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同事攻略指南》李西弗

8、第 8 章

　　二人说着要尽快将黄衷的恶行揭露，但他们本质也是打工人，职场并没有给他们立刻行动的时间。

　　诊所规定的营业时间将谢屿的冲动消磨了大半，他久违地失了眠，于是登上大号，想看看有没有先前直播观众的留言。

　　毫不意外，他这样的小主播即使发了停播声明，也并没有人关注他的动向。

　　而一夜爆红的小号，则累积了不少评论，只是几天没有关注它，私信栏就快炸了。

　　除了少数粉丝只是单纯表达他们的喜爱，大部分是通过他们情景剧了解音疗后，想来求医的患者。

　　他们有些是患者的家人或朋友，将身边人的症状认真地在仅仅一条的私信框内，含泪描述给谢屿，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一些人本身就是患者，他们有些人会吝啬对自己症状的描述。

　　而他们因病发而情绪不稳定时，发出对他带有攻击性的言论时，谢屿反倒觉得，这才是患者们真实的世界。

　　谢屿走到窗前，看到许清河家中还亮着一盏淡黄色的夜灯时，就将抖音小号的账号密码发给了他。

　　毕竟作为同事，账号运营与私信回复应该由两个人共同分担。

　　火火鱼：这是我们上传音疗情景剧的账号，如果你现在睡不着的话，就去看看私信吧。

　　小河：知道了。

　　夜已深，谢屿戴上耳机听着先前直播的回放，慢慢进入了梦乡。

　　谢屿惯例开车到诊所门口，而平常的停车位旁却站着许多人。

　　他们一见到二人，就赶忙走到诊所门口等待营业开始。

　　谢屿脑袋都没清醒，还没见过如此多预约的患者，他开门时悄声向许清河发问。

　　“怎么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许清河不紧不慢地举起手机，滑动着屏幕为他展示半夜回复的私信列表。

　　谢屿还没来得及细看，患者们就蜂拥而至前台领号了。

　　他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担忧地盯着他被封印在石膏内的手臂，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昨晚几点睡的？”

　　许清河伸出三根手指回答道：“别太担心我，这是我正常的作息时间。”

　　二人迅速换好工作服，准备迎接今天的患者。

　　由于许清河受伤的原因，两人只能合作治疗，而通过核对私信发现，患者中有几位是没有预约的。

　　经过协商，两位医生才将他们安排到了合适的就诊时间。

　　工作日的上午，到此的患者大多数是家长带来的小孩。

　　因此候诊厅不断传来此起彼伏的打击类乐器声，喧闹得就快要将房顶掀翻。

　　然而将诊室的门一关，世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第一位患者是刚上小学的小女孩。

　　从他妈妈发来的私信上说，她的多动症过于严重，因药物治疗效果甚微，不得不停学来尝试各种治疗方式。

　　谢屿首先肯定道：“这位家长，你的做法是正确的，我们…”

　　医生的话还未说完，小女孩就在他耳边摇起了手摇铃，强行打断了他说的话。

　　谢屿并未急着将后半句话说出，而是在小女孩停止摇铃的间隙，用不同的乐器半模仿着她的节奏，做出相似的反应。

　　小女孩渐渐开始跟随他，谢屿在此基础上加入了新的节奏。

　　好景不长，小女孩好不容易将注意力集中在谢屿手上不停变换的乐器，妈妈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瞬间夺走了她的目光。

　　而她也意识到这一行为在医生面前失了态，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在看清通话界面上的名字后，皱皱眉迅速起身走出了诊室。

　　“妈妈她去哪里？”

　　小女孩的目光追随着妈妈离去的方向，同时不停的拍着门，试图冲出去寻找妈妈。

　　而不论谢屿怎样摇铃吸引她的注意力都没有效果，许清河在一旁无可奈何地盯着这位青涩的学生努力的模样。

　　许清河将电子琴调至预录模式，播放了一首近期深受儿童喜爱的动画片主题曲。

　　这个方法果然有效。小女孩被节奏强烈的歌曲吸引，停止了拍门的动作。

　　小女孩兴奋得上蹿下跳，拿着桌上的棒槌敲打着墙壁。

　　谢屿继续跟进她的动作，同时在歌曲重音时加以鼓点强调。

　　许清河起身引导着小女孩：“我们跟着哥哥的节奏来，好不好？”

　　这招果然凑效，小女孩在敲击墙壁时，开始有意识地跟着谢屿强调出的重音节奏，连蹦跶的身体都在遵循着强音节拍。

　　正巧妈妈打完电话，通过半透明的玻璃门像正对着的许清河示意，在得到同意后她才推门而入。

　　此时歌曲进入高潮，小女孩和谢屿配合得天衣无缝，她高兴的大叫着冲向妈妈，想让妈妈跟自己一同享受音乐的律动。

　　诊室里就像开了一场小型音乐会，一曲结束后，小女孩挣脱妈妈的怀抱，屁颠屁颠地跑向谢屿。

　　她手上还拿着手摇铃，边振出歌曲中最经典的节奏，边大声说道：“哥哥，我还想再跟你玩！”

　　许清河上前摸了摸他的头，掏出了一颗葡萄味的棒棒糖说道：“跟哥哥的玩乐时间已经结束了，你今天做得真棒，这是给你的奖励！”

　　小女孩接过棒棒糖，兴奋的朝妈妈炫耀道：“这个只有一只手臂的哥哥夸我很棒，妈妈你说是不是呀？”

　　妈妈听到这个不友好的称呼，连忙俯下身提醒孩子改口。

　　“原来我女儿是音乐天才呀，但是哥哥只是受伤了，等你下次再见到哥哥的时候，他就不是一只手臂了。”

　　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准备离开，而她朝着许清河走了过来，脸上好似百感交集。

　　女人犹豫许久才向他说道：“许医生，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小金的妈妈，是他向我推荐的你，所以才看到你的视频。”

　　听到这个名字，许清河才终于想通，为什么看见这个女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女人转身安抚小女孩，交代她自己先在候诊厅玩一会儿。

　　待小女孩出去后，女人拧起眉，满面愁容地说道：“都怪我不好，我跟小金他爸离婚以后把女儿带走了。他这不负责任的爹，让小金患上了抑郁症。”

　　许清河毕竟是小金的医生，若是说到先前患者的症状，他无疑是最清楚的。

　　许清河扬起眉与女人对视，笃定道：“小金不是常理来说的抑郁症，而是因为分离焦虑未得到正确的处理而造成的短期抑郁。”

　　许清河思索着该用怎样的言语告诉这位妈妈真相，沉重地继续说道：“这类病因，很多孩子是因为家长平时的疏忽才会患上。”

　　话说到这份上，女人也明白了许清河的意思，决定好下次治疗的时间后，就带着女儿离开了诊所。

　　接待了一上午的患者，几乎每个孩子的症状都不太相同，这对于谢屿的应变能力来说是一个考验。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谢屿期待地询问道：“许医生，今早我的表现怎么样？”

　　许清河边指挥谢屿将乐器桌整理干净，边挂上了商业微笑评价道：“谢医生表现得很好，奖励你一根棒棒糖。”

　　谢屿不知他这是搞的哪一出，接过棒棒糖依旧一头雾水。

　　“要这样跟小孩说话，知道吗？”

　　在谢屿接过棒棒糖后，许清河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

　　“你长了嘴巴就要说话，慢慢锻炼你的职业素养吧。”

　　许清河关上了诊疗室的灯，穿着工作服就往店外走去。

　　谢屿急忙跟上，疑惑道：“许清河，你怎么不脱工作服就出去？”

　　“你也别换衣服，我们现在去人民医院。”

　　谢屿听到这突然的计划，来不及问清原因，只确认好U盘放在上衣了口袋中，就开车飞驰而去。

　　“机会来了。”

　　坐在后座的许清河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谢屿一直相信着许清河的直觉，既然他这么说，这事肯定不会错。

　　几分钟后，二人在人民医院一楼与何晴晴汇合。

　　何晴晴手握着一个与谢屿型号相同的U盘，二人将它们交换，随后她才说出了中午紧急集合的目的。

　　“我刚才偷听到，黄衷是医院高层的关系户。”何晴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明天他要在医院召开的大会上发言，而我则是负责他演讲稿的人。”

　　何晴晴紧紧攥着掉包好的U盘，一脸大仇将报的决心，咬牙切齿道：“届时我将和我同学一同见证，他恶行被揭露的瞬间。”

　　何晴晴同时也在庆幸着这不幸中的万幸，前期这繁琐的准备都由她一手负责，她才有机会从中动手脚。

　　她感激地向两位医生鞠躬，随后坚定地站起身，仿佛是在提前庆祝自己能够摆脱职场霸凌。

　　在离开之前，何晴晴向他们邀请道：“明天同一时间，你们能陪我一起吗？”

　　两位医生怎么会拒绝这个请求，他们甚至比何晴晴更加迫不及待地看到，黄衷被一众看好他的骨干医生们亲手拉下神坛。

　　而谢屿早已做好准备，最大化地隐藏收集证据的身份，避免被更多暗处的资本针对。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天好戏开场。

　　夜深，谢屿剪辑了一段下班后拍摄的因音诊所介绍视频，在视频的最后，还附上了一段对常用乐器的介绍。

　　成功上传小号后，一些催更的粉丝马上炸了出来。

　　—这布置得也太漂亮了！
　　—光是看宣传片就觉得被谢医生治愈了！

　　谢屿客气地回复了几条评论，不小心误触切换至大号，不曾想私信里躺着一条一天前的未读信息。

　　hehe：博主你不直播，我都睡不着觉了，希望博主在工作之余开上一场直播，也希望你早日回归。

　　谢屿清楚地记得hehe是他直播初期就关注的老粉，但时隔多年，hehe才第一次发私信给他。

　　明明平时弹幕互动得也不多，但hehe为他送出的礼物实在不算少。

　　突然的停播让谢屿顿时充满了对hehe的愧疚心。

　　闲鱼：hehe如果你想看的话，你随意点歌，我周末就开一场。

　　蓄满睡意的许清河看到这条消息后，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勾起，敲字回复了助眠博主。

　　hehe：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