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咎》陟山南

20、何开而明？角宿未旦，曜灵安藏？

　　第二十章·何开而明？角宿未旦，曜灵安藏？
　　二人下了竹筏以后，沿着小径走至一处台阶，喻秋信抬头望去，岁月蹉跎的痕迹竟被凸显至盈盈，斑驳的石阶点缀着翠绿的苔藓，浅绿色的蔓布在湿润的空气中，不知何时，清晨湖面上的薄雾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中的微微灰蒙，喻秋信驻足回望身后的一池碧绿湖面山景交织的景象，恍然间发觉此刻的天空竟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
　　二人也没有仔细考量，转身登上长满青苔的石阶，向左径直走便到了宋街。宋街的入口是由复古的石门洞，半圆拱门的两侧贴上了对联红纸对联，潇洒的楷体书法挥然于纸上。
　　“天上何有山水帘”
　　“凡尘怎不算神仙”
　　赫然呈现在眼前，喻秋信望着那句横批“武夷山水”忽然笑出声来，
　　“到是应景”他心想着，却也没有做过多地停留，随着江朗怀的脚步走入宋街，不知什么缘故，宋街上的来往游客此时不算多，零星的散客配上这路两侧迎客热情的商铺，仍不失热闹。应门而入，三三两两扎在一起的奶茶店出现在眼前，见二人从石门洞进入，商铺里面叫卖的店员，立刻笑容满面的走上前来拉客道：“帅哥，来尝一尝大红袍奶茶”
　　“看看姜茶”
　　“帅哥，吃点大红袍茶糕吗？”
　　…………….
　　江朗怀本是三两步便停下准备入店买来给喻秋信尝尝的。可奈何小家伙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目视直方，甚至连摆手拒绝都是不愿转头看他身侧贴过来招揽顾客的店员。江朗怀是最懂他的，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最后也自动放弃了想买奶茶等一众吃食的想法，只得在喻秋信身边跟他拒绝的店员赔笑脸抱歉。
　　最终，这个小家伙停下了脚步，向右手边的店铺痴痴地望了过去，仿佛在思忖什么。江朗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一排排冒着氮气的紫砂茶壶杯子吸引到了喻秋信，江朗怀看穿了他那双写着想要的双眼，走到他身前转身，向他看的方向指了指，用略微撒娇的口气道：“我想喝，给我买呗～”说完还不忘再次指了指那家店铺的牌匾—-“武夷大红袍奶茶”喻秋信愣了半秒，倾笑道：“本来查了攻略，说这山上的奶茶不宜喝，会挨宰”他顿了顿，忽将头瞥向别的地方，继续轻声道：“那没办法了，这可是你要喝的，那就勉为其难…挨宰一下吧”
　　“哎呀，别墨迹了，快走”江朗怀没给喻秋信别扭的机会，抓着他的胳膊往店里走去。也不知是不是喻秋信社恐的缘故，任由江朗怀在柜台前面给自己点店内的时兴茶、要好喝的，不甜腻的，要经典款，要热的但不要特别热要适口性拿到就能喝的。
　　喻秋信最终拿到手里的，是一杯从盖上粘好的紫砂壶中不断冒白雾的奶茶，喻秋信虽然刚刚点餐的时候嘴上说着不要，但当实物拿到手上后，还是好奇的打量它的模样，考究它的味道。喻秋信将冒出的气体向自己鼻子附近递了递。“氮气..？”
　　“嗯，是啊，才发现吗？”江朗怀将右手上的吸管用牙暴力的撕开包装后，又优雅的插入杯子盖上的吸管口中。
　　“你怎么不买冒气的？”喻秋信看他手上那杯冰美式，不解地问道。
　　“我喝那种干嘛？那不纯哄小孩子的嘛？”说罢摸了摸喻秋信的头，又道：“所以，我不是买来哄你了”
　　喻秋信向上伸手，打掉乱揉他头的手，“谁用你哄了？”说罢，不争气的双颊夹杂了一点红晕。
　　“嗯，没哄。不过是想拿来逗你开心”
　　“不一样吗？”喻秋信眨了眨他那双大眼睛，盯着江朗怀道。
　　“一样啊，碰运气嘛，说不定换个说法你就转不过来弯了，就被我逗笑了也说不定呢”江朗怀一脸明媚的笑意看着喻秋信道。
　　此时的阳光明媚，商铺旁树上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树影斑驳的映在石板路上，少年的轮廓被勾勒的十分清晰，明媚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行人不多的商业街少有的叫卖声被林间的鸟鸣掩盖，溪流的叮咚声在不远处的叮呤，这一刻喻秋信的世界仿佛静止一般，只听得心脏砰砰作响，此刻定格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见喻秋信愣愣的盯着自己，江朗怀急忙伸出手在喻秋信面前晃了晃，打了一个响指才将喻秋信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喻秋信仿佛神志刚刚清醒一般，迷迷糊糊的答了一声。
　　忽然，额头上附来一双沾满冰水的手，
　　“没发烧啊”江朗怀摸了摸喻秋信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头，“一样温度啊”
　　喻秋信翻了个大白眼，将还想继续附在自己额头上的那只手拿了下来，将掌心翻了上来，悠悠的道：“冰美式塑料杯外面的水你是一点没浪费，若真是发烧，不也是摸不出的。”说罢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熟练的打开包装袋上的粘条，利落的拿出一张纸巾给江朗怀的右手擦拭。擦好一只以后，江朗怀快速的将左手的冰美式转到右手上，随后立即将左手递到喻秋信面前，喻秋信见罢，把手上的纸巾向他手上一塞，拿起放在路旁供游客休息的木桌上的奶茶，自顾自的研究起来，研究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自己擦，没长手啊。”
　　江朗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直接将纸揉在掌心里，胡乱擦了一气，
　　“好好擦，把你那杯子挂壁的水珠也一并擦干。”喻秋信眼都没抬一下，就知道他身边的这家伙在胡乱凑合。
　　“哦…好”江朗怀听罢一一照做，殊不知那一脸尴尬以及羞赧被喻秋信尽收眼底，他不仅在心里暗自感叹“也挺可爱的”的想法，一边生出几分自己不在下面的“超纲”想法。
　　竟不自觉的笑了。
　　二人兜兜转转沿着小路经走出了宋街，喻秋信看着路口处的指示牌发呆。不容他细细思忖是去止止庵还是去天游峰的时候，江朗怀就指着牌子上的“止止庵”道：“就这儿了，离这最远，去过之后我们再坐摆渡车去下一站。”
　　看着眼前洋溢着喜悦的江朗怀，喻秋信此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带了个孩子出来，他那高兴劲儿不像是一个大人能表现出来的，仿佛是返璞归真的快乐小狗。
　　“哦，好，那我导航一下。”喻秋信刚想拿出手机导航，江朗怀却不给他机会，一把将他的手机插回到口袋里。
　　“就这一条路，路边应该会有指示牌，不要总盯着你的手机，走不丢的…”
　　结果就是，喻秋信跟在江朗怀身后向路牌指示的“止止庵”方向走去…..
　　来往游客不多，仿佛整座山都是他们的，鸟鸣阵阵，草木的方向从四处飘过来，大口吸着属于大自然的馈赠，看着面前哼着小调的江朗怀，一向巨无事细、出门就要安排行程、提着行程过日子的喻秋信竟也觉得满足，深吸一口气，遍也随着江朗怀的随性，随性而为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