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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尘 ...

  •   初尘扛着麻袋走进小镇,他摸了摸怀里,已没有铜钱了。
      他找了个酒馆坐下,打算故技重施,只要再吐出几口血,这边的掌柜也不敢问他要钱了。
      他低调地要了份鸭肉,吃得正香。
      “兄弟,拼个桌。”一人忽然走进来,问小二讨了酒,“你一个人?”
      初尘心下百转,如实说:“嗯。”
      “我以为我一个人就够奇葩的了,你也是一个人?”此人打量着初尘,“不如咋俩拼一队?”
      初尘回头看了两眼,接着啃鸭腿:“吃个饭罢了,有必要吗。”
      “吃饭?别说,兄弟,你要真只是来此吃饭的,我就不叨扰了。”那人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在下左君竹。”
      初尘对他什么名字不感兴趣,迷糊地点头,说:“这么说你们来此都不是为了吃饭的?我是外乡人,跟我讲讲。”
      左君竹看着地上的麻袋,露出了然的表情:“东海大妖听过吧?妖帝九相,他深居北帝塔,原以为他已是世间最后一条龙了,不想近来有消息称又有只蛟妖要化龙,都是赶着来凑热闹的。诶,听说这回化龙可谓四方势力云集,都要来看上一看,若是不留意,纵是旁人也要引来杀身之祸。”
      初尘听完没有动容,想着既然有人愿意帮自己付钱,那便多要些垫肚子的,他招呼小二:“再来只鸭。”
      “你去不去?”左君竹问他。
      “去不去,很重要吗?”
      “说不好就是咱们人生的转机,你说重不重要?”左君竹往前凑了半个头,“兄弟,你不会是什么隐藏高手吧?”
      “病秧子一个。”初尘残忍地将第二只鸭子分了尸,“你若能帮我付了饭钱,我就和你去。”
      “又没求你。”左君竹将没走的小二叫住,“诶,记得,这位爷的饭钱和我是分开的。”
      初尘咬住鸭腿的嘴里含糊露了个笑,拿出一枚银元宝来:“又没求你帮我付。小二,不必找了。”
      小二高兴地捧过来,那边的掌柜接过,对着银元就是一顿亲。左君竹别过头,忽然面色一僵,伸手向自己怀里,抬起头来:“你什么时候拿的!”
      初尘将鸭屁股放到左君竹面前:“全部身家?要不我帮你付了吧。”
      左君竹当即起身,小二拦住他:“这位爷,这可是上好的酒。”
      初尘憋着笑啃着鸭腿,见左君竹坐下来,便说:“那银元是一并付的。”
      “兄弟,不厚道吧?”左君竹面色沉郁,可周围全是人,在此拔刀也不好。他将剩下的一点酒倒出来了,初尘说:“千百年就这么一个九相,化龙?哪有这么容易?就你这水平,除了根基还说得过去,其他的……去看了也无用。”
      左君竹心不在焉,说:“你将我银元用了,这回想去凑热闹也没法了。”
      “你丢了钱,那银元是我自己的,你哪里看见我偷了你的钱?”初尘很快又吃完了鸭,用小二递来的帕子擦手抹嘴,“不过你我有缘,我能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左君竹将腰间一串铜钱用手遮住。
      初尘不以为意:“帮我找个能住人的地方,最好偏僻一点。”
      “想得美。”左君竹转身要走,忽然大门被缓缓推开。
      初尘一怔,他往后退了半步:“靠。”进来的男人眉目清冷,顶着银发,几步晃身来到初尘面前,居高临下道:“你没死。”
      “亏你这么有耐心,等了三百年还惦记着我。”初尘看了眼侧边的麻袋,“伤势重着呢。”云宗不由分说,脚下地面崩裂,他一掌将初尘拍至后方石壁。客人或四散奔逃或找了个地方看戏,左君竹一时无措。
      “干什么……”初尘咳出血,“打不过你,急什么!”
      “沈丹臣此生只败了最后一战,他们岁数已高,可你我定要分出个胜负来。”云宗往前一步,“家父此生之愿全在于此了。”
      “胜之不武,你是云河儿子,那你找沈丹臣他儿子去嘛,找我有什么用?”初尘扶着损坏的桌子,“我没银子了,这些东西都得你来赔。”
      “他儿子没能活下来,”云宗顿住脚步,“被处死了。”
      “想杀我的人多的是,你还是先排着吧。”初尘冷不防又在腹上挨了一拳,这下伤势更重了,“妈的,你就不能等我伤好了再来啊!”这边聚集修士众多,不知是谁给他传了消息,不过云宗这来得迅速,他实在没有防备,“我猜你也不想胜之不武。”
      “那你给我个时间。”云宗放下手。
      “我怎么知道。”初尘捂着肚子直身说,“等着吧,下次再好好打一架。”
      “二位……”人群中有人想出来做和事佬,可云宗看也不看,袖下手指一捻,此人被气浪弹飞出客寨的墙壁。
      “你啊……”初尘坐下来,“有钱。”
      “你的剑呢。”云宗问,“还有那匹狼。”
      “都丢了。”初尘说,“我从天门里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云宗折过身子,又问:“沈丹臣死没死。”
      “我就是不下台救他,这么多人,他也活不过去。”初尘艰难起身,错过云宗走到麻袋边,看向了门口的左君竹,“兄弟,帮个忙呗。”

      “就在这儿了。”左君竹拨开树叶,露出后面的一座废弃道观,“要说偏僻,也只有我这儿最合适了。”
      “引狼入室,你心怀不轨。”初尘踏进院子,左君竹便将麻袋放下了。
      “这里面都是什么?”
      “药。”初尘打量着没清理的蛛网,“多久没打理了?”
      左君竹不应,过了会儿问:“对了,你叫什么?”他见初尘想了半晌也没答,“不愿答就算了,何必想个假名字来诓我。”
      “那不成,日后还是要有个称呼的。”初尘坐下来,“在下沈潭。”
      “你如今寄人篱下,就要坦诚相待。”左君竹起火烧水,茶叶备在一边,“你是什么人?刚才那个又是什么人?”
      “我是天底下最美的阿物儿,至于方才那个,我不熟。”
      左君竹忽然拍了下石桌:“好好讲!那个沈丹臣又是谁?”
      “沈丹臣是我师父,”初尘衣服一脱,仿佛就真的变作了沈潭,他掰着手指,“天理容不下我师父,在三百年前泯灭于斩魔台,我跑下去救他,结果又被旁人所救,穿过天门堕入凡间。”
      “等等等……”左君竹摆手说,“斩魔台?天门?”他猛然起身,去屋内拿了本古籍出来,“这些传说不是假的?”初尘凑上去,左君竹兴奋地翻开了,却不慎撕碎了一小页,“我家流传下来一个故事,不算太久远,算时间也就是在三百年前。我们家有位道士,在九龙天山修炼之时,看见云海崩溃……”
      初尘将那古籍拿过来看,说:“九龙天山是哪里?”
      “在此地往南,要很远。”左君竹道,“除了京都的天门,九龙天山就是传说中离仙界最近的了。我原以为这些都是神话,不想连天门也是真的……”
      “仙界……”初尘头一回听到别人对自己生活之处的称呼,有些感慨,“我堕入凡间三百年,直到十年前才勉强苏醒,四处寻找名贵药材,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将伤养好。”
      “那位沈丹臣,是做了什么有伤阴德的事情?”
      初尘满脸黑线:“说话注意点。”他顿了顿,看着茶叶漂浮在水上,“他爱上了凡间女,被诬作私诞邪祟。”
      “这有什么值得被人追杀的?”
      “沈丹臣乃是万年年一遇的天才,他打遍天下人未尝败绩,天海上这群有头有脸的人都是奔着他的尸身去的。当年我从天门遁走,昏迷之前记得他还在我身边,不过应该是活不了了。不论他死的活的,天海诸神肯定还在找他。”
      左君竹等茶泡开了:“找他尸身做什么?”
      “拿来吃喽。”初尘指腹沿着茶杯走了一圈,“方才那个,叫云宗,他爹和我师父是老对手了,不过他爹从没赢过,这小子就想从我这里赢一回。这话念叨了几百年了,不想他还这么有热情。”
      “要是他将你的行踪透露出去,”左君竹舌尖抵着牙,“岂不是都要来找你麻烦了?”
      “他既然只是想与我交手,那便不会让别人捷足先登,将我杀了。”初尘毫不担心,“兄弟,不只是好奇吧。”
      “我将这道观借你,你应我一件事。”
      初尘本端起的茶杯在空中停下,又被搁回石桌:“你讲。”
      “收我为徒。”

      有些赃灰的白袍之下动了动,初尘举起宽袖,里面冒出个脑袋,像是只黑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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