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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再也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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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冬日,金行大厦12层。
康桥穿着宽松的真丝浴袍坐在地毯上,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kfc全家桶,边吃着炸鸡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电视,把吃剩下的鸡骨头顺手扔进燃烧的壁炉里。
电视里,一队明星正在玩传声筒游戏,传的是《行骗天下JP》的一句台词——
“眼见不一定为实,何为真何为假?贝多芬是真的失聪了吗?奥斯瓦尔德真的刺杀了肯尼迪吗?阿波罗真的登月了吗?”
康桥看着这句台词在传递过程中被不断丢失信息,又因为每个人的添油加醋而变得越来越离谱,止不住哈哈大笑。
到了倒数第二个人嘴里,台词变得慷慨激昂起来:“什么是真的?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只有马可·波罗是真的?”
康桥咧嘴笑着用没粘上油的无名指按了一下遥控器,下一秒,面前的屏幕就切换到一个隐藏拍摄的视角,背景声音也嘈杂起来。
摄像头里,一个男声在催促着:“您现在方便的话就可以转账,我们今天转账有优惠,可以打九折。”
被要求转账的妇人有些犹豫。
隐藏摄像头刚好对着妇人的包包——是爱马仕的蓝房子,这款包如今一件难求。四年前,上海一位豪门千金为做慈善拍卖而割爱此包,成交价200万人民币。
康桥皱起了眉头,偏头对着浴袍领口上别着的迷你麦克风说:“龙昌,这句太拙劣了啊,心急的不应该是我们,应该是她。”
摄像头那边的人接收到了指示,一个清脆的女声忙对妇人说:“周局长,转账倒是不急,优惠的事儿我们跟老板申请一下就行。不过哈佛内部申请的截止日期在明天中午12点。要是不走内部申请的渠道也是可以的,咱们孩子也可以跟其他学生一起公开申请,这样就多出来1个月的时间给您缴费。”
年轻女声一顿:“而且...咱们孩子也不是非哈佛不可对吧?咱们选校不是也定了第二选择嘛?”
提着蓝房子的周主任一听“第二选择”这四个字,立马激动起来,气冲冲地说她的儿子绝不会退而求其次,紧接着就要打钱过去。
康桥满意一笑,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对麦克风嘱咐道:“现在打款有限制,单笔超过两百万有点危险,差不多就行了,你们看着办。”
她擦干净手,解开腰带,摘下领口的麦克风,任由睡袍滑落到地上,露出轻盈的一层衬裙。
康桥左看右看,愉快地欣赏着全身镜里美好的身形容貌,她傲人的外形是勤勤恳恳做皮肤管理、定期跳操举铁的成果,这比所谓天生丽质更让她感到骄傲。
她走向浴室,盘算着自己如果要从现在所在的地方逃走,应该要怎么逃。
这是她常做的思维练习。
想要找她算账的人一直不少,但她还没有被抓到过,或许正得益于此。
这座大厦的一、二、三楼是著名的“奉仙金行”总店,算是全省人流量最高、有钱人最爱逛的金店,每层还有好几样清朝的贵重珠宝,不对外售卖,仅供参观。把这里当博物馆逛的人不少,把守的保安也相当多。正因为此,如果有人想上楼找人,短时间内也不会那么容易进到她所在的12楼。
这座大厦的主控室保安已经被她买通,他们会用之前的闭路电视覆盖掉有她出现的监控视频,别人不会找到她住在这里的任何痕迹。
来追她的人一定会被一、二、三层的保安们拖住,那时她逃走,也没有人会发现。
突然,电视里一阵嘈杂,康桥探出头来,只见镜头里的视野疯狂地摇晃,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车内饰,随即传来车启动的声音。
“他们追过来了!”龙昌上气不接下气地喊。
“老大!老大!怎么办啊”苏家迪带着哭腔地说,紧接着,屏幕变得漆黑,无声无息。
康桥对着屏幕愣了不到一秒,马上狂奔到门口,抓起离她最近的一件Max Mara黑色羊绒大衣,门口只有三双鞋——一双需要系半天鞋带的全新马丁靴、一双完全不适配这件大衣的亮蓝色跑鞋、一双暗红色鳄鱼皮细高跟鞋。
康桥不想冒着被抓的风险去衣帽间搞穿搭,她一咬牙,穿上了鳄鱼皮细高跟。
这双高跟鞋的牌子是Sam Edelman,是《侏罗纪公园》女主同款,宣传语是稳到可以跑赢霸王龙,康桥由衷希望它也能跑赢来抓她的人。
她快速戴上黑色口罩,拎着装有□□明和一次性手机的金色链条包冲向电梯间,不分上下胡乱按了一通,电梯刚好开了。
康桥稳住呼吸,心想,如果他们找到了龙昌和苏家迪,那一定是也知道了她的行踪,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人现在应该已经在大厦里面了。
不过,他们很可能还在第一二三层楼里跟保安们扯皮——奉仙金行的老板不会允许任何人和事叨扰到金行尊贵的客人们,哪怕是警方查案。
不过她做的“生意”一定不会有警方发现的,因为她骗的人都是些钱财来路不明的人。如果有人抓她,就会牵扯出来受骗者们的钱财来源,到时候这些人自己就先把事情压下去了。
可是她刚刚才搬进来,怎么会有人找到她呢......或许是虚惊一场?或许是龙昌和苏家迪他们草木皆兵,所以搞错了?
康桥还没想明白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找到她,电梯停到三层,开门了。
康桥拉紧大衣,佯装镇定地斜睨了一眼进来的男人。
男人身材不错,头小脸小,肩宽腿长。
他穿着修身黑色毛衣、一条深灰色西装裤,外套是一件质地厚重的千鸟格长款大衣,脚上穿着Maison Margiela的德训鞋。
康桥不无惋惜地想,如果是全新的鞋,那么这套衣服算是很教科书级别的casual smart了,可惜鞋子有点旧了,就不太和谐。如果换成皮鞋就好了。
他浑身上下都很完美,只差这么一点点。
他的脸也很好看。
他脸型微方,下颌线明显,浓眉、单眼皮,山根不算高,鼻梁的弧度却因此格外好看。
虽说他五官的线条都带一丝凌厉,但不知道为什么,康桥直觉觉得这个男生应该脾气很好的样子。
男人看她已经按了一层,冲她礼貌性地一笑,走到她身后。
康桥张口,刚想问男人有没有在三楼看到可疑的人。电梯猛地一震,登时停了下来,灯也随之熄灭,电梯里漆黑一片。
还真别说,这双号称可以跑赢恐龙的高跟鞋还真可以,康桥的脚下稳的要命。
但是,电光火石间,她故意一崴,倒进了男人怀里。
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第二次了,外表这么合她胃口的男生,不贴白不贴。
康桥感受到男人的手不安且克制地轻轻扶着她的双肩,还感受到有个坚硬物体正抵着她的后腰。
???
电梯里一阵短暂的沉默。
“不好意思......您没事吧?”男人松开手退后,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
“......”康桥有点无语,心情复杂,对这人的良好印象荡然无存,并不想回话。
不过,她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到底是不是真有人来抓她。
“嘀——”的一声,男人腰间传来对讲机的声音,另一边的人懒懒地:“收网。”
男人拿起对讲机,诧异地问:“收什么网?我们刚到这里五分钟”
“收——网——,这两个字,你哪个听不明白?”对方愈加不耐烦。
“可是朱警官,我们马上就会抓到那个诈骗团伙的头目了!我刚才快速排查了第三层楼......”
“排查?”对方气结,冷笑一声,“小高啊,你胆子够大的啊,上面都说了不用查的案子,你就非要查,还敢使唤我一起来?你以为你谁啊?得亏我打电话回局里多问一嘴,才知道你把我当猴耍呢。老子今天给你个教训,自己想办法从电梯里出来吧!”
康桥冷汗直冒。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来抓她的便衣。
她同时也松了口气:还好那是对讲机,不是别的什么。
她故作慌张地轻声问:“怎么回事啊?这电梯...难道是你同事故意弄停的?”
不等男人回答,康桥立马说自己有幽闭恐惧症,一被困在电梯里就发晕,得快点去医院。说完,康桥就闭上眼睛作柔弱状,想象自己是林黛玉,以此暗示男人赶紧把电梯弄好,赶紧放她走。
不然,他要是还死心眼想要查案,对她问东问西,可就麻烦了。
男人果然很着急地忙上忙下,修好了电梯,还请大厦里的好心人帮忙送她去医院,最后留了自己的名片,急急忙忙回了警局。
康桥见他一走,立马精神抖擞,把要送她去医院的人打发走。
她扫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高之扬”,果断地把名片撕得粉碎。
这大厦可不能再住了。
康桥刚才还在惋惜以后见不到这个帅哥了,但她现在只想去雍和宫磕头许愿,这辈子跟他再也别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