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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感化 ...

  •   “纸鸢,你过来。”盛齐扈抬手招呼正在给自己盛素粥的身影,见她转过来就忙问:“方士瀛如今身在何处?”
      纸鸢答得飞快:“他呀,被老爷关进暗牢了,这回可有的他受的!”
      “什么!”盛齐扈当下掀起被褥就要走。
      他心里推算着这次溯洄疑是因为时间节点的不同改变了世界原本的发展走向,不知改变是好是坏。
      只要方士瀛还没变成大妖就是好的吧!
      他这样安慰自己。
      纸鸢忙拦住他风风火火的小少爷,“您干什么呀少爷!您身子骨弱着呢,需好生休养!怎么刚醒来就下地!”
      有前世记忆的盛齐扈知道这丞相府里的暗牢就是个炼狱,对于凡人来说,相当于他上一世临死前被关押的水牢了。
      这暗牢向来都是关押罪大恶极的犯人,进出的没几个好活,这煜都里最可怕的酷刑都在盛府暗牢里了。
      方士瀛进了那地方无论如何都是要掉半层皮的,这只会加快他黑化的进度,不行不行!
      盛齐扈推开纸鸢的手,“我得去趟暗牢!”
      “万万不可啊少爷!”纸鸢反应极快马上又拉住盛齐扈的手臂,“大病初醒不能沾了地气,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老爷定会责怪!”
      盛齐扈沉下气来好言相劝,“小纸鸢乖,我真的有要紧事,”他拍拍纸鸢拉住自己的手继续解释,“十万火急,一刻也耽搁不得,事关苍生呀!”
      然后趁纸鸢还在晃神的功夫,他撒丫子一溜烟冲出房门跑没影儿了。
      待纸鸢追出去时急的把刚才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又挤了出来,这可一点不像少爷从前“柔柔弱弱”的性格。
      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着急忙慌跑去找老夫人坦白了实情。
      而这边盛齐扈已经到暗牢入口。
      门口两个凶神恶煞的守卫就像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样,横眉冷对一切事物,普通人来了必先被这二位削去一半气势。
      任他盛齐扈什么身份,二位当真铁面无私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进去。
      终于把盛夫人磨来了,她快步上前把盛齐扈拉过来搂在怀里看了又看,“怎么才刚醒就来这种地方?快随为娘回去好生休养!”
      盛齐扈脑袋瓜子一转,仗着上一世原主的爹娘对他很是溺爱,他强压住一身的鸡皮疙瘩拉住盛夫人的手臂晃来晃去,“娘,你就让他们给我开开门,放我进去嘛!”
      再眨巴几下眼睛:“求求娘亲!”
      把原主的“女子气”展现得活灵活现。
      盛夫人抚上盛齐扈的鬓角,“胡闹!这种地方你进去做什么,快和娘回去,你爹还不知晓,若是叫他知道了定要说教一番。”
      “娘,你去帮我求求爹爹让他放我进去看看!孩儿有要紧事,真的!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自己找爹去了!”
      盛夫人正色道:“这可是暗牢!”
      可盛齐扈心急如焚,盛夫人没能拦得住他,他见求娘无果,干脆不耗时间直奔他处。
      “诶,回来!”盛夫人眉头紧皱道:“这孩子不知闹的哪一出,他能有什么要紧事非得去这暗牢!”
      盛齐扈凭着前世的记忆直奔盛大丞相的居所,但果不其然他又吃了闭门羹,如盛夫人所说还被数落一通。
      看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他嘱咐纸鸢替自己去外头抓了些药,纸鸢憨憨傻傻不知少爷何时当了个门外汉会开方子了,盛齐扈随便打了个马虎眼对她说这是补身子的药物。
      “是药三分毒,药可不能乱吃药呀少爷!”纸鸢突然又聪明了一刻。
      不过没聪明多久,盛齐扈朝她摆摆手安慰道:“放心,都是些小补药,吃不坏身子。”
      听少爷这样说纸鸢也就没再怀疑,一边夸赞少爷天资聪颖,一边兴冲冲买药去,根本没觉得当下情景和从前不学无术的少爷对冲。
      只是等她回来时脸色就不太好了。
      盛齐扈伸手要拿药包,纸鸢抓着没给,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活像闹肚子憋不住要入茅房之状。
      二人来回拉扯了几次,盛齐扈只好追问。
      纸鸢支支吾吾地陈述了药房掌柜的话:“那掌柜的说这药方奇怪,可能,呃,也不太补,就是,可能写得不太好,少爷要不还是……还是别吃了,奴婢去请示老夫人让郎中重新给少爷开一副补药吧……”
      盛齐扈突然明白这小丫头是怕驳了他的面,顺着她的话演,“啊,这样呀,估计是我学艺还不精呢,没事儿,我不吃了,不过药可以留下,待我好好对照医书鉴别一番!”
      纸鸢松了一口气,这才放手。
      盛齐扈找个理由把纸鸢打发走后便去自己院内的小厨房折腾锅碗瓢盆和瓶瓶罐罐。
      夜深时分,盛齐扈假装熟睡,待到来探视的老爷和夫人离开,守在一旁的纸鸢也忍不住打起瞌睡时,他才小心翼翼掀开被褥,蹑手蹑脚地走出门。
      暗牢四围并不荒芜,反倒是蓊蓊郁郁一片稷稷的绿植掩映,地上只有一处不起眼的双扇门,换了一批凶神恶煞的卫兵把守,夜间极难发现。
      盛齐扈用捯饬好的迷药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门口的守卫,进入了暗牢的大门,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门开是深邃不见底的阶梯直长而下,顺着阶梯地道两侧的石墙上隔一段便嵌有一铜铁灯台,烛光暗淡,只堪堪能看清眼前路。
      长阶尽头,盛齐扈将迷药融入掌心,一边走着一边散布其至整个大牢,那些守卫一个接一个全部倒下。
      就这时,他突然顿住,忘记了最关键的一点:他压根儿不知道方士瀛被关押在哪个牢房!
      这下心中不免大呼一声“苍天”。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
      盛齐扈三下五除二放倒了所有牢里层层目之所及的守卫。
      “方士瀛!”他大声喊了几句,“你在哪儿?方士瀛!听到就应一声!”
      没人回答,只有其他牢房里被她吵醒的犯人用怪异的目光审视着他,盛齐扈被他们看得发毛,只能颇有耐心地一间间排查过去。
      终于在第八十多间牢房的时候他看见一个正襟危坐的人,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庞。
      入暗牢的每一个人都换上了囚犯的衣裳,通过衣着无法辨认出是否是他,盛齐扈觉得他的身形熟悉,就和刚刚对别的犯人说话那样,“打扰了,您能抬起头来让我看一眼吗?”
      那人没有理会盛齐扈。
      盛齐扈便再试探地再问了一遍:“你是方士瀛吗?”
      闻言那人抬头睁开眼,和盛齐扈对视上的那一刻,盛齐扈呼吸一滞。
      找到了!
      他在心中暗自庆幸:还没死就好……
      盛齐扈清了清嗓,“咳咳,你饿不饿?”
      冰冷的声音响起,“滚开。”
      方士瀛想起前几日他卑微祈求自己赏他一顿饭的场景,觉得眼前男子或许尚寸一丝狼心狗肺,此次来就是要将之前的还回去的,他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盛齐扈显然是有备而来,晚饭时他特意留了些糕点,只见他从怀里掏出包的整整齐齐的东西,透过牢房的栏杆给方士瀛递了过去,“吃点儿吧,特意给你留的!”
      方士瀛看着牢房外笑意盈盈的盛齐扈只觉得恶心,“滚。”他甚至不想多说一个字。
      盛齐扈:“呔!你别不识好歹,这是小爷我最爱的绿茶饼,自己都没舍得吃!”好心当做驴肝肺。
      方士瀛听到这吃食的名字后嘴角不明显地一抽。
      见对面人不理他,盛齐扈虽然无奈,但也能理解方士瀛此刻的心情,又怕言语过激激怒他。
      这一次他决定对方士瀛行怀柔之法,否则阴差阳错指不定又像上一世那样被他怀恨在心不得好死,为今之计只能软磨硬泡。
      至少方士瀛现在身处暗牢暂时接触不到什么邪道能诱导他继续修习疴瘵之术,盛齐扈还有时间一点点融化他的心。
      等等,融化他的心?
      他当即觉得怪异马上换了一个说法换一个:驯服他的人。
      算了……
      抛开心头的这些乱七八糟盛齐扈对方士瀛道:“对不住,方士瀛!”
      为之前的“盛齐扈”向你郑重道歉。
      “我们以后可以做兄弟!”他补充道。
      方士瀛像看傻子般,一点多余的表情都不肯给,吐出的还是那个字,“滚……”
      “你就只会说这一个字是吗!”盛齐扈吼完便识趣地放下东西嘀咕了一句:“你说你怎么就变得那么笨了呢。”
      他语落便走毫不拖泥带水,自然没看见身后方士瀛猛然抬眼打量他神情。
      待他彻底走远,方士瀛才偏过头看着地上那盛齐扈自称最爱的绿茶饼,而后收了一切所想,眼底回归淡漠,没有任何情绪。
      盛齐扈回到房中见纸鸢睡得正香暗自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暗牢外的守卫慌了,不知自己被何人偷袭晕了过去,赶忙去暗牢中查看。
      而暗牢中的守卫也纷纷表示自己突然就毫无征兆地睡了过去,大家慌作一团。
      只有统领冷静地吩咐大家严查每一间牢房是否有犯人出逃的情况,最后发现整个暗牢没有任何异样,大家便极为默契地选择守口如瓶不声张,毕竟如果真的传到老爷耳中,在座的都逃不了玩忽职守的罪责。
      这边盛齐扈还在悠哉悠哉地想着今晚该如何“感化”方士瀛,第二日他照旧用纸包了些糕点给方士瀛带去。
      他看到昨夜放在方士瀛牢门口的绿豆饼并没有动过的痕迹,不过他早已料到。
      “诺,今天给你带了绿豆糕!吃点嘛,据我所知这暗牢有上顿没下顿的,你不想给自己争口气好好活着出来狠狠教训那些曾经欺负你的人吗?”
      对面发出低低的笑声,像个活阎罗,听得盛齐扈汗毛直竖,“你笑什么?”
      “我要是能出去,第一个想狠狠教训的不就是盛小少爷你吗?”
      可算不是“滚”字了。
      “……”盛齐扈撇撇嘴,不怎么在意的说:“行吧,无所谓,总之现在呢……就是我会想办法弄你出来,出来以后你要想教训我也不是不行。”
      说出这句话的盛齐扈立马就起了悔恨之意,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到时的事到时候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出来教训自己能成为激励方士瀛活下去的动力也不是不行。
      日暮西沉,长庚将至,整个暗牢过道尽头那唯一的一扇小窗洒下一抹银白的月光。
      牢里那人终于肯开口,“念叨了近一个时辰,不累?”
      “你倒是提醒我了,”盛齐扈笑意盈盈掏出腰间挂的水壶猛喝了几口,“确实是有点口渴了,太投入。”
      “……”
      几口水下肚,盛齐扈咂咂嘴感慨自己的心思缜密有备无患。
      念及这一个时辰,盛齐扈都险些被自己这般孜孜不倦的教化感动。
      方士瀛白了他一眼,不知他发的什么疯。
      月光更亮些时候,盛齐扈起身拍拍衣摆上的灰向方士瀛招手,“走啦!你多撑些时日,我正在想办法,肯定把你弄出来,可别我还没想到办法你就先死了。”
      在迷药失效以前,盛齐扈还要花点时间再去熟悉一遍整个暗牢的环境。
      “为什么?”
      盛齐扈身影一顿,转回去看着方士瀛,“什么?”
      分明盛齐扈应该是最开心让方士瀛下地狱的人,如今他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你吃错药了么,救我出于什么目的?”
      盛齐扈故作高深道:“这个嘛……想知道你好好活着呗,命长一些想知道的事情以后都会明了。”
      隔天盛齐扈还在凭借着记忆绘制暗牢的地图时忽然有府上的卫兵匆忙赶来。
      “何事?”
      此人人高马大的,一脸络腮胡,横眉粗大,开口如其人音声洪亮,“回少爷,老爷正在下令严查整个府邸,特派卫兵来保护少爷安全!”
      盛齐扈心弦一跳,有不太好的预感,“发生何事了?”
      “是府上的暗牢,前一日守卫没敢上报怕老爷责备,结果连续两日暗牢都被人偷袭,守卫统领怕了这才……”
      盛齐扈贼胆心虚道:“噢……这样啊。”
      “老爷吩咐少爷今日先不要出府,更不要踏出院门半步,待一切调查清楚确保少爷安全以后方可出门。”
      “这不就是禁足?”
      络腮胡扑通一声跪下,义正言辞:“老爷也是担心少爷安危,加之此前少爷被贼人绑架,唯一有动机的只能是前朝余孽!”
      盛齐扈装模作样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之前师父说上一世的方士瀛是被前朝的信臣带出相府,后不知逃亡到何处,难寻其踪,待盛齐扈与他再见面,他便已经修习了上古禁术。
      盛齐扈想在他彻底联络上所有前朝余党前将救出。
      一来是怕万一此次真的被前朝余党劫狱所救,那便可能重复上一世的老路,之后恐难寻方士瀛的踪迹,二来卖他一个人情为之后继续感化他做准备。
      盛齐扈快速理清了思路,虽然现在被禁足,但不至于是坏事。
      原主盛齐扈的爹,也就是丞相大人在没查出来之前一定会对暗牢比之前更为严加看守,这样一来,方士瀛的亲信想要救他就是难上加难,这个时候他或许能有更多机会。
      只是如今被禁足,他还要避开这些守卫偷偷溜进去,盛齐扈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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