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好可怕的赤伞恶鬼 ...
-
江沉舟是个懒散惯了的人，但他身边这三个人的行动力可谓可怕，不到一个时辰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踏上去杏林庄的路了。
他甚至插不上手，被发配到驴圈看呦呦和凌霜。
呦呦是头通体雪白的公鹿，有一对漂亮的角，只有额头上有一撮微黄的毛。
它比凌霜还高些，黑驴和它站在一起，显得更黑了。
江沉舟拿干草喂它俩，黑驴就把江沉舟的手往呦呦那边拱，呦呦则一点一点地往嘴里嚼，看着慢悠悠的，不一会，江沉舟手里的草料就没了。
还真是物似主人形。
江沉舟再看看一旁的黑驴，感觉它的嘴巴好像愈发歪了。
——
杏林庄在橘县西边一处叫翠茗山的山上，离橘县虽只有三百多里路，但蓉州多山，这一路并不好走。
山路难行，四人轻装上路。江沉舟和花云晋各自骑着驴和鹿慢慢走，翟松和灏苍则骑着马一前一后护航。
就这样行了两日，路过了一家山野茶摊。
快晌午了，他们打算停下来歇一会，顺便吃点干粮。
远远地灏苍就喊道：“店家！来四碗茶！”
茶摊开在山间，有的也不过是野茶，胜在大碗解渴。
往来的行路人一茬接一茬，店家是个小老头，也健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们聊着。
“杏林庄嘛，听说那神医神得很那，每日都有人去求医。”
店家手里拿着个小壶，直接就着壶嘴喝茶。
灏苍也是个爱搭话的，询问道：“那么多人去求医，那神医忙得过来吗？”
店家挑眉道：“那可不是随便就能求的，每月只得三个名额，还得到庄前的神医像前拜拜，有缘的才能入庄。”
听起来更像骗子了。
江沉舟只是这样想着，翟松已经脱口而出，“那不是骗子吗？”
“怎么会？”店家摆摆手，“杏林庄在那翠茗山上也有些年头了，从没听说过有进了庄子还治不好的人，包治百病，那是名不虚传，要不怎么敢称神医呢。”
江沉舟哼道：“都治得好，那是因着上山前，他们已经通过神医像把能治好的病人都筛出来了，捡着容易治的才让进庄，可不是包治百病了。”
店家哈哈笑道：“几位既不信神医，又何必要去呢？那杏林庄可不是只治小病，有那病入膏肓的老者，进庄时还要人抬着走，下山时健步如飞，他那几个家丁都追不上。这样的奇事，在杏林庄可不止一件。”
花云晋一直小口喝茶，没搭话，这会儿才眯着眼睛道：“老人家说得好生动，像亲眼所见一般。”
店家嘬了口茶，道：“还是这小妮儿说的我爱听。”
“他是……”江沉舟刚想说，花云晋拍拍他，接道：“老人家是亲见过，或是进过杏林庄治病吗？”
店家摇摇头，道：“我哪有那好福气，不过这些事，翠茗山周边你随便打听，见着的人多了。我呀就想着他们每年发放延年益寿丸时，能去讨上一颗就行。”
“延年益寿丸？”灏苍两眼放光，“那是什么？”
“自然是好东西啊。”店家见他好奇，也起了兴致，“延年益寿丸，顾名思义，吃一颗就保准你活到一百岁！”
灏苍看起来愈发感兴趣了，道：“怎么讨？我也想去讨一颗！”
他从桌子上支起半个身子来，好像真的很想要活到一百岁。
店家道：“那你算是赶上了，快过年啦，年底杏林庄会发放一次延年益寿丸，就三颗，你们可得备好了钱去。”
“多少钱？”翟松问。
“多少钱……没个准数。”店家道，“往年大家都是把银钱放进锦囊，投到神医像前的石瓮里。神医首徒会沐浴焚香，从中抓取三个有缘人赐药。那哪里单是有钱能得的！”
江沉舟抑制不住想翻白眼，花云晋往他手里塞了个糯米团子。
糯米团子自然是灏苍做的，里面塞了甜枣红豆，软糯又有嚼劲，江沉舟塞了一大口到嘴里，又灌了口热茶，总算把满腹的恶毒言辞都咽了下去。
却听翟松问道：“那杏林庄的神医，是叫江应悔？”
“是了。”店家回道，“据说这江神医早年在江湖上有鬼医之名，就好做那掘坟虐尸之事，如今也算改邪归正，造福百姓了。”
掘坟虐尸个腿！仵作验尸自是要钻研尸体了，愚昧！
还有那什么神医首徒又是谁啊？师父只收过我一个徒弟啊？
江沉舟愤愤地往嘴里塞糯米团子。
灏苍见问得差不多了，话锋一转，“店家，我看今日我们是到不了杏林庄了，前面可有地方暂住啊？”
店家道：“你们今晚要找地方歇脚，沿着路再走半日，有个半山腰的小村子。”
说到这，他似是想起来什么，道：“昨儿有个客商刚打那来，说来也有意思，他刚坐下来就想起来有东西落在村子里，说是给他媳妇儿买的金簪，又急三火四地跑回去拿，这会儿还没回来。这一来一回折腾的，一日白跑！”
这会儿，又有路过的行路人来讨茶喝，店家也便不再与他们攀谈，前去招呼。
灏苍见他走远，道：“看来这杏林庄有够不地道。”
翟松道：“不过是打着神医的名号做的买卖。”
花云晋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道：“拜神像是为了筛选病人，石瓮里摸钱袋子可以挑重的摸。可若那人只是拿神医名号敛财，那些治好的绝症病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江沉舟已经吃完一个糯米团子了，鼓着腮帮子道：“那也是骗术。要不相干的人亲见，只要找走江湖的惯骗扮演那病入膏肓之人同他的下人，挑着求医人多时演上一遍绝症痊愈的戏码，再给他们些钱打发得远远的便是了。那些不明就里的求医人看了，自会觉得神医医术精湛，求不到医是自己缘分未到。”
他越说越气，直至咬牙切齿，“骗的人延误治病的最佳时机，实在可恶。不管他是否打着师父之名，都不该再这么招摇撞骗下去！”
翟松给他递水，道：“不错，这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是了。”花云晋弯着眉眼笑道，“江兄对江湖骗术也如此了解，令人佩服。”
江沉舟一被夸就要脸红，何况是他敬仰的真神医，当即把脑袋埋进碗里，闷头喝茶。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他们即将前往的方向疾驰而来，马夫不要命地抽打着拉车的马，直到茶摊前才急停下来。
那马车上绑着货，后面钻出个锦衣行商来，连滚带爬地跑到茶摊面前，捡了个凳子坐了，叫道：“店家！快来碗茶！”
店家显然是认识他的，麻利地给他沏了一碗，坐在一旁凳子上道：“怎地如此慌张？金簪没了？”
原来这人就是方才所说那去山腰小村取簪子的客商。
四人都不由侧耳去听。
那客商灌了一大碗茶下去，才缓过劲来，喃喃道：“死了……都死了……”
“都死了？”店家不明所以。
那客商又道：“我装见鬼了，那是个鬼村子。”
灏苍像头灵巧的狼，转身跳到那客商对面坐着，把腰间的佩剑往桌上一拍，道：“别怕，在下行走江湖多年，最擅长打鬼，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
翟松也走过去坐下，两个人一身正气，让那客商莫名地安静下来。
店家也安抚道：“是啊，这几位大侠正想去那村子歇脚呢，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客商才稳下心神，道：“我前日在那村子歇脚，那村人虽说长得凶神恶煞的，到底好生收留我和马夫住了一晚。昨日我到你茶摊来，发现给内子买的簪子不见了，便回去寻，到那已经是晚上了。我想着姑且再借住一晚呢，进了村子喊了半天，连半句回应也没有！”
他咽了咽口水，似是又回忆起那场景。
“那会儿天都黑透了，我便想着再去同一个屋子借住，第二天起来再好生问问。谁想到……等天蒙蒙亮了，我出门去看，却见那村子院门屋门具都开着，那门里，躺的全是死人！”
说到这，他呼吸又急促起来，那骇人的画面在眼前重现。
“全都死了，每家每户……那尸首都横在家里……身上都是叫利刃划得血痕，血溅得到处都是，还有身首异处的，那死状……别提了……
“而且，那尸首都有些腐烂了，明显死了好几日了……”
他似乎想把刚喝下的茶水都一并吐出来。
店家听他这一说，也是面露惊恐。
“你说他们都死了好几日，那前日收留你们的村人又是谁呢？”
客商一听，叫道：“所以我才说那是鬼村子！那收留我的都是死鬼村人！我哪还敢再那多呆，当即就拉着马夫想逃！可你猜怎么着！”
他的声音过于恐怖，连坐得不近的江沉舟也觉得周身发冷。
他是不信这世上有鬼神的，但客商说得过于蹊跷，的确可怖。
却听那客商用瑟瑟发抖的声音喃喃道：
“我还没出村，就见那村里最大屋子里有个人，站在尸首上。
“大白天，在屋子里，他居然撑着把血一样红得伞，全身都是黑漆漆的。他背对着我，我没瞧见他的脸，但他的头发是枯黄的。我一看就知道，一定是他把村人都杀了，炼成半夜就会复活的鬼！”
他声音愈发抽搐。
“他不是人，是赤伞恶鬼！”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好可怕的赤伞恶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