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同事攻略指南》李西弗

14、第 14 章

　　男主播悦耳的歌声渐入许清河的心境。

　　他直勾勾地盯着主播的面罩，脑海中却渐渐浮现出谢屿送给他的那双丑鱼拖鞋。

　　怎么会这个时候想起他？

　　许清河被自己潜意识的想法吓了一跳，摇了摇头试图将它赶出去，闲鱼好不容易开一次直播，怎能分心想着别的东西？

　　或许是闲鱼本职是助眠博主的原因，许清河鲜少听过他说话，更别说是唱歌。

　　因此在听到闲鱼多次呼唤他名字的时候，他竟有些不知所措的害羞。

　　谢屿几次在歌曲结束时在公屏上点名hehe，不知为何，他在点完第一首歌的时候，就好像销声匿迹了般。

　　任由他怎么互动，hehe都像是在挂机，只剩在线人数中亮起的头像。

　　谢屿试探性的问道。：“hehe你还在吗，说好的让你点歌，既然你不理我，我就随便唱了。”

　　许清河将微微发红的脸颊埋入膝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很奇怪。

　　许清河将耳机摘下，将直播间的音量调到不会扰民的极限。

　　闲鱼的声音贴得很近，但又不似耳边厮磨那般亲密。

　　许清河被闲鱼略显沙哑的尾音磨得心痒，如果不是长期抽烟导致的，而是天生的嗓音条件的话。

　　那也太作弊了。

　　闲鱼那晚播了很久，久得许清河就像在听平常的助眠直播，在他的歌声中即将沉沉入睡。

　　谢屿直播结束前看着在线人数为一的列表，小声地向hehe道别。

　　“晚安hehe，祝你每天都有个好梦。”

　　许清河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因这句凑得极近的晚安而瞬间清醒。

　　“许医生昨晚加班加得这么狠？”

　　谢屿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摘下许清河为了遮掩倦容的口罩，但想想这行为还是不妥，干脆换了一种方式。

　　“许医生，你的口罩粘上了手抓饼的沙拉酱。”

　　此言一出，许清河果然急忙摘下口罩确认，而谢屿这时候已经逃也似的坐上了电动车。

　　看着光洁如新的口罩，许清河强压着怒意上了车：“待会再收拾你。”

　　进了诊所，一股浓烈的咖啡豆味扑面而来。

　　何晴晴在茶水间里哼着小曲，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见二人循着味道过来，何晴晴向他们解释道：“这是我在超市开业大酬宾抽到的咖啡机，就把它带来诊所了。”

　　许清河想着大仇将报，便指挥谢屿为他泡上一杯。

　　谢屿做出系上围裙的动作：“很乐意为您效劳。”

　　何晴晴在二人刚泡好咖啡时拿出了熬夜赶出来的报告，正式地融入了报告大军中。

　　然而许清河摆摆手，破罐破摔地指向自己眼下的乌青：“你以为只有你熬夜了吗？我现在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呢。”

　　何晴晴只好收起报告，打量着精力充沛的谢屿，好似他把所有人的精气全部都吸走了般。

　　“都看着我干什么？我昨晚可是正常作息。”

　　谢屿被二人幽怨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干脆起身前往诊室，为今天的工作提前做好准备。

　　趁这时候，何晴晴才终于有空跟许清河汇报上次他在特殊学校时布置下去的任务。

　　何晴晴回忆道：“当时太匆忙，我只问到其中一个老师，她说每个月会有爱心人士为孩子们举办一场演出。许医生你有什么打算吗？”

　　许清河理所当然：“你说呢，我都问这个问题了，当然是去当爱心人士呀，里面可有不少的潜在患者，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何晴晴点点头，默默的将许清河的话记在心中。

　　谢屿只是去了趟储藏室的功夫，诊疗室里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他推开门，果果两兄妹正在玩着桌上的乐器，小金为唱歌的妹妹敲着手鼓。

　　见穿着工作服的谢屿进来，小金认出他是诊所的新医生，不由得关心道：“这首歌是你和许医生教我妹妹唱的吗？”

　　谢屿有些意外，作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哥哥，竟然没有听过活泼好动的妹妹唱歌。

　　尽管如此，谢屿还是照常回答了他的问题，并把这个疑点默默记在心里，准备下班的时候与许清河分享。

　　和兄妹俩玩了一阵，许清河才姗姗来迟，踩点到可不是他的风格。

　　许清河惊喜地看着第一次同时出现的兄妹俩，揉了揉小金的脑袋，眼里满是宠溺：“小金这么乖，都会陪着妹妹玩了。”

　　小金刚进入青春期，个子窜得很快，一段时间不见就长到了许清河的肩膀。

　　许清河继续问道：“今天怎么是你陪着妹妹来，妈妈呢？”

　　说到妈妈，小金的嘴瘪了下来，闷闷不乐道：“时隔一周，爸爸昨天回家，就跟妈妈吵架了，结果他把妈妈气走了。”

　　果果笑嘻嘻地举手抢答：“妈妈好像是说下周再回家！”

　　兄妹俩的反应截然不同，果果还在肆无忌惮地笑着，小金观言察色地捂住了妹妹的嘴。

　　果果相比之前因专注力极低而好动，现在更像是一般小孩有针对性地选择玩乐的内容。

　　谢屿联系先前对果果画作的分析，与其他二人的猜测似乎得到了证实。

　　许清河对小金摆摆手，示意这个懂事的少年无需过分谨慎。

　　“这是给我的奖励吗？”

　　谢屿向小金递过酸味糖果，或许是因为太久未踏足这个地方，他看起来有些紧张。

　　小金不是小孩，自然拥有基本的判断能力，他笑纳了酸味糖果，却没有剥开糖纸，只是攥在手中，代表他领了谢屿的心意。

　　“果果，就像小金哥哥这样，遇到不喜欢的事情，一定要学会拒绝。”

　　果果将大哥哥和小金哥哥的行为看在眼里，这会她才迟钝地问道：“也可以拒绝妈妈吗？”

　　小金听到妹妹说这话，连忙替她对两位医生解释道：“妹妹她乱说的，请不要在意。”

　　谢屿第一次见识许清河瞬间变脸，他眼神黯淡不清，握着小金的肩说道：“小金，别担心，我们现在需要单独跟果果谈谈，你先在大厅等她吧。”

　　小金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自己突然成了局外人，但眼看当下许清河迫切地想让他离开，他也不好提出疑问。

　　“果果，你为什么是青色的呀？”

　　许清河尽管小心地保护着脆弱的纸张，但还是避免不了大片的红色颜料将画面变得斑驳。

　　果果昨天对这幅画进行了二次加工。

　　来势汹汹的红色就快淹没浅浅的青色线条，而在青色的旁边，是两道被重点加粗的粉色线条。

　　“因为果果就是青色的呀。”

　　说着果果将自己的衣袖拉起，瘦弱的小臂上，竟布满了青色的淤痕。

　　“妈妈说果果生病了，他们出现得越多，果果的病就会越快好。”

　　两位音疗师哑口无言。

　　谢屿震惊之余瞟向身边，那是他第一次在许清河脸上见识到情绪如此外露的神态。

　　“果果，你继续说。”

　　许清河言语中保持着极致的冷静，谢屿隐隐有些担心，他的情绪压抑到了极点，恐怕会做出什么让人始料未及的举动。

　　果果继续将裤腿拉到了膝盖，噤声说道：“哥哥，我只给你们看，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妈妈！”

　　许清河继续发问：“小金知道这件事吗？”

　　“小金哥哥可没见过，妈妈说会吓到他的。”

　　“我不喜欢妈妈的治疗方式，她让我很疼，但她说这样才能有效根除。”

　　谢屿心疼地俯下身，想确认果果的伤势，却被许清河拦下，紧接着他迅速拨通了电话。

　　“何晴晴，快来诊疗室一趟。”

　　整段通话只有这一句话，几秒后何晴晴推门而入。

　　“许医生找我有什么事…”

　　话音未落，何晴晴就被果果身上大片的淤青吸引了目光。

　　“为她大致做出诊断，我们先回避了。”

　　谢屿明白许清河的意思，不料带上门后他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许清河就瘫坐到了地上。

　　“许医生，你怎么了？”

　　谢屿紧握住许清河不停颤抖的手，试图以这种方式安慰他。

　　许清河上气不接下气：“别担心，我只是有些心悸，老毛病了。”

　　谢屿为许清河倒上一杯温水，慢慢缓解后，诊室的门打开了。

　　何晴晴快速描述道：“果果除隐私部位，几乎全身都遍布了淤痕，有些甚至是皮下出血。”

　　“果果还说，她哥哥偶尔也会被爸爸那样治疗。”

　　听到这话。许清河感觉胸口好像瞬间堵上了一块巨石，任凭他大口呼吸，都无法摄入新鲜空气。

　　许清河渐渐苏醒，他迷糊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随后瞥到两位学生着急地来到他的床前。

　　“许医生你终于醒了！”

　　谢屿涕泗横流的模样属实滑稽，但许清河这时却笑不出来，他依旧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果果和小金呢？”

　　何晴晴听到他开口第一句话竟还在关心患者们，怜惜地说道：“他们一起回家了，你还是多关心自己的身体吧。”

　　许清河不得不遵医嘱，戴着氧气面罩再次沉沉地睡去。

　　何晴晴一个小女生太晚回家属实不好，于是只剩下谢屿守在许清河床前。

　　许清河好像听到一首熟悉的歌谣萦绕在耳边，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梦中的闲鱼穿着那双丑鱼拖鞋坐在他面前，吊儿郎当地扫着琴弦，唱了不知多少首歌后，突然走到他的跟前摘下了面罩。

　　面罩之下，赫然是谢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