼。”

　　“真有你的。”

　　“过奖，有了这东西，你要是丢了，我能立刻找到你。”

　　凌霜没再说话，默许了莱斯这一行为。

　　在荒星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莱斯肚子饿了，拉着凌霜进了一家简陋的餐馆。

　　他进门四下张望，在窗边落座。

　　店主是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她接待过很多莱斯和凌霜这样不肯露脸的客人，早已见怪不怪，拿来菜单让他们点菜。

　　莱斯指了指凌霜：“菜单给他，他来。”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懒。

　　凌霜伸手结过菜单，窗外吹起一阵风，松松戴着的兜帽掉落，凌霜没管，随便点了几道菜，把菜单还给店主。

　　等了几秒没人接，凌霜抬眼看去，店主正愣愣地看着自己。

　　莱斯也发现了，问道：“你认识他？”

　　女人回神，慌张地接过菜单，说了句“不认识”就回了后厨。

　　两人看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下了结论：那女人有古怪。

　　凌霜把兜帽重新戴上，瞥了眼后厨的小窗，女人在偷偷往这边看，被发现后立刻收回视线。

　　莱斯不喜欢这种窥视感：“以前来过荒星？”

　　“我要是来过你能不知道？”

　　荒星首领对任何来客的到访都了如指掌。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既然这家店的店主有古怪，食物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还是回基地吃自己人的东西保险一点。

　　凌霜在桌上留下了点单的钱，在厨房忙活的女人一直注意着他们，发现他们走了，着急地跟了出去，按理来说他们刚出门，应该漫步在街道，可她追出去时，两人已经无影无踪。

　　莱斯一回到基地，艾米莉就来把他领走了，说有事要首领处理。

　　莱斯：“？我午饭还没吃呢。”

　　“麻烦您有点首领的自觉！”

　　“……”

　　凌霜冷着脸回了自己房间。

　　那个女人的视线像黏在了身上，窥视感挥之不去，但凌霜又从其中感觉不到恶意。

　　怎么回事？

　　过了饭点，小餐馆一般没人来吃东西，女人从凌晨起床到现在忙活了一天，趴在后厨的灶台上打盹。

　　一双靴子踏入店内的清脆声音惊醒了她。

　　她急忙出来迎接客人，是那位披着披风戴兜帽的客人，只有一位。

　　凌霜取下兜帽，女人的瞳孔缩小。

　　凌霜问：“你认识我？还是认识跟我长得很像的人？”

　　像之前一样，女人目光躲闪，说道：“不认识，不认识。”

　　凌霜毫不留情地戳破她：“您不太会说谎。”

　　女人急了，上前把凌霜往门外推，边推边关门，嘴里喃喃着让凌霜出去。

　　凌霜被推出门槛的时候绊了一下，没摔，一个小孩抬着头，兴奋得满眼放光，一把抱住了凌霜的大腿：“奈兰哥哥！”

　　“……”

　　果然。

　　店内的女人听见了孩子的声音，不再试图关门，她把孩子推搡进店里，砰地关了门，上了锁。

　　小孩的声音从门后响起：“妈妈，为什么不让奈兰哥哥进来啊？”

　　“那不是奈兰哥哥，认错人了。”

　　“可是奈兰哥哥答应了会带着玩具来陪我一起玩的……”

　　凌霜抬起欲敲门的手一顿，转了个方向把兜帽戴上。

　　他独自在附近转了转，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占卜铺前。

　　老妇人拿着一只大烟斗吞云吐雾，枯树皮般的手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套塔罗牌，让凌霜抽。

　　凌霜没动。

　　老妇人也不恼，深吸一口烟，嘶哑着声音开口：“为何求解？”

　　凌霜后退远离了难闻的烟味：“死人能复生吗？”

　　这似乎是个很幼稚的问题，除了不谙世事的孩童，没人会认为死人能复生。

　　听完凌霜的问题，老妇人笑了起来，她笑起来五官扭曲在一起，渗人得很。

　　“那得看您怎么定义‘死’了。”

　　“生命逝去是死，世人遗忘也是死。于死人而言，活人就是死人。”

　　“一个人死的同时，世界也随之崩塌，所有人都死了。”

　　凌霜下意识摸了摸莱斯为他戴上的耳钉。

　　老妇人狭长的眼睛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低低笑了起来：“您不问活人，问死人？”

　　“活人的事，知道了结局不就没意思了。”

　　凌霜留下了钱，绅士地朝老妇人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自由组织的基地不知什么时候录入了凌霜的虹膜信息，大门自动为他开启，莱斯穿着红条纹的黑色外套，背靠机械墙壁，俨然在等人。

　　被等的人毫无自觉，径直往里走。

　　莱斯与他并肩：“背着我去哪了？”

　　你管得着么。

　　话到嘴边，凌霜说：“出去逛逛。”

　　莱斯好奇道：“逛出什么来了？”

　　凌霜停下脚步。

　　莱斯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凌霜抽出了腰间的枪，动作迅速地拉开保险，顶着莱斯的胸口，把人压在了墙上。

　　“我的大哥，特格里森家族的长子，帝国前元帅，名叫奈兰。他生前从未来过荒星，为什么种种迹象表明他来过这？”

　　“为什么这件事，你从未跟我提过？”

　　“故意瞒我，另有所图？”

　　凌霜三连问下来，基地里的红灯都快闪冒烟了，警报声从未如此尖锐过。

　　三个问题问完，他们所在的这条走廊两侧围满了自由组织成员，黑压压的枪口统一指着凌霜。

　　凌霜一个眼神都懒得分出去，夸道：“速度挺快。”

　　艾米莉举着小洋伞枪，简直要被气笑了：“帝国少将，你未免太自大了，在组织基地，还敢光明正大地刺杀组织首领？”

　　凌霜把手里的枪往莱斯胸口用力怼了怼：“那你们说说，是你们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

　　艾米莉：“啧。”

　　昨天莱斯对凌霜的选项里有一个是被对方毁灭，艾米莉毫不怀疑凌霜会不会对莱斯开枪，她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

　　“莱斯哥哥，这就是你信任的人？”

　　信任一个会拿枪指着你的人？

　　被枪指着的莱斯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游刃有余到艾米莉他们的紧张仿佛是笑话。

　　莱斯一只手暧昧地揽住凌霜的腰，不怕死地说：“小猫生气了，哄哄就好了。”

　　自由组织成员：“……”

　　首领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要不是帝国少将是个男人，他们都要以为拿枪指着首领的其实是首领夫人了。

　　“奈兰的事我可以解释，前提是你得把枪放下，好好听我说。”

　　莱斯抓住了凌霜抵在自己胸口的枪，笑得肆无忌惮。

　　“艾米莉，洛因的事查到了吗，等会一并汇报了。”

　　莱斯想了想，补充道：“对了，午饭还没吃，叫后厨准备准备。”

　　艾米莉：？？？

　　见她没有回应，莱斯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是。”

　　不对啊，这边还箭弩拔张呢，特么的汇报什么汇报！

　　“没事啊，我和少将闹着玩呢，把你们的枪都收收，怪吓人的。”

　　“……”

　　神特么的闹着玩！他们差点都要以为自己没首领了！

　　每天这么给首领吓吓，心脏病都得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