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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师叔 ...

  •   山上气候也逐渐热了起来,左君竹上山前往嘴里含了块冰,这会儿已嚼碎了。
      “沈潭。”他在院外喊了声,这里原是花玄的住所,“在这儿吗。”
      屋里响动一阵,初尘推门出来,面上有些脏:“干嘛?”
      “你在干嘛。”左君竹将信笺递上去,“这是句芒商会来的信,泓峥没空上来,让我带上来了。”
      初尘接过信,回头看了眼屋内:“我倒奇了怪了,我先前用了混沌镜的一块碎片封印狰兽,后来他也一直在里边,怎么一转眼就找不到了……”
      左君竹这才想起,他在袖子里摸索出镜子,尴尬地说:“被我捡着了……里边封了纸妇,忘记拿出来了……”
      初尘看着信纸没接镜子,嘴里说:“给黑白无常吧,镜子最好还是留着。”
      “信里怎么说?”
      初尘面上缓缓露出喜色:“价格定下来了,以后走货就方便了。”
      “依我之见,”左君竹说,“反正天都和太平殿都安静下来了,不如我们将东边先收复了。”
      “反正东边本来就少受战事影响,我们插手,里边商贸反倒要被遏制。”初尘折起信,拍了拍手往外走,“我已知足,南边能收复就不错了。”
      “不过几个月,南边会不会有异心?”
      “会也没用。”初尘往石阶下走,“有人看着,掀不起风浪。”
      现下一年过半,日头高照,十风正躺在荫处乘凉。左君竹从石阶下往上走,他想不明白,为何黑白无常两个鬼差能爬这么高,甚至常居六千石阶处。左君竹路过十风,干脆歇着坐下:“伤怎么样了。”
      “还行。”十风没睁眼,“在你们这儿比神宫待遇好。”
      “那是自然,天下富庶的东南两边都与我们相邻。”左君竹靠在树根,“怎么偏挑了这么个地方乘凉?”
      “舒服。”十风用后脑轻靠了靠树,“这是我亲手种下的。”
      “前些天一直没见着你,一直有些话想问你。”左君竹掏出颗糖,在十风面前晃了两晃,“吃吗。”
      十风摇头,说:“想问就问吧。”
      “你记得我对临天君喊什么,沈潭。”左君竹说,“他在凡间用此化名,你可晓得这是什么意思?”
      十风顿了顿才说:“不知道。”过了会儿又补充道,“一时兴起罢了。”
      “另有隐情。”左君竹将油纸拨开,糖却早化了,“若是一时兴起,便不会这么执着。”
      太阳又侧移了几寸,十风展开扇子摊在脸上,遮住了叶子缝隙里透进来的光:“他都不告诉你,还指望我?”
      左君竹凑过去讨好道:“可不是吗,师叔。”
      十风不自持地一笑,慵懒地说:“你都没叫过沈潭几回师父。这声师叔,我担不起。”
      “别介。”左君竹依依不饶,“我见你们都不管沈丹臣叫师父,便也没叫师父。我可以不管他叫师父,却不能不管你叫师叔。”
      十风无奈一哂,而后又逐渐收敛:“你真想知道。”
      “自然想。”
      十风眯起眼,过往云烟飘散在空中。
      “师母。”初尘给女子满上热茶,看着她鼓起的肚子,“我们快要有三师弟了。”
      “混小子。”沈丹臣端来饭菜,“等他出生了,不要给他带坏了。”
      “师父。”十风过来搭手,“已怀胎八月,什么名字想好了吗?”
      “这倒是……”沈丹臣温柔地轻抚女子后背,“你觉得呢?”
      “若是女孩,”女子笑意吟吟,“沈千檀。”她望向自己的夫君,说,“男孩名字你取。”
      两个徒弟屏息凝望,沈丹臣半晌没想出来,许久才说:“少一个字,沈潭。”
      白云描摹出仙鹤模样,从树叶的空隙里探来个脑袋,左君竹的手搭在十风肩上:“别睡着了。”
      “想知道也没有用。”十风侧过身,“该干嘛干嘛去,别来吵我。”
      左君竹撑着地面起身,看了眼遥遥无期的石阶,哀叹一声。

      “就这么仔细一想,”小白趴在屋檐下,“不止江离,就连苏净的实力也有些名不副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妖帝好歹是在东海之中,他都不敌,更何况苏净当时还吞了云河,杀他怎这般轻松?”
      “寒舟。”初尘翻看着天都八十二神司的名册,那都是冬天之前的册子,“这人虽然很早就进了神司,可许多事迹都成了迷。”他又翻开手边小簿,“他与江湖也有交集,别人对他的评价很有意思。”
      “什么?”小白转回头。
      “不入江湖,却知江湖事。”初尘抿了口茶,“都是些不外传的秘密,可见他的情报工作很足。”
      小白忽然起身,从门槛外踏进来:“下回当面一问不就成了。”
      “他们的城墙彻底成了铜墙铁壁,我们打不进去。”
      小白说:“你忘了霜城里有多少太平殿的人了吗。”
      “我们派去的暗线都没能见到寒舟本人,就是连宋璋和白桦也未尝一见。”初尘说,“这人疑心很重。”
      “因为去的都是寻常人。”小白化作人形,跪地说,“我去。”

      鱼池边清凉,南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目光下移,看见了那张漆金石牌,无声一叹。
      池中游鱼聚了又散,南禹的面容被搅得模糊不清,等水花渐止,另一张脸出现在水面上。
      “哟。”南禹没回头,水面里的目光偏移向对方,“重楼君难得有空,来这种地方闲逛。”
      “不比与山君,”桐华说,“与山君毕竟是八十二神司之首,还不是闲若无事人。”
      “君上如今不再重信于我,哪比得上你。”南禹淡淡地说,“镇守东边有功在身,怕是还得升官。”
      镇守东边有什么功?东边向来无虞,所谓的“功”讽的是桐华遵命来杀南禹。升官,位列九君还能怎么升官?怕是要取代南禹的位置。
      “官是不必升的。”桐华道,“升我一个闲神的官,就是在诛那些战死城墙的战士的心。”
      一片树叶落在水面,鱼群受惊,再次荡起一片涟漪。南禹转过身:“君上害得你经脉落下隐疾,三百年不进反退,你不恨他吗。”
      桐华收起笑容,南禹说出这话,就不是站在与山君的立场上来说的了。沉闷的空气中忽然来了阵风,桐华伸手接住了一片青叶:“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必留在心中作结了。”
      “你败了云河,若是再有几日休息,那年钟山也不一定会败给沈丹臣。”南禹说,“今日偏就要在我面前装傻充愣?”
      桐华吾乃一笑,又似自嘲:“那还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多年低调行事,看着一步登天的机会却还是没忍住,实在是低估了君上的实力,险些叫我修为尽废。”
      三百年前斩魔台上,那场噩梦不再只属于初尘一人,那也是桐华修为衰败的开端。
      “那种情形之下,君上还能云淡风轻地让我把招式憋回去……”桐华听见了脚步声,手指虚虚一捏,那仆人当即没了生息,“就是因为我明白君上的强大,所以才知道天下这么多人,究竟辅佐谁才是对的。”
      南禹看向那倒在地上的仆人,眼神细微闪动:“我倒觉得,是君上答应了你可以治好你的病。”
      桐华闭口不言。
      “如果只是单方面的忠君,君上不会这么轻易地用你。”南禹将仆人的尸体拖去草丛,示意桐华处理掉,“他需要用东西来约束你,你根本没有真正和解,对重楼君而言,修为实力才是真正想要的。”
      桐华袖子下微微一动,草丛中根茎翻滚,片刻就将仆人尸体埋压在下。新土长出新草,一切又如常。桐华说:“与山君果然聪明。”
      “彼此彼此。”南禹负过手,沿着小径走去,“我还祝重楼君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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