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杯中断羽 ...
-
白茯听出狐不归话里有话，敏锐地问道：“你知道刘先生的桃花源在哪儿，对么？”
狐不归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微笑看着他们。
白茯继续说道：“刘先生日益消瘦，身体大不如前，林女士说他在短短时间内瘦了一百斤。”
狐不归笑着调侃道：“也许他找到了一种很有效的减肥方式？”
白茯不为所动，“我有理由相信，刘先生是被居心不良的妖怪盯上了，他的精气被偷走了。”
狐不归的反应十分平淡，“那又怎么样？”
白茯沉声道：“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狐不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约我出来见面，就是为了刘老板的事吗？”
“不错。”秦叙和白茯同时点了点头。
“我记得不久之前，有一个自称侦探的妖怪也来找过我，”狐不归回忆道，“他对刘老板的事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四万？”秦叙惊道。
“好像他是叫这个名字。”狐不归摸了摸下巴，“当时我就奉劝过他，不要随便打探别人的私事。可惜啊，他根本听不进去...”
“四万他现在在哪儿？你把他怎么样了？”秦叙抢着问道。
“你们为什么都把矛头指向我呢？”狐不归略显委屈地说道，“我只不过是一只寄人篱下、小心翼翼的狐族，既没有害人类的心思，也没有害妖怪的本事。”
“狐族行事向来谨慎，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们绝不会轻易出手。”白茯表情十分严肃，“也许你不是这件事的背后主使，但是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呢？”狐不归收起了笑容，“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白茯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锐利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威压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一旁的秦叙都明显察觉出来气场不对，她打了个哆嗦，浑身汗毛倒竖。
狐不归脸上毫无惧色，他直视着白茯的双眼，“你打算在这里动手吗？当着这么多人类的面？”
他最后这句话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带着一种魔力，秦叙听在耳里，目光便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过去，心里只希望他不要停止，继续说下去。
显然受到影响的不止秦叙一个，咖啡店里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他们一动不动地望着狐不归，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倾慕。
白茯也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他的脸色缓和下来，“我早就听说狐族的魅术精妙绝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雕虫小技，只能博一博眼球罢了，又何足挂齿呢。”狐不归笑了笑，声音恢复了正常，“方才白茯先生不怒自威，霸气外露，并且能够从容不迫，收放自如，不愧是共存派的大妖怪，风范十足。”
“说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狐族现在究竟是什么立场？”白茯盯着狐不归的脸问道，“你们曾经不问世事，在共存派与激进派之间保持中立，如今你们来到人间，做起了人类的工作，想必也已经认同了与人类共存的理念？”
“背井离乡，寄人篱下，哪敢再谈什么立场？”狐不归摇头叹息道，“如今狐族的立场便是没有立场。”
说着，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收回了目光。接着，咖啡店的一位服务员走到他们的桌前，“三位有什么需要吗？”
“麻烦给这位英俊的先生来一杯冰镇的拿铁，他需要去一去火气，”狐不归指着白茯对服务员说道。
“至于这位美丽的小姐，”狐不归看了一眼还没缓过神来的秦叙，“她需要一杯香醇的卡布奇诺提提神。”
“好的先生，请问您自己需要点什么呢？”服务员礼貌地问道。
“我？”狐不归爽朗地笑了，“我来买单就好。”
“再见了二位，希望你们可以喜欢我给你们点的咖啡。”狐不归站起身来，“我明白这一次的会面你们没能收获想要的结果，对此我感到十分遗憾，不过也请你们务必理解一只打工狐的苦衷，有些事情并非我想要便可以说出口。”
说完，狐不归便径自去柜台那边结账，然后潇洒地离开了咖啡馆。
秦叙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口，心中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惋惜道：“我算是明白那些老板们为什么爱看直播了。”
白茯十分严肃地提醒她，“狐族的魅惑之术诡秘莫测，有些法力高深的大妖怪都难以招架，普通的人类更是无法抵挡，长期深陷其中，轻则心智受损，重则魂魄出窍。”
“真是只摄人心魄的小妖精。”秦叙摇了摇头，稍微清醒了一些，“不过他看起来不像是激进派，至少对人类似乎没有很大的敌意。”
“狐族从不轻易站队，除非能确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白茯推测道，“狐不归一定知道些什么，他不肯告诉我们，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幕后势力的施压。”
“幕后势力，你是说，这件事可能牵扯到一些激进派妖怪的势力吗？”秦叙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错，”白茯肯定道，“单凭一只狐族，应该还不敢轻易对身为五奇鬼族的四万下手。”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秦叙有些紧张地问道。
白茯正待说话，狐不归帮他们点的咖啡正好送到了。
“冰镇拿铁和卡布奇诺。”服务员热心地将两杯咖啡放在桌子上，“二位请慢用。”然后便微笑着走开了。
白茯没有心思品尝他的拿铁，直接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他起身便要离开，不料秦叙却坐在原位没有动静。
“秦叙？”白茯见她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盯着摆在她面前的那杯卡布奇诺，似乎正在发呆。
“白茯，你过来看。”秦叙对他招手说道。
白茯一脸疑惑，凑过去低下头来瞧，只见秦叙那杯咖啡表面上用奶泡绘制出了一幅精致的拉花图案，图案的内容是两支细长的羽毛，其中一支形状完整，另外一支却明显从当中断成了两截。
“是拉花失误了吗？”秦叙瞧着那支断掉的羽毛图案，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是鸽子的羽毛么...”
“不是鸽子，是乌鸦。”白茯轻声说道。
秦叙抬头望了一眼白茯，他的脸色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糟糕过。
她不禁有些后怕，“白茯，你...你怎么了...”
白茯拿起桌上的小勺子，伸进秦叙面前的咖啡杯，轻轻搅动了一番，直到那两支羽毛的形状变得无法分辨，他才沉声说道：“我们先回咨询室吧。”
秦叙没敢多问，默默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猫耳咖啡馆。
他们一路无话，一直等回到自己的咨询室以后，秦叙才忍不住开口道：“那个羽毛的记号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茯看上去心事重重，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应道：“那应该是狐不归留给我们的讯号。”
秦叙点了点头，“这我大概也能猜得到，只不过这记号究竟代表着什么？”
白茯深吸了一口气，“在回答你之前，让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秦叙见他神色庄重，不由得也屏气凝神，“你说。”
白茯酝酿了一会儿，徐徐说道：“大约十几年前，当我在妖怪世界行医的时候，有一天，一位一身黑衣的妖怪找到了我，她自称乌若，是一只乌鸦精，虽然她看上去很年轻，但是妖力十分强大。乌若对我说，她的伴侣受了伤，希望我能为其医治。”
“她的伴侣？”秦叙忍不住问道，“也是一只乌鸦精吗？”
“不错，”白茯点点头，“乌鸦精通常都是结伴修行，而且一只乌鸦精一世有且仅有一位伴侣，一旦他们找到了彼此，便会终身与对方厮守。”
“而这位乌若很早便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伴侣，一位名为乌邪的乌鸦精。乌若和乌邪结为连理，双宿双飞，一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然而，美好的时光终会迎来终结，就如我之前说过的，由于人类活动范围的不断扩大，妖怪们的栖息地越来越小，属于乌若他们的树林也在逐渐消失。”
“乌鸦精与人类相处得素来不算太好，它们的祖先被人类视为不详的象征，经常遭到人类的暴力驱逐，人类厌烦乌鸦聒噪，殊不知乌鸦也嫌弃人类吵闹。双方的宿怨不断积累延续，至今未能和解。”
“乌若对人类本就没什么好感，只不过以前世界足够宽广，她还可以做到远离人类，眼不见为净。而现在人类的足迹遍布整个世界，她不得不与乌邪长途迁徙，以求一席清净之地。”
“遗憾的是，在持续不断的迁徙途中，乌邪不幸身染重疾，元气大伤。于是乌若带着他飞遍了妖怪世界，却始终没能找到治好乌邪的办法，不过乌若从来没想过要放弃，最终，她找到了我。”
秦叙听得有些入迷，赶忙问白茯道：“你治好了乌邪的病吗？”
白茯颇为神伤地摇了摇头，“可惜，当乌若找到我的时候，乌邪已经妖力散尽，去世多时了。”
“什么？乌邪已经死了？”秦叙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乌若还来找你做什么？”
“是她的执念驱使着她的行动，”白茯叹了口气，“我还清楚地记得，她找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白茯先生，这世上有没有起死回生之术？’”
秦叙再次被震惊了，“她...想让乌邪复活？”
白茯略显无奈地“嗯”了一声。
“那你是怎么回复她的？”秦叙忍不住问道。
“我告诉她，生命的消亡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这世上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法子。”白茯平静地说道，“我劝她放下执念，接受自己的伴侣已经离去的事实。”
“她怎么说？”秦叙其实大概能猜到乌若的反应。
“她狠狠地嘲笑了我一顿，并指责我是个庸医，然后便扬长而去。”白茯苦笑了一下，“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只是偶尔还会听到一些她的传闻。”
“什么样的传闻？”
“传闻她把乌邪的死归咎于人类，将失去爱侣的痛楚转化为对人类的仇恨，加入了激进派的行列...”
“传闻她仍在坚持不懈地追求着起死回生之道...”
“传闻她在激进派的大妖怪那里学会了一些...禁忌的法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突破十万字，撒个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