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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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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老太失去儿子后,过了很久,童老太才出门,那个时候,她只坐在自家门口,很少说话,看着路过的行人,眼神耷拉着,嘴角耷拉着。二女儿学着做饭,做好的饭菜,童老太也是耷拉着吃几口。
家里唯独童老头一个人进进出出,他去上地,去喂鸡,去收拾鸡舍,鸡多了,就埋头在后院不停的搭建鸡棚。直到天黑,童老头一句话都不说,吃饭的时候也不说。
西户的人民沉默了很久,扼腕叹息了很久之后,一天,刘老太的家门口围满了人群,其中包含警察,在人群外面停放了几辆警车,人群都是被警车吸引过去的。
人群的最里面,一个不高瘦瘦的小伙,小伙子低着头,被周围的人群数落。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警察要拉人上车,才堵住了人群的嘴巴,等警车吾滴吾滴的离开后,人群说话的浪潮再次泛起,浪潮越来越大。
声音一遍一遍在童老太耳际响起。
这瓜娃子,跑到人家xx家借东西,看到人家就只有女人在,女人在洗衣服,打湿了胸口,胳膊,大腿。
然后呢。
这瓜娃子,就扑上去了。
扑上去了。
对,扑上去了。
然后呢。
这女人就喊,□□,□□了。
然后呢,然后女人被□□了。
然后呢。
这不,被唔滴吾滴拉走了。
童老头只觉得头疼,随后声音再次想起。
这瓜娃子,看到女人
然后呢,
扑上去了。
然后呢,
□□了。
然后呢,
吾滴吾滴。
这瓜娃子。看见女人。
然后呢,
唔嘀唔嘀。
这瓜娃子,唔嘀唔嘀。
刘老太原本正安静的在家等待着儿子借了锄头,吃完饭下地。谁知等来的是唔滴唔嘀和一群散不去的人群。
西户的人带着新的叹息和担心度过了3年,赵老太孙女,三儿子的女儿出生了,赵孙女出生在1989年的雪里。
童老太和刘老太也仿佛获得了新生,童老太每天用龅牙流露出人间最美好的微笑,刘老太保持之前的平静,平静的像什么丑闻都没有。
那个时候,刘老太的二女儿也长大了,童老太的二女儿也长大了,一群老太太蹲坐在刘老太的门口,聊着女儿的出嫁,应该嫁给谁合适。每个老太太都好似主宰了别人的家庭,又好似什么都没有主宰。
陈老太太说,嫁,嫁到营地,我女儿嫁到了那里,介绍的男人不错,好男人。
东户的老太太说,还是柳村好,那里人好,土地好,是陆地,不是沙地,去了不吃苦。
南户的老太太说,去我女儿那,我女儿那。。。
西户的老太太说。
每个老太太太都把七大姑八大姨亲亲的女儿嫁的地方说了一遍。
童老太和刘老太听下来,还是不知道要把女儿嫁到哪里。
村里的所有比赵孙女大的女儿都是赵孙女的姑姑,这天,赵孙女如往常去了刘老太的姑姑家,刘姑姑,赵孙女从入了低洼的地势就一直喊,喊到大房的里屋,进里屋,赵孙女被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去路,她卖力的掀起帘子,进去的一刹那,炕上躺着一个男人,侧躺着,说着听不懂的话语,赵孙女转头看到刘姑姑在梳妆长长的秀发。她觉得陌生,不知道要说什么,刘姑姑问了她,她应到没事,便走了出去。出去的瞬间,听到里面腻腻歪歪的声音。她第一次觉得听不懂了人类的话语,更看不懂。那个男人赵孙女之前见过,还见过几次,在村的西户,见过他带着波浪卷的老婆,还有波浪卷的女儿,一大一小的波浪卷都是短发的包租婆的波浪卷。赵孙女看着像大波浪卷带着小波浪卷的孙女和男人样子的儿子。
后来从家里得知,那是男人的老婆和女儿。赵孙女在走出来去往童姑姑家的路上,坚定的确认,那就是波浪卷女人的男人。她想不通,别的男人为什么会躺在刘姑姑的床上。
到了童姑姑家,赵孙女没敢把这个疑问提出来,直到自己长大。
那是夏季,赵老太和童老太坐在刘老太家门口,其他老太一起加入,口口声声说着结婚的事宜。结婚的对象,结婚的彩礼,结婚的嫁妆,结婚的场面,结婚的席口,结婚的布置,结婚的所有。
没多久,在那个夏季的尾巴上,刘老太的二女儿便结婚离开了这个村庄,去往了那个赵孙女不认识的地方。时隔很久,才会回来一次,但也自从那以后,波浪卷的男人再也没有来过刘姑姑的家里。
本来和刘姑姑同龄的童姑姑,也到了出嫁的年龄,老太太们的口食,从刘姑姑转到了童姑姑,将之前讨论的所有话题在童姑姑的身上上演了一番。
那段时间,童姑姑也像刘姑姑结婚前一样,经常消失,本来和赵孙女形影不离的姑侄几人,现在只有赵孙女一个人活跃在三家的道路之间。
不同的是,童姑姑家里没有其他不认识的男人来访,更没有坐到对方炕头的男人。童姑姑的相亲都是被安排在隔壁村的舅舅家,舅舅是童老太的亲弟弟。
赵孙女时隔几天,就会看到童姑姑一大早出去,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总是带着开心的表情,后半夜童老太一家人拥挤在后面的大房,窃窃私语。
童姑姑不知道见了多少男人,也不知道多少男人见了童姑姑,童姑姑后来出嫁了,出嫁的那个男人成为了一个秘密,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人进入过童姑姑的家里,直到最后一次,童姑姑回来后,再也没有出去。
最后一次童姑姑的回来,已经是时隔几年后的事情,那个时候,村庄焕然一新了,从土坯房变成了平房,平房是当时时兴的楼板房。
赵老太家是第一个赶时兴的,盖上了楼板房,这份功劳要归功于赵老太努力的三儿子。三儿子种地收获颇丰,盖起了楼房。
有了楼房之后,赵孙女经常爬上房顶,一览无余的看童姑姑家和刘姑姑家。
一天,赵孙女正忙碌在后院做饭,当然,楼板房的修建,打通了赵老太和三儿子的分家,但是后院还是划分给三儿子使用。
一个熟悉的影子,从前门走了进来,走的东倒西歪,旁边还有熟悉的童老太,童老太搀扶着一个左右摇晃的肥胖躯体。前院是楼房,比较高,亮堂,后院低洼,昏暗。
赵孙女看着两个身影进入光明,在进入黑暗,在进入黑暗里的光明。
童姑姑,赵孙女赶紧拿出凳子,给童姑姑,童老太坐下,她倒了水,然后坐在对立面,却不敢说话,没有人说话。过了许久,童老太才打断平静,钥匙不在身上,在这边坐下来等等。
童老太说的很客气。
赵孙女连连点头。
她起身去蓄水,昏暗中看到童姑姑脸颊异常的浮肿,脚踝的边缘,童姑姑带着不和谐的帽子。
童姑姑说不出话来,她的喉咙也是肿的,手也是肿的,身上的每一处细胞都是肿胀的。
童老太没有说话,她没有任何表情。
童姑姑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她伸了伸脚,让赵孙女看,艰难的说了个,肿。
等了没有多久,外面一个人影在前院门口吼了一嗓子,童老太搀扶着童姑姑起了身,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此时的三个人,在远处变得异常沉寂,沉寂到即将要消失。
随后的几天,赵孙女都会爬上楼房顶部,看对面房子里的动静,她听不清晰,只能听到童老太轻轻的说着,孩子难受,疼,疼的在炕上打滚。
疼。童老太说一个疼字,眼泪哗哗的流着。
童老太哭,不停的哭,哭的止不住。
赵孙女站在楼顶,被熏染的也湿了眼眶。她是童姑姑陪着长大的,童姑姑教了她很多东西,童姑姑疼了,她心疼,她跟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