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索伊

16、挣扎16

　　“哎，慕庄主啊！”王佩迁拽着程清风的胳膊跑过来，哈哈笑道，“你托这老不死办的事，都给你办好了，这剩下的一半钱嘛……”

　　慕流云摇着扇子道：“好说，多亏两位帮忙，我才能寻到无机子前辈的下落，剩下的钱，我下山后便给你。”

　　烟雨阁是江湖上情报组织第一大帮，无机子隐匿江湖十五年，要寻到他的下落，着实不容易，这两名烟雨阁的长老为此以身犯险，秦恨生真是要夸他们一句敬业。

　　秦恨生道：“不知道前庄主和无机子有什么过节，无机子看到你给他的那封信那么激动。”

　　慕流云道：“其中缘由，家父说得笼统，所以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十五年前，无机子前辈残害无数武林正士，群情激奋。家父挺身而出，找上无机子前辈，两人比斗了整整七天，无机子前辈败了，便遵守约定，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他们比斗的内容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既然无机子前辈毒术高超，依照家父的性格，多半是比斗毒药之类。”

　　秦恨生道：“你父亲也对毒药这些颇有心得？”

　　慕流云摇头笑道：“从未接触过。家父说，那一次比斗，他绝无胜算，便用了些狡诈法子侥幸获胜。无机子前辈从无败绩，这一败，败得一塌糊涂。家父毕竟胜之不武，十五年来耿耿于怀，临终之际，便将那封信给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务必交到无机子前辈手上。”

　　想也知道，那封信肯定是阐明了当年比斗的真相，也难怪无机子会说慕真狡猾。不过，既然能在毒医无机子眼皮下瞒天过海，这位慕家庄前庄主，真是位非同一般的人物。

　　屋内传来一阵干嚎的声音，随即柳飘儿道：“你给我安分点儿！”嚎声却越演越烈，须臾，柳飘儿长叹一口气，“说了不要碰我……算了，算了！”

　　秦恨生挑眉，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坐在地上的明珠。

　　她头也不抬，专注地把玩一朵黑色小花，一会儿揉一揉花瓣，一会儿捏一捏花茎，一番折腾，见它怎么也不会变形，很是惊喜，开心地将这朵小花别在耳边，捞过镜子，左看右看，不知看出来什么名堂，似乎很是满意。

　　柳飘儿抱臂站在一边，鬓发上的黑色花朵果然不见踪影。

　　这朵花并非真花，乃是用特殊材料所制，栩栩如生，触感逼真，当然，与柳飘儿本人一样，是个剧毒之物，别人碰到，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见明珠将毒花当成玩意儿般随意玩耍，居然安然无恙，秦恨生对柳飘儿笑道：“毒女变菩萨了？”

　　柳飘儿把玩着发丝，笑盈盈道：“对啊，还不快跪下来叩拜。”

　　秦恨生道：“那你还是滚吧。”

　　慕流云来到明珠面前，蹲下-身，友善地笑道：“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明珠噘着嘴，伸出一只手，不开心道：“疼。”

　　五根手指的指尖上，均有一个被针扎过的小孔，她指着柳飘儿，控诉道：“她拿针扎我，逼我吃苦苦的草，还要我吃十个！真讨厌，我不给她糖吃！”

　　柳飘儿好笑道：“你拿了我的花，还要讨厌我？”

　　明珠似乎担心她将花抢走，连忙抬手捂住耳边的花，目光落到秦恨生那里，表情忽然腼腆起来，将镜子扔到一旁，两手规规矩矩放在腿上，对秦恨生羞涩地笑了笑。

　　柳飘儿道：“她似乎很喜欢你，没道理啊。”

　　秦恨生道：“你该反思一下为什么她不喜欢你。”

　　明珠眼睛不眨地盯着秦恨生的脸，似乎很想上前触碰，但是又不敢，只好呆呆地看着她。

　　秦恨生想起自己被控制时候是画过妆的，不过那个时候，她对自己画成什么样子并没有兴趣，也就没有多加关注。

　　见明珠这个反应，她倒也有些好奇。

　　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镜子，迎面一照，顿时沉默了。

　　实话说，行走江湖数载，再怎么说，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什么样貌的人没见过？可是，那些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也远没有镜中这一人的样貌来得震撼。

　　……这样可怕的妆容，根本不是一般人，不对，根本不是人能驾驭住的……她居然就顶着这么、这么一副妆容，浑然不觉，招摇过市……

　　她默默扭过头，看着慕流云，慕流云拿着扇子，不明所以，和颜悦色道：“怎么？”

　　所以说，也不能怪她完全没有察觉。

　　不论是抱了她一路，还是款款交谈，慕流云始终一副神态自若、风度翩翩的样子，她能察觉到不对劲才有鬼。

　　柳飘儿道：“你自己画的，怎么看起来比我还震惊？”

　　平心而论，她刚一看到秦恨生这幅尊容，也是心神俱颤，不过当时她的注意力都被满地焦尸吸引了过去，倒也没有功夫嘲笑秦恨生了。

　　秦恨生扔下镜子，冷静道：“我去洗个脸。”

　　全程闭着眼睛，不敢去看映在水面上的样貌，三两下将脸上的妆洗干净，看着水面上恢复正常的面目，秦恨生总算重拾了见人的勇气。

　　慕流云在一旁笑道：“其实也还没那么糟糕，看习惯了也还好。”

　　秦恨生用帕子擦干净脸，然后对慕流云微微一笑：“慕庄主，你的审美真是与众不同，你来，我给你画个一模一样的，敢不敢？”

　　慕流云哈哈大笑起来。

　　秦恨生哼道：“不敢就别说大话，大话过了头就是风凉话，容易招揍。”

　　慕流云止住了笑，眼中仍残存着笑意，他道：“我可没说不敢，不过，我是担心你不敢啊。”

　　秦恨生莫名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给我画。

　　慕流云煞有其事道：“你想想，如果我顶着一张画过的脸，你和我一起走在大街上，我们会变成什么？”

　　不等秦恨生说话，他便下了结论：“笑话。而且仅仅是血月弯刀的笑话。毕竟，我画成那样，肯定没人认得出我……”

　　秦恨生想了想，虽然他说的有道理，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看着慕流云摇着扇子，步伐闲适，悠悠地进了屋，她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为什么她一定要和慕流云走在一起？

　　慕流云进屋后不久，明珠便一蹦一跳地出来了。

　　伸出手，几颗蜜饯躺在掌心，明珠乖巧道：“姐姐，吃甜的。”

　　秦恨生拿了一颗放进嘴中，感受着甜蜜的滋味在口腔中绽开，真是奇怪，明明是甜食，她吃到嘴里竟然有一丝苦涩，越吃到后面，这股苦涩越是明显。

　　她勉强咽了下去，迫不及待冲进屋中，连续喝了五杯水，才将这股苦涩压了下去。

　　慕流云提起空荡荡的水壶，去接水了。

　　明珠再次摊开手送蜜饯，秦恨生捏起一颗，晃了晃，一言难尽道：“这些是哪里来的？你有没有尝过？”

　　究竟知不知道，这蜜饯真是很难吃……

　　明珠神色沮丧：“我爹爹不让我吃，爹爹说，这是给毒女准备的。”

　　柳飘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借着阳光，认真看牛皮纸上的笔记，闻言便道：“你爹爹是想贿赂我啊。”

　　明珠看起来是真的很不喜欢她，立马合拢五指，将蜜饯藏在身后，生怕她来夺，不高兴地道：“讨厌鬼，我才不给你！”

　　柳飘儿合上牛皮纸，笑盈盈进屋来：“可真巧，你不给我，我偏要。”

　　也没看出她是如何出手的，明珠手腕一麻，手指便不由地松开，几颗蜜饯落下，在半空中被一只手稳当接住。

　　柳飘儿将蜜饯放在鼻尖，嗅了嗅，道：“我说错了，这哪里是贿赂，分明是想毒害我啊。”

　　慕流云正巧进来，将水壶放在桌上，问道：“这蜜饯有毒？”

　　秦恨生又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毒上加毒，我是越来越倒霉了。”

　　明珠气冲冲地扑向柳飘儿，想要将蜜饯抢回来，柳飘儿也不闪避，任凭明珠抓住自己的手，掰开手指，将手里的蜜饯抢走，然后躲在秦恨生身后，警惕地看着柳飘儿。

　　慕流云摇着扇子的动作一顿。

　　秦恨生扭头，见明珠掰着手指，认认真真细数蜜饯个数，还时不时偷偷瞪柳飘儿一眼，生机勃勃的模样，哪里像是中毒？

　　秦恨生道：“柳飘儿，你什么时候清理了你身上的毒？”

　　柳飘儿道：“你这话问得可笑，我跑来黑山寨，身上怎么可能不带毒？”

　　秦恨生指着活蹦乱跳的明珠：“你当我眼瞎？”

　　柳飘儿来到她身边，作势要去拉她的手，秦恨生立马一蹦三丈远，站在慕流云身后，义正言辞道：“柳飘儿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毒女，不要总是和人拉拉扯扯！”

　　柳飘儿柳眉一竖：“你不是不相信我吗？那就来亲自感受一下吧。”

　　作势又追上去。

　　两人绕着慕流云你追我赶，慕流云在中间道：“其实我更想知道，明珠手里的毒蜜饯有多毒？现在当务之急，是不是先给恨生解毒比较好？两位认为呢？”

　　秦恨生立马道：“说得对！柳飘儿，不要本末倒置！”

　　柳飘儿嗤笑：“秦师姐大可放心，那毒蜜饯别人吃了活不久，但是你吃了，绝对百利无一害。”

　　两个人继续绕着慕流云你追我赶，慕流云请教道：“那请问，为什么恨生吃了毒蜜饯就没事呢？”

　　秦恨生道：“人家问得很对。柳飘儿你别追我了，好好给人家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