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索伊

17、挣扎17

　　屋内的两人终于停下了追逐，个个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柳飘儿摇摇晃晃，勉强扶着桌沿坐了下来，秦恨生晕乎乎地被慕流云扶到对面，一起坐下，明珠开心地凑到秦恨生身旁。

　　缓了一会儿，待那阵晕眩消失后，柳飘儿揉着额头，道：“你中了毒。”

　　秦恨生双手抱胸，淡声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不仅如此，一旦下山我就会毒发，死得很惨。”

　　柳飘儿轻笑：“那我恭喜秦师姐，那毒蜜饯就是解药，你现在不用死了。”

　　秦恨生大喜：“当真？”

　　柳飘儿肯定道：“如假包换。”

　　慕流云探手去给秦恨生把脉，片刻后，他收回手，笑道：“恭喜你了。”

　　秦恨生挑眉道：“虽然这的确是件值得恭喜的事，但是你可不可以换个说法。”

　　慕流云便从善如流，摇着扇子：“你的身体已经无碍，随时可以下山。”

　　万万没想到，所谓的解药竟然是明珠手里的毒蜜饯，该不该说，无机子真是教得好，不准明珠吃，明珠真就乖乖不动，反而献给了外人。

　　也幸亏是被无机子下了毒的秦恨生吃到了这蜜饯，误打误撞，解了毒，如果换成别人吃，那还真是解药变毒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珠哼了一声：“我才不会给别人吃呢，我只要给秦姐姐吃。”

　　秦恨生道：“这个不提倡，好孩子要乐于分享。”

　　明珠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可是爹爹说，不能把蜜饯给没有味道的人。”

　　此言一出，在场另外三人相互对视一眼。

　　秦恨生看了眼明珠手中的毒蜜饯，温声道：“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明珠理所当然道：“香味啊，我闻得可清楚呢！”

　　望周知，秦恨生对于胭脂水粉从来不感兴趣，非要说有香味，也顶多是无意间沾染的花香。

　　秦恨生抬袖闻了闻，没闻出什么味道，奇道：“你鼻子这么灵？说一说，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明珠想了想，扁扁嘴：“不知道怎么说，就是，香香的。”

　　慕流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柳飘儿“噗嗤”笑出了声。

　　活了这么多年，生平第一次被人夸“香”，秦恨生心情颇为微妙，道：“这个味道怎么来的，你知道吗？”见她一脸茫然，秦恨生又换了个问题，“你总是瞧我，是不是因为我身上有香味？”

　　明珠腼腆道：“也不完全是啦，其实我好喜欢你刚才的样子。”

　　所谓刚才的样子，自然就是秦恨生还未卸妆的样子。

　　秦恨生麻木地转过脸，拍了拍慕流云的肩膀：“你们两个在这方面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慕流云摇扇轻笑，并未苟同。

　　既然明珠坚持说秦恨生身上有香味，而且毒蜜饯只能给有香味的人吃，十有八九，这香味就是无机子下的毒所致。没有中毒的人，身上是不会有那种香味的，只有中毒的人才会有。

　　看来给人下毒这种事，无机子早早就有了计划，并且提前将解药告诉了明珠，虽然明珠不懂……

　　秦恨生收回前话，她之所以能吃到这个毒蜜饯，并非误打误撞，这完全是在无机子的算计之中啊！

　　也不知道，明珠究竟是什么鼻子，大家都闻不出她身上所谓的香味，唯独明珠可以。

　　柳飘儿道：“也不奇怪，她大概是从小被喂毒长大的，对毒的感知远远强于别人。方才你们也瞧见了，我身上的毒根本影响不到她。”

　　秦恨生微微诧异：“吃毒长大的？岂不是毒人？”

　　她将明珠从头到尾打量一遍，除了表情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单蠢以外，明珠与常人也没什么别的不同。

　　明珠任她打量，取下头上的黑色花朵，拿在手中捏捏扯扯，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秦恨生怀疑道：“听说，毒人的皮肤是接近透明的，皮肤下的经络都清晰可见。她可不像。”

　　说起毒人，在场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柳飘儿一个人了解得多，柳飘儿嗤笑：“谁说她是毒人了。我还没说完呢。方才给她解毒时候，我发现她身体状况很不稳定，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爆竹，仔细想来，那些毒药是压制爆炸的唯一途径。”

　　柳飘儿拍手赞道：“以毒攻毒，无机子果然名不虚传。”

　　明珠听到爹爹的名字，高兴地抬起头：“爹爹？我爹爹在哪里？”

　　她扔下花，蹦蹦跳跳到门口，外面青草绵延，流水潺潺，唯独不见期待之人的身影。

　　她神情低落下来，捂着肚子，靠着门框，小声道：“明珠想喝爹爹煮的粥。”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爹爹，已经入土为安。

　　秦恨生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一座坟墓前。

　　这座坟墓极为庞大，其中不仅埋葬了无机子，更是连同三位当家以及在大火中丧生的黑山寨中人一起埋在里面。

　　为了这座坟墓，纵云派的弟子可没少费功夫，也幸好他们刚开始抱着与黑山寨拼战的准备，来的人只多不少，否则，这座坟墓不一定能这么快就建成。

　　草草挖出来的坑，匆匆埋上去的土堆，墓前并没有墓碑，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秦恨生并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依照她直来直往的性子，直接告诉明珠这件残酷的事实，明珠大概率是无法接受的。

　　秦恨生便将明珠抛给了柳飘儿，让她去头疼，自己则抱臂站在一旁，充当活背景。

　　明珠跪在墓前，紧紧攥着毒蜜饯，看着眼前高高的土堆，茫然道：“我为什么要跪在这里？”

　　柳飘儿站在她身旁，温声道：“因为你爹爹会开心的。”

　　明珠迟疑道：“真的吗？”

　　柳飘儿道：“当然是真的。呐，如果你再磕三个头，你爹爹就会更高兴的。”

　　明珠有些心动，抬头道：“那我磕完头，我爹爹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柳飘儿一卡，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是说会回来，显然是骗人的。骗人倒是没关系，怕就怕，这孩子当了真，后面就无法收场。

　　但，若是说不会回来，明珠必然要追问为什么了，更是不好回答。

　　正踌躇间，慕流云扇子一合，半蹲在明珠身边，柔和道：“磕了头，你爹爹就会高兴，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对不对？”

　　明珠毕竟头脑不好，轻易便被慕流云带偏了关注点，点了点头，看着这座巨大的土堆，伏下身，不多不少，磕了三个头。

　　在明珠身后，秦恨生定定看着这座坟墓，眼神却透过它，似乎看向了别的地方。

　　明珠心智还是个孩子，她的世界中黑白分明，对人的看法也很容易被改变，之前对柳飘儿讨厌得很，现在却又开开心心拉着柳飘儿的手。

　　秦恨生和慕流云落后在她们身后一段距离，听着柳飘儿半哄半笑，让明珠心甘情愿喊她师父，秦恨生开始反思：

　　分明刚开始明珠喜欢她多过柳飘儿的，怎么现在自己倒成了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