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行》李十三叔

12、第十二章：团团，你出生就是我夫人

　　须弥面皮发烫。
　　她真是不懂了，慧空之前明明当了那么久的僧人，怎么说起情话和撩起女孩子来又是那样得心应手。

　　若不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她都怀疑慧空是个披着僧人外套的采花贼。

　　“你说娶，我就嫁啊？”须弥努力平息内心的慌乱，挑着眉，眉宇间更为嚣张艳丽，几乎灼人，“那焉耆、温宿、波斯等好些王子也说要娶我呢。”

　　慧空也挑了一下眉，没说话，笑睨她。
　　须弥说完后自己倒先慌了。

　　她没有嫌弃慧空不如那些王子身份尊贵的意思，可那话饶是任何人听了，都觉得她是瞧不上他。

　　须弥微微垂了眼，躲避慧空的视线。

　　“那团团怎么才能嫁给我？”慧空觉得他的小妻子真是有趣，每次自觉做错了事，便不敢看他。

　　“对我好。”须弥看着自己脚尖，她脑子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嗯。”慧空低低应着。但又觉得不对，他对她是不好么？

　　“是今天要比昨天更好，明天要比今天更好。”须弥声音不自觉带了点胡搅蛮缠。

　　“好。”慧空就凑近了点。
　　看她耳后泛起了霞色，低低问，“还有么？”

　　这人真坏，还逗她。
　　清冷的松香萦绕在鼻尖。
　　偏她生不出半点起气来。
　　“没有了。”她只得乖乖回答。

　　慧空这才笑出了声，小声道：“傻团团，就这样你就愿意嫁给我了？”

　　“不然呢。”须弥抬起眸子。
　　从小慧空就没骗过他，说他心悦她、要娶她，她都是将这话当做了认真严肃的话来听的。

　　但是听慧空这样的语气，再看他这汉家的穿着打扮，脱去了僧人外衣的慧空，又让她有点不确定起来，“慧空，所以你是逗我的？”

　　不过她不等慧空回答，忽然就欺身上去。慧空怕她摔着，只得拥住她，这就让她鼻尖几乎碰到慧空的下巴。
　　须弥仰着脸，笑颜如花，“慧空哥哥，你昨天今天的话我都当真了。”

　　“所以，不管你想娶还是不想娶，你都得娶。”

　　这个人若不是慧空，她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许这人撩拨她。
　　这个人若不是慧空，她又怎么听见他说心悦她娶她时没将人一鞭子抽出去。

　　她虽不知道情爱为何种滋味，可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这个男人说了撩拨她的话还能轻易又放手的。

　　“想娶。”须弥看见，慧空极快地抿了一下唇，从脖子到耳尖，一路泛起了绯霞，声音也哑了不少。

　　她恍然大悟，其实在她和慧空之间，她才是占据主动权的那一个。

　　这样的领悟让她更为放肆了。她双手扶住慧空的手臂，踮起脚，这次她的嘴唇几乎碰到了慧空的唇上，她喊：“慧空哥哥。”

　　声音又娇又柔。
　　烫得慧空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有了小小的得意。于是，她又喊了一声：“慧空哥哥。”
　　唇息缓缓吐在慧空鼻尖，她清楚地瞥见了慧空眸色暗了几分。

　　她玩心更甚。
　　平日里慧空似雪如松，只可远观。今日或是他穿着尘俗衣物，因她入了这万丈红尘，她心里生出了一丝亵玩的恶趣。

　　于是她更凑近了一些，这次只要慧空一张嘴，他的唇就能贴在她的唇上。

　　她垫着脚，身子几乎陷在了慧空的怀里。前世她一心想将昙俨拿下，曾女扮男装上过龟兹城中最好的妓馆，虽只在堂中看了一眼靡靡之景便落荒而逃，可有些事情于她来讲，只眼角含一抹春情，便胜世间万千媚色。

　　须弥咬着下唇，眼媚如丝，红唇如樱，眼里噙着水色，说：“慧空哥哥，疼疼我。”

　　轰。
　　群山皆崩。情潮奔泄。

　　慧空二十三岁前，跟着佛家师父大乘天将一颗心修得心如磐石。
　　可此刻，面对须弥含蓄又直白的撩拨，禅心灰飞，只剩下情欲涌涨。

　　他仅存的理智都用在了含唇的力道上。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她。他不想他的小娇娇觉得他是个凶掠的蛮人。

　　周遭音形俱灭。
　　白茫茫的寂静里，须弥只听见彼此唇齿交缠时亲密又小声的津液声。

　　“团团。”须弥甚至不知道慧空是怎么结束这一个长吻的，等她反应过来时，就见慧空眼角微红，一双眼似有春山、星河。

　　紧接着在她身前撩袍跪下。

　　幼时白芥惹了她生气，她甩手对幼弟气呼呼道：“你跪下来求我，我就原谅你”。谁知就在白芥撩袍下跪时，一双清瘦有力的手扶起了他，慧空冷着一张脸，淡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轻言下跪。”

　　他此刻倒跪得干脆。

　　只见他仰起脸，沉沉道：“团团，我没耐心了。”

　　“嫁给我。”

　　“不管你现在喜欢不喜欢。团团，我要娶你，嫁给我。”

　　他说得极郑重。因为极重，所以显得又冷又硬，可微哑的声线里，又有难抑的深情。

　　都说女子才柔情似水，可眼前慧空的模样，须弥几乎要溺在里面了。

　　从慧空回来这两个月，他们总共也才几次面；第四面的时候，慧空就说心悦她，要娶她。

　　明明昨日她还在想自己对慧空到底是何种感情，而今日慧空跪下她面前，鬼使神差，她就点了点头。

　　她说：“好。”

　　她甚至都不介意慧空到底是何人，有何种身份了。

　　昨日他说她喜欢她，她信。
　　今日他说他要娶她，她也笃定。
　　她甚至都没有去考虑过慧空如何娶她，以何种身份娶她，但既然他说了，她就信他。

　　之前她还觉得是慧空疯了。
　　而今才发现，她才是最疯的那一个。
　　他说娶，她就嫁。
　　她也敢。

　　她盯着慧空清峻的侧颜，伸手抚上了他的脸。

　　从眉间一路而下，悬鼻，薄唇，唇珠，她满心欢喜。
　　拇指不禁揉了揉他的唇瓣，让刚才唇齿交缠的殷红更加明显。

　　须弥笑：“慧空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就想娶我的么？”

　　慧空喉结滚动。好一会，才哑声道：“从你出生，你就是我未来的夫人。”

　　“乱讲。我出生时你才九岁，那时你也不在龟兹。”须弥指尖拂过他的下颌，慧空喉头轻咽。

　　慧空捉住她的手，忍住了吻她指尖的冲动。定了定心神，好一会才继续道，“谁说我那时不在龟兹的？”

　　“团团，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见过你。”
　　“小小的一只，皱巴巴的，半睁着眼冲我笑，我抱你的时候手竟然握上我的小拇指。”
　　“回去后母亲问我，说小姑姑的孩子好看吗？”
　　“我说好看。以后我想娶她，给您当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