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本座头上怎么绿了？！(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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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像给天空铺上一张深蓝色丝缎。
星光和月光像流水一样，泄进桔圆木窗下，静谧的每一片叶子和花上，细细碎碎的银光与室内烛火交缠融合，流淌到美人榻上垂下的三千青丝上。
沈慈斜卧在榻上，一只手臂屈起撑腮，另一手执卷，眉宇间略显倦色。
然视线往下，在其胸口处依偎着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小太子盘腿坐在小团蒲上，神态沉醉地握着手里的书卷，光洁的额头贴着沈慈的下颌。
二人每每交谈，小太子眼中钦慕会化成的点点星光，美景骄人，胜过银河流入人间。
只是不敢深究，小太子所沉醉之物，是书中自有黄金屋，还是美人香软颜如玉了。
过了亥时，管家秉着烛火推门走入，先向主子行了礼，得到沈慈暗示的眼色后，趴下腰在小太子耳边低语：“殿下，时辰不早了，咱……差不多该回宫了吧？”
小太子借口想留宿，在看到沈慈眼下的乌青的倦色时，又咽回了肚子。
他缱绻不舍地拉着沈慈的衣袖：“那我明天还能来找您吗？”
沈慈沉默，欲言又止，万般理由堆在嘴边，化成一个稍微的颔首：“嗯。”
宋启岚快乐得要展开鸟儿翅膀：“太好了，明日我给国师煮鲫鱼冬瓜汤吧，今晚我就去御花园捞最活泼的鲫鱼，要小火炖一个时辰，味道定鲜美极了！”
沈慈微笑：“好。”
我看你像最活泼的鲫鱼。
小孩子总是心大，念及明日为国师煲汤，今日的分别便也没那般难过了，宋启岚将金绸缎□□的奏折揣到心口，一面盘算着菜谱，一面脚下生风地欢快离去。
回去的路上，系统吹了个口哨：[不错嘛，这一个时辰恁老实。]
离吹水偷笑：[哎……硬了一个时辰，是挺难受的，也就本座耐力惊人，想当年灵力充沛，本座与忘忧君日夜缠绵不休，他要的紧，怎说也是半月起步。]
系统狠狠呼自己的嘴：[……我看起来像什么很贱的小数据串子吗？]
待宋启岚离开国师府，一双玲珑纤细的手搭上沈慈的肩，力道适度地为其捏肩，那双黑珍珠般精致的腕上套了一圈圈金镯，脆响叮当，沈慈神态彻底放松下来，享受着来人的侍奉。
艾尔肯启唇，尾音掺了一丝怨怼：“这太子好生粘人。”
沈慈翻了一页奏折，朱笔批阅，道：“他尚未从政，还处在不会对我掩饰情绪的阶段，易于把控，这是好事。”
艾尔肯察觉到他的维护，便不再多言，身体却柔顺着跪坐上美人榻，二人故此贴得极近：“大人可是在忧心沈蓉的事？
那幕后黑手知晓您这么多把柄，又极沉得住气，几次引诱其动手都没落下丁点儿蛛丝马迹，这来头，说不定是您的某位‘旧识’，我们只得另寻他法，刚抓到了几个嫌犯关在了地牢。”
沈慈道：“审出什么来了。”
艾尔肯遗憾摇头：“都是从您老家浦阳抓来的，该用的刑都用了，没交代什么有用消息，但也都难排嫌疑，正等国师亲自定夺。”
沈慈道：“都有嫌疑，那就都杀了吧。”
艾尔肯身形一僵。
尽管跟在他身边两年，但仍不由自主因其冷血而感到不适：“……是。”
沈慈是个洞察极为细微的人，身边人再小的情绪波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因此他的控制欲也极强。
尤其在此节骨眼处，他的左膀右臂最不能异心。
“好香。”
艾尔肯浑身如过电般颤栗，沈慈微凉的鼻尖轻触他的后颈，他深深嗅着，呼出的鼻息喷洒在脊背上。
“构树花香的味道。”沈慈一手仍持奏折，唇却贴着他的耳边。
艾尔肯那点儿本就微乎其微的怜悯烟消云散。
他身子一下软了，不得以扒住他的肩膀，极为腼腆道：“嗯，应是方才收拾衣柜时沾了些香，阿姐，在宫中荣宠正盛……皇上特赐了的诸多熏衣，工艺繁琐，极为珍贵，阿姐舍不得穿便分了我一件。”
“怎么不穿？”
“我肤色本黑，着粉衣更甚，便愈发不合汉人审美了……”
“迎合汉人审美作甚？”，沈慈勾起他的下巴，眼眸微眯，欣赏他被迫仰起头的脸，末了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你五官生得立体，尤其一双碧色眼睛罕见珍贵，穿什么都好看，下次穿来给我看看吧。”
“……好。”
夜色渐深，二人卧在榻上身形交叠，荒唐奏折不比红楼事，连同朱砂笔一同滚落到地上。
许久后，艾尔肯挽着身上人的颈，小心翼翼问道：“大人可容我多嘴一句？”
“讲。”
“大人之所以举荐太子参政，可是因沈蓉之事？”
沈慈脑中回现沈蓉大闹国子监一事，眼底浮现阴鸷的神色，不觉艾尔肯脸色因疼痛发白，颔首道：“宋启岚是张保底牌，以防万一，吃醋了？”
“不，不敢。”艾尔肯急忙摇头，他太了解沈慈的喜怒了，他一贯厌恶被人揣度，“大人考虑一向周全，我只是心疼大人，本就日夜操劳，还要分出精力应付这粘人的太子。”
显然沈慈对这回答极为满意，眸子中浸着笑意：“你知晓，我心中的杆秤一向是偏于你的。”
“嗯……我一直知道。”艾尔肯被他极美的眼睛勾魂摄魄，心动不已，不禁用手指将他汗湿的碎发挽到耳后，描摹着那矜贵的眉眼。
世间有比国师还美的人吗？
艾尔肯花费一生的时间去寻找，得不到第二个答案。
自他第一眼见到国师，便知是一辈子深陷沼泽的沉沦。
*
第一次穿上朝服的太子意气风发，头戴冕冠，冠上镶着金圈、金边，帽子两侧有梅花金穿,贯一枚金簪，躬身跪拜间，仪态端庄典雅。
因其身份尊贵特殊，且国师又曾兼其太傅，遂朝时立于国师右身侧，略低国师一级。
宋启岚在人群中一眼锁定沈慈，推挤开一众阿谀奉承的高官，向他挥手打招呼，却因第一次见到着官服的沈慈，而惊艳得说不出话，只能唤出一声：“国师……”
沈慈位高权重，与一众湛蓝朝服不同，他着一身深紫纹金祥云锦袍，身形清瘦，容颜如画，一举手投足，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沈慈见到宋启岚，回以含蓄微笑：“太子殿下，首次上朝殿下还是秉持中庸之道，明哲保身，切勿与臣密切接触。”
宋启岚才不管那一套，人已经笑眯眯地贴到了沈慈身侧：“国师是我的太傅，教我四书五经，如何中庸的了？”
帝王驾临，除却沈慈，全臣跪拜，上朝正式开始。
本以为有沈慈在侧，又有系统参谋，离吹水就算前世在管理朝政一面再差劲，也不会出什么大差错。
不料，宋启岚耿直得跟铁棍儿似的，大抒己见，数十位大人一同拦都拦不住，第一次上朝便惹得龙颜大怒，当场杖毙了一位官员。
害得下朝后，沈慈被帝王留下来单独谈话。
系统也气得着急：[不是沈慈不早告诉你了，不要评判不要站队？第一次上朝就舍命护人，你活腻了？！那人私自养兵是谋反的大罪！要不是依仗着你是太子，你现在已经跟那人一起拉出去杖毙了！]
离吹水：[瞧瞧，你怎么又这么急？我装的啊！]
系统：[我知道，让你装真善美，不是叫你装愣头青！]
离吹水：[若我第一次上朝，便百八十条治国大道脱口而出，你不觉得很可疑吗？我在哪儿学的这些？原身可是一个从未接触过政事的傻白甜，我不得有个成长的过程？]
系统：[嘶——是哦？]
离吹水：[再说，我在朝中表现沈慈都看在眼里，人是他举荐的，他知晓我的不足，自然会帮我弥补，一来一回地教与学之间，加好感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系统：[还有这层？！]
离吹水拍拍系统哥的肩膀，笑呵呵道：[以后我这便宜爹朝堂上跳脚的时候多了，适应就好，他又舍不得真砍了我脑袋。]
系统：[不错啊你，有这些心思，难怪能把忘忧君迷得七荤八素。]
闻言，离吹水忽然沉默了，许久，眼神黯淡：[我没对他用过这些。]
系统：[嗷？你说什么？]
离吹水急忙摇头，皮笑肉不笑：[没什么。]
*
一切如离吹水所料，傍晚，宋启岚袖子挽到手肘处，两手正捉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鲫鱼。
大鲫鱼摆着尾巴扑棱了他一脸的水，只见他笑魇如花，嘴唇张张合合，便逗得一圈儿膳房厨师捧腹大笑。
天真烂漫的心、活泼开朗的性格，使他极招人喜爱。
沈慈长身站于他对面二十米远处，足足一盏茶时间，那个曾一直绕着他转的小太子沉浸在欢乐氛围中，竟没注意到他。
系统：[沈慈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33]
宋启岚整个人一愣，视线越过层层人群，与散发幽暗气息的沈慈对视，他突然咧开嘴笑意漫到了天上去，丢掉手里的鲫鱼，直奔沈慈而来：“国师大人——！”
系统：[沈慈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35]
离吹水乐得捧腹：[好一个小心眼的家伙。]
沈慈冷漠地审视着自己身前的小豆丁，不，好像长高了一点，无碍，仍是个小豆丁，十六七的孩子都窜个头快。
宋启岚把水潦草地擦到了身上，惹得沈慈嫌恶皱眉，宋启岚视若不见，两眼仍亮晶晶道：“国师今日回来的好早，这鱼都还没杀呢！国师快先去休息，杀鱼过程可血腥了，再吓到国师大人。”
跟他说杀鱼血腥？这小太子真是傻到没边儿了，难怪在朝堂上看谁死罪都要扑去救。
沈慈单手攥着他两只腕，摁到茶盘里去净了腥味儿，分明是束缚、把控的动作，却惹得小太子耳尖羞红。
“今日的膳食不用你准备了，我来同你讲讲，如何在政斗中站稳脚跟，存活下去，出人头地。”
说完沈慈拉着他走，宋启岚身形一顿，竟没叫他拉得动，他讶异回头，结果看到一张倔强地梗着脖子，委屈到要哭出来的脸。
心中燃起无名火“哧——”一声，被奇迹般扑灭了，却仍是不悦：“怎么？我教导不了你了？”
“可是鱼…您之前答应我了鲫鱼炖冬瓜……”
“国师府缺你一个厨子吗？”
“……不缺。”
“那你看我脖子上有多长一颗头吗？”
“？”
“若是你再如今日早朝般管不住嘴，拿来炖汤的就不是鱼，而是我的头。”
宋启岚眼珠瞪若铜铃，突然扑到他怀里，恶狠狠道：“谁敢动国师的头，那就先砍掉我的头。”
沈慈：“怎么？地上滚两个头更容易把侩子手绊倒吗？”
离吹水：“……”
不解风情。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本座头上怎么绿了？！(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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