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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苏墨立在市集的中心,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闹市,帷帽垂下长长的围纱,掩住了他乡巴佬似的神情,让他显得像是个路过的高冷修士。
      苏墨从小被拘在苏府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根本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
      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能独自站在外面自由的阳光下。
      强忍着激动,苏墨走至市集门口的告示牌面前,借着围纱透进来的光,小心地端详上面张贴的告示。
      苏家这几十年偷偷逃跑的炉鼎并不算少,苏墨曾听苏行相他们说,会在每个城池的闹市口张贴告示,悬赏高额的灵石,用以抓捕逃跑的炉鼎。
      苏墨在告示牌张贴的纸张上环顾一周,并没有发现有张贴自己的抓捕悬赏。
      他感觉自己胸膛里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这不对劲啊,按理说他跑出来的那天下午,来他房间送饭的仆从就会发现他出逃,将他出逃的消息上报给家主,今日他的悬赏画像就该出现在这告示牌上。
      不过,说不定是苏家根本没法将告示贴至这尚海城内呢。
      不愧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城池。
      苏墨心里松快了很多,抬步向市集走去。既然没有危险,那他可要好好逛上一逛,他先前就一直很期待外面的自由生活。

      苏墨咬着冰糖葫芦,眉开眼笑地跨进房间内。他手里还拎着许多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他在摊位上感兴趣的玩意和吃食,出门前背着的空瘪包袱现在也鼓囊囊得坠在他背后,看起来被这一趟外出买的新奇玩意塞满了。
      岳寒清似有所感,从桌椅前抬头看了苏墨一眼。
      这会的苏墨完全摆脱了眉间萦绕的那缕忧愁,明丽的五官完全舒展开,十六七岁的少年容颜迤逦,红色的山楂在柔嫩的唇瓣间被咬开,一时竟分不清是唇色还是山楂的红更艳。
      看见眼前的场景,岳寒清的呼吸微不可查的一滞。
      “师父,我回来啦。”
      向岳寒清打了个招呼,苏墨顺手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桌子上,满不在乎地甩了甩被勒出红痕的手,拉开另一把椅子坐下:“您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是调息好了吗?”
      似是在苏墨外出间调息得好了些,岳寒清的脸色终于不再是病恹恹的,多了些血色。但那张冷冽的脸对上苏墨仍是温和的,他收回视线,盯着手里的茶:“嗯,差不多好了。”
      他放下茶,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盅药膏,递给苏墨。
      咦?不是刚给过防身的玉佩。
      师父这是又要给他什么好东西了。
      苏墨惊讶地接过,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呀?”
      岳寒清盯着茶杯里沉浮的劣质茶叶,缓缓说道:“手上不是被勒出了印子吗,小墨你的体质特殊,很难缓解,拿这药膏去用,会改善许多。”
      “谢谢师父!”苏墨开心地接过。
      他打开盖子,取了一块在手上涂抹均匀,又把那药膏和玉佩一样当宝贝似得塞到贴身处。
      看着苏墨的举动,岳寒清觉得他可爱,又有些怜惜他,怎么什么东西都当个宝贝。
      不过,好像他送苏墨的礼物,他都会当宝贝似得收的很好。
      收回思绪,岳寒清清了清喉咙看向苏墨,一副要说正事的架势,苏墨也挺直了身子,等待岳寒清接下来要说的话。
      “既然小墨决定要做我的徒弟,那以后就由我来教导你修炼,现在,我先给你引气入体吧。”
      岳寒清向苏墨伸出手,示意他把手放上来。
      什么?引气入体?
      想来是岳寒清察觉到他还是凡人之躯,想要帮他一把。
      只是,苏墨是有修为的,这会是被丹药封住了气窍。
      苏墨一下子慌了神。这下坏事了,苏家之所以能做修真界的炉鼎买卖,原因不仅是苏家人貌美,他们体质也是一脉相承的炉鼎之体,岳寒清若是帮他引气入体,一测根骨,岳寒清的真气在他体内一流转,岳寒清就测得出他的炉鼎体质,他不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得快点想个其他办法遮掩一下。
      苏墨收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抬头对上岳寒清疑惑的视线。
      要掩盖一个秘密,只能说出另一个秘密来转移注意力了。
      苏墨忐忑地对岳寒清坦白:“师父,其实我已经引气入体成功了。”
      岳寒清露出惊讶的神情:“是吗?”
      只见岳寒清收回手做凝神状,苏墨感受到从岳寒清那传来一股真气,气息如本人那般冷冽,那股真气在他身上巡视了一圈,像是在探查他身上修为的波动。
      “我怎么好像感受不到小墨身上的真气。”岳寒清皱着眉说。
      当然找不动修为波动啊!
      他可是吃了苏嬷嬷给的药,气穴完全被封住了。
      苏墨心虚地吞了吞口水:“师父,其实我惹上了仇家,就吃了药,封住了气穴,那日在城外遇见你,就是在逃亡路上,所以才多有失礼。”
      他小心地瞥了眼岳寒清的神色,见他并无怀疑,继续往下说:“我的样貌也改了些。”
      听到苏墨的话,岳寒清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如此,那就不必帮你引气,直接可以教导你法术,小墨想学些什么呢。”
      苏墨把凳子往岳寒清那移了移,像是害怕说完接下来的话被岳寒清抛弃那般,更加小声地说:“师父,其实我的根骨很差,是五行灵根,您会不要我吗。”
      “这有何妨,我既然决定收下你,就不会在意你的灵根。”
      看着岳寒清笃定的神情,苏墨悄悄出了神。
      虽然苏墨算是救了岳寒清,但是毕竟只是将他带离了林间。一枚封住岳寒清剑诀的玉佩就能抵挡元婴以下的攻击,想来以他的修为,怕是也不害怕追兵。
      苏墨对岳寒清做得,算不得什么大恩。
      但是岳寒清在知晓苏墨遮掩了样貌,暂时使用不了灵力,甚至是五行灵根,都没有露出后悔收下他的神态。
      苏墨心中的某个角落被触动了,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像岳寒清这样温柔敦礼的人。
      他自小就在恶意的泥潭里挣扎。因为出色的样貌,从小就被一个人拘在院子里,并没有一起玩耍的同伴;苏府里的仆从知晓他迟早是要被炉鼎送出去的,经常在背后耻笑他;府里的师父在知晓他的灵根极差之后,对他的教导也从不上心。
      他一个人跌跌撞撞的长大,也学会了用棱角抵抗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
      就像是在马车上和岳寒清带着刺的对话,在夜晚的林间是否帮岳寒清一把的犹豫,在客栈挟恩以报的话语。
      即使现在,苏墨也对岳寒清多有隐瞒。
      这些岳寒清都知道。
      可是只是因为一次不那么重要的顺手搭救,岳寒清就愿意包容所有不完美的他。
      苏墨揉搓着手中的衣角,有些庆幸自己幸好救了岳寒清,幸好遇上了岳寒清。
      难过突然将他击倒了,突如其来的情绪涌入苏墨的心底,他觉得有些对不起岳寒清。
      “学什么都可以。”苏墨吸了吸鼻子,低低地应了一声。
      岳寒清取来一个干净的茶杯,倒上温度正好的茶水,像是感受到苏墨突如其来的小情绪,把茶杯轻轻放在他面前,动作和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嗯,那就回择天宗再说,在外面走累了吧,小墨,先喝杯茶。”

      八日后。
      苏墨又拎着大包小包从门口跨进来。
      这几日苏墨每天都会去告示牌面前逛上一圈,但是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悬赏被挂上。今天他在一个常去的说书摊子面前,更是听那说书人讲苏家不知遭了什么大祸,被人砸了府邸。听到这消息,苏墨开心极了,想来这会苏行相正焦头烂额,根本没空来抓他。
      苏墨越来越放心,不再担心后头是否有苏家的追兵,过上了招猫逗狗的生活。
      好不容易从苏家那个无趣的牢笼里逃出来了,他可要好好玩回本。
      而且丹药的药效马上就要过了,他原生的白色头发太过显眼,即使是帷帽也不好遮住,此时不玩更待何时!
      岳寒清倒是一直在客栈里待着,但是对苏墨的行为熟视无睹,甚至在有天出门的时候又在他怀里塞了一荷包灵石,嘱咐苏墨要是没了就继续管他要。
      这会苏墨回来,是掂量着丹药的药效似乎要过了,怕在路上突然褪去,引起路人侧目。
      “回来了?”岳寒清仍是苏墨出门前品茶地架势,这几日的深居简出似乎让他完全调理好了身体,初见时的病色一扫而空,露出脸庞原本生冷的棱角。
      只是在面对苏墨的时候,他依旧是温柔的。
      “嗯!师父我回来啦。”苏墨像是小狗狗那样凑到岳寒清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喝了一口早就温好的茶。
      那日之后,苏墨对岳寒清完全放下防备,和他愈发亲昵起来。
      苏墨狡黠的对岳寒清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师父,我身上丹药的药效马上要过了哦,看到我原来的样子,你可不要太吃惊。”
      即使是在以美人出名的苏家,苏墨的美貌也是极其出挑的,从小到大受到的对样貌的赞美数不胜数。
      特殊的发色和瞳色更是给他的五官带来独一份的美。
      一盏茶过去,苏墨的发梢逐渐变得洁白,珠白的发丝垂在圆润的脸颊俩侧,衬得脸肉愈发白嫩,乌亮的瞳孔涌出汩汩流水,像是一湖湛蓝的琥珀。
      苏墨支着脸撑在桌上,冲着岳寒清笑,像是在炫耀什么的孩童:“怎么样,我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很稚气的话语,配上他的芙蓉美人面,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生动好看。
      岳寒清浅笑看着苏墨卖乖的动作,宠溺地点了点头。
      “嘿嘿,我就知道,那我们走吧。”苏墨兴奋地说。
      岳寒清和苏墨约好了,等苏墨的药效过了,就一起回择天宗。
      那更适合苏墨修炼,苏墨终于能开启他向往的大宗门弟子的生活。
      “好,走吧。”岳寒清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拎起苏墨的行李,牵住他的手。
      只不过在出门前,岳寒清看了他一眼,突然蹙起了眉。
      这是苏墨所见过的岳寒清的表情里,看起来最不悦的一个。苏墨被他的神情一惊,心中揣测起来。
      他家师父怎么突然生起气来。
      苏墨小心翼翼地打量岳寒清的神情。
      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岳寒清很快收起了那点不快,苏墨还是不放心,从余光继续打量岳寒清。
      过了一会,岳寒清突然开口:“小墨,怎么不戴那帷帽了,是不喜欢吗?”
      苏墨这几日出门一直带着帷帽,把脸藏得严严实实的,害怕正大光明露脸会惹来苏家的抓捕,先前在马车里掉了面纱还差点和岳寒清急眼了,。
      只是现下发现苏家自顾不暇,没有张贴抓捕苏墨的告示,他的样貌没有暴露,危机解除,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苏墨笑弯了眼回答:“没有呀,只是今日不想带。”
      岳寒清把帷帽扣在他头上,难得用上了有些生硬的语气:“还是戴着吧。”
      难道先前岳寒清是因为他现在没戴他送的帷帽生气?
      就因为这点小事?
      苏墨突然觉得他师父像是闹别扭的小孩,有点可爱。
      他扶着帷帽上垂下的长纱,妥协道:“好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岳寒清(在心里阴暗地爬行,尖叫):那些登徒子怎么有资格能看老婆的脸,生气气。
    作者:按剧情来说,你其实才是那个登徒子吧。
    (岳寒清用眼刀狠狠地剜了倆刀作者,留下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作者:…?等等,说你俩句怎么还生气了。
    苏墨(108层滤镜):师尊发小脾气的样子有点可爱。
    作者:(?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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