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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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的时候，赵尘星后背的痂痕脱落，留下的淡粉色痕迹这几日也快要没了。
李顾手箍着她的背，想起来杨柚。
到底是出入战场的将军，被老侯爷打得血淋淋的，又罚跪了祠堂，这几日也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等过几日，就该想办法来见赵尘星了吧。
他将人带到王府，杨柚便没少来要人，好几次都快见到赵尘星本人了，都被行客给当了回去。
是他抢了别人正君，理当愧疚，然他权柄在握，谁又敢惹？
杨柚不敢真的激怒他，好几次都要发疯。
想到这里，李顾垂下头。
他握住赵尘星的手，听她说翰林院今日发生的事情。
赵尘星很有倾诉欲，偶然发现摄政王会认真听她说话又不斥责，一次两次的，话就多了起来，也不惹人烦，见好就收。
蒋夜和她之间有事隔着，她总有些顾忌，摄政王就没有。
两人蜷在一处说话，李顾时不时应上两句，赵尘星忽道：“若是，这个孩子若是坤泽，那乾元我们何时生呢？”
李顾没想什么，看了她黑乎乎的脸庞几眼，道：“担心？”
“紧张。”
“你私心里更希望这个是乾元吗？”
每个人都说要生乾元。
她眨眨眼，不说话，其实是乾元还是坤泽，亦或是中庸都一样，都是她的孩子，只是担心摄政王不喜欢。
“那些求子的都是求乾元，可我想着孩子生下来都是一样的。”
“这样。”李顾道，“你害怕吗？”
“不害怕。”赵尘星这个谎话撒的很明显。
她怕疼，怕死，最近梦里都是难产，都是大出血，怎么会不怕。
“如此。”李顾像是早已经敲定了注意，“生完这个我们就不生了。”
“那要是坤泽呢？别人会说闲话的，毕竟王爷总要有一个嫡出的乾元。”
李顾真是服了她了，心思这么多，道：“都一样，我们生完这个就不生了。侍妾的事情你暂停，这几日若闲了带慎行惊语去外面给我买些东西，要买的东西我明日写给你，买不到不要紧。”
摄政王要买的东西那应该不便宜，赵尘星想当然的认为是自己出钱。
而原本够她安老的嫁妆和聘礼，也不知道够不够给摄政王买东西。
她沉默下来，更紧地抓住摄政王的袖子，未几松开，是摄政王戳了一把她的胸口。
她不自觉想起怜和惜，想起那怪异的身子。
李顾倒似是看透了她，道：“那样的身子，人都是猎奇喜欢的吧，不过你不是，便算了。”
赵尘星张了张嘴，轻声道：“嗯……但是王爷真的不试试吗？万一受用呢？”
“……”李顾似要叹气，又没叹出来，“睡吧。”
赵尘星睡不着，掖着摄政王半边袖子摸，三更半夜在摄政王环住她的手背移到腰上时，道：“王爷不要，是因为我吗？”
她一直觉得摄政王挺喜欢她的，现在这样她心里被压得喘不过来气。
摄政王喜欢就宠着，等以后不喜欢了是不是就要把这些都怪在她身上，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李顾顿了顿，只道：“睡觉——你这个呆子。”
不，也不是呆子，只是不敢信他罢了，李顾一默，又道：“就是因为你，我喜欢你好些年了。”
哦，真是这样，证实了猜测，赵尘星反倒不慌了，虽然她觉得摄政王这句“我喜欢你好多年了”是句谎话。
人家可是摄政王，要什么人没有，怎么还非得喜欢已经另有所属的坤泽。
她有自知之明。
再说了，要是真喜欢，怎么不早讨回来呢？
十个杨柚也不敢和摄政王叫板啊！
喜欢得不深罢了。
没有一个乾元会一直喜欢坤泽。
书里说，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这么简单的道理，是杨柚教会了她。
赵尘星翻个身，弓腰缩在摄政王怀里，心里麻木得忘了为了这个道理，她哭了多少夜，等了多少夜。
一个嫁了人却还是清白之身的坤泽，可真是要被人笑死，可摄政王娶她时，又庆幸自己的干净。
摄政王要买的东西很简单，不过也很分散，炸豆腐在南街，梨子汤在北街，咸汤混沌要的是西街的，葱油洋芋却是东街，还有文人街的登第包子，娘子街的五彩汤圆……
都是吃的，林林总总花下来，能用去一吊多钱。
也不是，赵尘星去买，她胃馋还得给自己和蒋夜吃，差不多两吊钱。
蒋夜看着摄政王写的单子，陷入沉思。
赵尘星背上包，和同侪告别，拉着蒋夜往外走，念叨着要先去那家，还得尽快，毕竟东西太多，她怕天黑了还买不完，也怕吃的冷了摄政王责怪。
她没想过使唤慎行和惊语，因为摄政王是越过这么多仆从，直接吩咐她的。
走了几百步，蒋夜停下，拧着眉道：“尘星，摄政王没再多说别的了？”
赵尘星看她，一脸不解。
蒋夜就道：“你看啊，摄政王像是会吃这种东西的人吗？”
那次在酔春风酒楼，摄政王就没有动过筷子，赵尘星有些犯难。
蒋夜又道：“就算他吃，那他一个人吃得完这么多吗？”
这次赵尘星答了：“吃不完，他可能是要赏给下人。”
蒋夜拍手：“这就是了嘛，谁家赏赐之物是正君亲自买的，何况你还是个王君。”
惊语也蹭蹭往前两步，插话道：“正君，王爷不会给人赏吃的，他若赏，属下会觉得那是毒药。”
赵尘星：“……可这是王爷吩咐的，不买不好。”
蒋夜眼珠子左右转，道：“他会不会是叫你买一样，一天买一样。”
赵尘星懵懂：“真的吗？”
蒋夜斩钉截铁道：“肯定是你昨夜太困，没听清楚。”
“那要是错了呢？”
蒋夜白她一眼：“错不了，就先去买这个竹荪鲜肉灌汤包，一看名字就很好吃。话说你家王爷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食铺的？很多我都不知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看就是新开的，我老去这一带转悠，没见这么多好吃的。”
赵尘星拿过摄政王写的“食谱”，思索再三后没拿定注意，但脚已经朝着泗水街走了——泗水街不远，走路即可。
拿食盒将包子装好，正要去下一家，一直没开口的慎行道：“正君不妨一试，王爷也不会为了几样吃食和正君计较。”
赵尘星看他：“你也觉得王爷是让我一日买一样？”
慎行点头。
赵尘星便停住脚步，漆黑的眼珠盯着地面好一会儿，想起来包子会冷，摄政王不是这么不严谨的人，和蒋夜告别上了马车。
到家时，距离她平时回家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往日这个时辰，摄政王也恰好回来，赵尘星正赶上摄政王进门的一瞬间。
李顾听见勒马声，回头见是赵尘星，停下轮椅等人。
推摄政王的是另外一个侍卫，赵尘星不认识，没人和她介绍，那个侍卫也不自报家门。
她接过轮椅，推着摄政王往里走。
李顾掖着袖子，双手交叠。
赵尘星手指擦着摄政王后背斗篷的绒毛，在上桥时低声道：“买了那个竹荪的灌汤包。”
“吃了吗？”李顾问。
赵尘星答：“吃了，和蒋夜一起。”
李顾再问：“好吃吗？”
赵尘星看向自己肚子，脸上烧起来，她吃得有些多：“好吃。”
李顾便不再说话，用饭时厨子将汤包处理后端上来，他夹了一个便不再动了，赵尘星以为他不喜欢，都席卷进了自己肚子。
听太医说，她这胎不闹人，有的坤泽有孕，吐得死去活来的，怀孕几个月，人就瘦一圈，虚弱得不行。
吃完饭喝完药，摄政王处理带回来的奏疏，赵尘星跟谨言和宁宝在院子里堆雪人。被摄政王勒令“慎行”，她不太感动，又怕摔着伤了孩子，只能坐在小杌子上揉雪人。
一个大的高的放在第一位，一个小的矮的放在第二位，另一个不高不矮的放在第三位，她让它们手牵手站在一旁，又揉了好几个在玩的雪人。
她是觉得自己要和摄政王过一辈子的，凡事往前看总没错，过去的坑还能绊倒现在的人不成？
她捏着，采薇捏着帕子走过，“咦”一声，指着那个呲大牙的姑娘道：“主子，这是奴婢吗？”
赵尘星笑着点点头。
采薇嫌弃：“奴婢哪有这样粗陋，人家笑不露齿的。”
赵尘星看一眼这明艳动人的姑娘，目光落在她的笑口与白牙上，没说话。
采薇瞧了一遍，都猜着她揉的是谁了，只有一个不确定，是那个比王爷还要高的。
“那这个是行客吗？”
赵尘星道：“是那个近来跟在王爷身后的人。”
采薇恍然大悟：“他就叫行客，是个哑巴，是王爷的影子，可不是最近才跟在身边伺候的。”
赵尘星停了动作，将“行客”捏起来看。
采薇拿帕子捂在嘴边呵口热气暖手：“谨言慎行惊语和奴婢来王爷身边伺候时，行客就已经在了，神神秘秘的，和我们都不熟。主子，他是不会和我们玩的。”
于是赵尘星把“行客”拿远了，让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风口，这下采薇就看出来它是“行客”了，满意离去。
赵尘星却不满意，她盯着这十来个雪人看，提住“行客”脑袋，让它站在摄政王身后。
这样它就离人群近了些，有了烟火气。
李顾在窗里看到这一幕，看向行客，行客低着头不看人，于是李顾收回视线。
采薇趴在门边问：“王爷，可要休息？”
李顾又看向行客，行客头更低了。
李顾没说话。
第二天是个太阳天，暖暖的太阳冒出头，晒在人身上精神都乏了，街上两旁扫着堆积在一起的雪融化，导致满街都是水，到午时，除了深巷便再也看不见一丝雪色了。
董告相说：“冬天过去了，这才是新的一年。”
赵尘星也觉得连风都温暖起来，她穿着滚毛的大袖，手心都是汗，却不是热的，反倒很舒服，暖洋洋的，只想睡觉。
可是董告相捉了两个睡觉的同侪训斥一顿，她不太敢，只得使劲睁着眼，干瞪。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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