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追妻火葬场[快穿]》奔跑的小蛋糕

40、你是一个好皇帝

　　“奇耻大辱！！我堂堂大中原，太上皇才下葬多久，皇陵竟然被盗！！朕的父皇再世究竟造了多大的孽，连死了都无法安息！”

　　召集而来的皇陵护卫跪了一地，金属铠甲的碰撞声裹挟在浩荡的“奴才该死，望皇上恕罪”中。
　　宋启岚捂着脸，身体撑在被掀开的四层棺椁外，悲愤使他肩膀连连颤抖，放下手时，双目红到溢血。

　　他眼尾瞥到帝王棺一侧的红色梓木棺，忽然冷笑起来，走上前抚摸着华贵的棺椁：“朕的母后早些年便葬在了皇陵西陵，这是个什么贱种，也配与我父皇死后同穴？来人，给朕搬出去，烧了！”

　　大理寺寺丞负责追查此次皇陵失盗案，因太上皇尸身不翼而飞，所以迄今对外宣称的都是皇陵陪葬宝物失窃，对于口风严密这一块，大理寺的人来更为放心。

　　听皇上要人灰飞烟灭，大理寺寺丞手握权杖，上前来道：“陛下，与皇贵妃同穴为太上皇遗旨。”

　　宋启岚闻之嘲讽大笑：“遗旨又怎么了？朕的父皇遗旨中还道令后宫所有妃子，上到贵妃，下到官女子统统为其陪葬，朕不也说免就免了？？寺丞还有两副面孔，当初行，怎么现在又不行了？”

　　“陛下仁善，有好生之徳，此乃我大荣之福。可死者为大，搬棺烧尸实为大不尊敬，望陛下三思。”

　　“朕敬人，敬的是礼徳贤淑，敬的是巾帼须眉，一个祸国殃民的贱人，也配尊敬二字？若连她都能葬在此处，朕的列祖列宗地下都要死不瞑目！来人，搬出去烧了！！”

　　寺丞来回拦了几句，却仍叫侍卫把棺材搬了出去，先帝尸身失窃本就棘手难办，这任性妄为的新帝又来火上浇油，气得他捶胸顿足，几乎要撅过去。

　　小德子端来了玉酒壶，雪天冷，里面有烧好的热酒暖身，宋启岚也不顾地上脏净，撩开裙袍席地而坐。
　　他眼眶红着似隐忍泪水，捏起酒杯洒在面前的地上，随后，一杯接一杯辛辣的热酒下肚。

　　他倚靠在已逝父皇的棺椁上，突然高举起酒杯，先敬向气急败坏的大理寺寺丞，随后敬向其身周诸位朝服官员，看得官员们手无足措，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与其一起席地而坐。

　　独独大理寺寺丞一人仍没好气地站着。

　　宋启岚视线掠过眼前乌压压的顶戴朝服，温良一笑：“朕年纪尚轻，处事难免决断或不妥，望诸位勿怪，先帝虽不着明君之道，却也待诸位不薄，诸位今日在此，无一不熟读圣贤，朕多余不必多言，这杯酒，朕饮了，全当为先帝赔罪、也为之前的不懂事赔罪。”

　　“朕知道，先帝尸身失窃，定有不轨之人意图背后操纵，此人或许在诸位之中……又或许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体，又或许与先前皇兄之死紧密相连，接二连三白事与丑闻，几乎使皇事丧尽尊严，让诸位以为朕、朕统治的天下，将会是一盘散沙。但朕希望诸位明白，此人绝对的阴险狡猾！让诸位互相猜忌、无心朝政正是他的目的，如若诸位在此时慌乱了手脚，才是正中那贼人下怀！”

　　“皇室的丑闻再多，千秋万代后，史书骂的也只会是我宋启岚一人，而诸位效力的是朝廷、做的是百姓的官儿，诸位尽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发宏愿之志，行大义之举，安天下黎民百姓。朕绝非无才无德、蝇营狗苟之辈，望诸位相信朕，更相信自己的选择，同朕一起铲除邪佞，坚守大荣的和平，坚守英烈们灵魂安息之地。”

　　话罢，宋启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至此，整个酒壶再不剩一滴酒水，所坐在侧的众大臣皆是泪满沾巾，为之动容。

　　得君此言，安有虑乎？！

　　第一个年轻臣子“噗通”跪下，涕零道：“先帝于臣有知遇之恩，臣愿为朝廷效力，结草衔环，至死方休！”
　　“臣也愿为朝廷效力！安天下黎民！”
　　紧随其后，臣子们皆如潮水般下跪，形成一股无法撼动的围墙：“臣等皆愿为朝廷效力，为黎民效力——！”

　　顾莽随着大流跪在地上，眼中幽暗因子跃动更甚。
　　差些忘记了，宋启岚一张嘴皮子厉害得很，脱口而出便是煽动人心的仁义礼智信，当初逼宫时，硬是凭这张嘴煽动几乎全数的皇城护卫军为己所用。

　　不过，他越是这样正直，越是更方便为己所用，能说出这种话，看来他是当真不知最大的奸臣就是自己最信任的国师，亲手垒的高台，他倒要看看他怎么手脚并用地爬下来。

　　顾莽嘴角又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时候差不多了，那群烧棺材的奴才，也该发现了吧。

　　皇陵内声浪骇人，一道蓝色红顶的太监身影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大事不好了！”

　　宋启岚双目正迷离，蹙起眉头，把酒杯重重往托盘上一搁：“怎么又不好了！整日到晚地不好不好，朕的大荣难道就没有一件好事发生了吗！”
　　小太监喉咙一噎，左顾右盼在座的大臣，张张合合半天了嘴，竟不知是当说还是不当说。
　　宋启岚挥手：“唉，说说说，说罢。”

　　小太监连叩了好几个头：“回皇上，刚刚奴才们去烧棺，发现那棺里是空的，没有皇贵妃！”

　　没有人？？
　　难道也被盗墓贼一同盗走了去？
　　不可能，若想开棺，都至少需得十五六个青年壮汉协力完成，极其耗费心力，这点从棺木的损坏程度就能看出。
　　而皇贵妃的棺木完好无缺，连栓钉都在原位，根本是从未打开过。

　　这死人还能长腿儿跑了不成？
　　所以，要么是这死人自始至终没被封棺，要么……就是这人压根儿没死，有人保了她的命，而能在森严皇宫之中带走一个罪人，这背后之人势力无法小觑。

　　皇贵妃生前荣极圣宠，不仅害死前皇后，甚至妖言蛊惑先帝，沉溺修炼飞升，民间都传她是狐媚所变，三岁小孩儿都知道朝她吐口水。

　　宋启岚记得清清楚楚，皇贵妃，是沈慈亲自押去地牢杀死的。
　　可这件事……为何偏偏又牵扯到了沈慈？看似意料之外，他却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锁扣盘结在一起，只不过叫他忽略了。

　　好似盗走先帝尸身，就单纯为了引他来此，好跳入皇贵妃被人暗中劫走的坑。

　　空气中，腐朽烂木的气息弥漫，与地下潮霉味儿混和，叫人难以察觉。

　　众臣子们顿时议论纷纷，大理寺寺丞率先出来主事，权杖往地上一撞，发出敦实厚重的威严声响：“这下葬事宜是在座哪位负责的？”

　　礼部张大人站出：“正是在下，陛下，可……臣虽负责下葬，但臣只是负责送葬队伍、期间的礼乐、仪仗，宫内布置陈设，至于封棺前后的事宜，乃刑部之劳。”

　　宋启岚：“推卸责任！难道你就这么敢保证，仪仗队中，没人有这个能力掉包吗！”
　　张大人一愣，唯唯难言：“这……”

　　见寺丞张嘴要主持盘讯，宋启岚大力拍了一巴掌腿，打断道：“朱大人，刑部可是你在管理？你以为，刑部在这其中可有出差池的可能？”
　　朱大人原是个武将，后转的文臣，本想说，封棺前，在地牢赐死皇贵妃的是国师大人，但不想也被冠以“推诿”名头，何况国师更不是他招惹得起的，干脆撩袍跪地：
　　“回陛下，臣这就回去将彻查！五日内必给陛下一个交代！”

　　“好！！不过一区区奸佞罢了，如何斗得过我大荣百官的东升旭日！”宋启岚颔首，扶着棺椁站起来，“此事必须彻查，下葬一事牵涉部门良多，又涉及更朝迭代，记住！每一个部门，包括看守皇陵的士兵、宫人，仪仗中涉事的每一个兵、每一个太监都要盘讯清楚。”

　　“是！！”

　　兜兜转转一圈，没牵扯出沈慈。
　　顾莽脸色极差，走上前拱手道：“此番搜索，必极耗费人力物力、拖得战线也必将极长，且易打草惊蛇，臣以为此法不妥。”

　　宋启岚斜觑他一眼，重重拍了三下他的肩头，意味深长道：“爱卿啊，你一面忙碌于洗清国师清白、抓捕害死朕皇兄的真凶，还要寻找先帝尸身下落，压力已经不小了，这个贱人消失的案子，就留给礼部跟刑部去做吧！”

　　话落，带着百官旋身离去。

　　……

　　为新帝祝寿结束后，浩浩荡荡的使臣队伍逐一护送离开，下午时，西北发来捷报，剿灭敌军三十万，新帝大喜，拨款宰羊，下令犒赏三军。

　　宋启岚不知是高兴还是高兴过了头，拉着上书房三位大臣猛猛灌酒，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大肆交谈着童年在三位头上撒尿的囧事，聊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不顾宫人阻拦，嚷嚷着要回书房批奏折，结果一回去，直接粘在书房案桌上，抱着酒壶睡得死沉。

　　离吹水醉得云里雾里时，觉得身上一沉，一件灰黑狐裘披到了他身上，被玉兰花冷香气息包裹，使他从头到脚如沐春风，溺在前所未有的充实安全感中。

　　他掀开灌了铅的眼皮，看到一道模糊的身紫色身影，在门口跟宫人交谈。

　　“去煮碗醒酒的汤。”
　　“是。”

　　那张脸与记忆中越来越像，自打他来到这儿，连那眉宇中的阴鸷都渐渐消散下去，铺上一层宽容仁善，他是他，他又不是他。

　　沈慈坐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八仙椅上，从架上随意抽了本圣贤书，单手撑着额头，映着烛光阅览起来。

　　兴许是离吹水醉醺醺的目光过分露骨炽热，没一会儿沈慈阅览的眼皮便掀起来，四目相对，离吹水嘴角瞬间咧开一抹痴笑，忽又回忆起什么，板起一张臭脸。

　　红杏出墙、水性杨花、朝三暮四、招蜂引蝶……

　　沈慈合上书册，眼底忍不住浸入柔和，心口突传来一道刺痛，使他脸色变换唇瓣下抿：“我听说皇陵和西北胜仗之事了，没有我，你也一样做得很好，你是一个好皇帝。”

　　离吹水脑中乱蹦的词儿一箩筐掉地上，心也“咯噔”一跳，怎么突然被发好人卡了，什么情况，上午闹他生气，99好感度跌了？也没有啊。

　　混沌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他绷紧脊背，如一头蛰伏的豹子趴在桌上，拒收好人卡并用大炮轰成渣渣：
　　“不，我不是，祖坟都被人刨了，我的失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下黄泉都要遭雷劈，史书骂三百页都骂不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