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山手

4、第 4 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很快便迎来了初一上学期的期末考，期末考试是年度大考，要求每个人把课桌都清理干净，不能留任何课本或参考书籍，考试当天只能背一个书包，在考试的时候还要把书包放在走廊上，以确保教室完全“干净”。
　　奇萌一边抱怨着麻烦，一边撸起袖子开始整理抽屉，很快便把自己的书包塞得满满当当，他平时基本都把课本留在学校里，只带部分想看的回去，导致他现在成了班级里书最多的人，各种课本加习题册外加试卷，看起来他需要至少两个书包才能装完。
　　“啊，烦死了！”谷大少爷脾气发作，一股脑儿地将东西团吧团吧都扔进了垃圾桶里，他的这番操作把旁边的人都惊呆了。
　　王俊勇拿着一个空纸箱从后门进来，见此奇景只能无奈地伸手把人拉开，叮嘱道，“你把剩下的东西都放箱子里，到时候放学再一起带走。”
　　“这么麻烦干嘛，还不如直接扔了省事，反正我也不会再看了。”奇萌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伸手扒了扒头发，抱怨道，“考个试，事儿真多。”
　　“是你平时太懒了。”王俊勇一针见血。
　　奇萌朝他招招手，眯起眼睛笑着说，“你死定了。”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奇萌又慢慢白了回来，他挑着眉梢，眼睛清亮，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伸着一条又白又长的胳膊作势要王俊勇好看。
　　这一刻王俊勇觉得，这世上怕是没有比奇萌更“任意妄为”的人了。
　　期末考试一结束，奇萌连成绩单都没来得及拿就跟着爸妈一起飞去了三亚，参加公司年会顺便过新年，萌爸萌妈作为公司高管连过年都免不了应酬，独留奇萌一个人在海边别墅逍遥快活，他每天无所事事，倒是学会了游泳，每天都要在泳池泡半天，一个寒假下来没晒黑反而又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泳池的水泡多了。
　　开学的时候王俊勇见到他惊奇地问道，“你不是去了三亚，怎么都没晒黑？”
　　“海边太热了谁受得了，我天天在室内游泳呢。”奇萌无限感慨道，“三亚也没什么好玩的嘛，除了沙滩就是海，哎要是下次你也能一起去就好了。”
　　“我去就不无聊了？”
　　“至少我们能下海游泳了，我爸妈都不让我一个人去海里游，没意思。”奇萌继续抱怨，突然又来了精神，“你会游泳吗？一起去游泳啊。”
　　王俊勇摇摇头。
　　“可惜了……那以后我教你游泳！”奇萌自顾自地决定道，“就暑假吧，咱们有很多时间！”
　　为了不上奥数班，奇萌在开学的摸底考中随意发挥，终于如愿排在了年级五十名开外，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曹学军心有余悸地告诉他，“还好这次提高班的选拔是根据上学期的综合成绩，不然你就上不了了，你看看你错的地方，也太不应该了。”
　　奇萌懊悔地垂下了头，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过这帮老东西。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曹学军眯起眼睛敲了敲桌面，随后收起他的试卷，轻声警告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奇萌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发呆。
　　王俊勇看了他几次，都欲言又止，最后深吸一口气安慰道，“别难过，你只是寒假玩太久了，尖子班那帮人不知道整个寒假都怎么补课呢……”
　　“我管他们怎么补课？”奇萌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确实很难过……等等，你以为我在难过什么？”
　　“不是这次考试没有进前五十么，我知道你从来没考出过前十，”王俊勇斟酌着说道，“这次一定很难接受。”
　　“你想什么呢！就是考五百名我也不难过，我难过的是竟然还要去上提高班！”奇萌哀嚎一声趴在桌上装死。
　　王俊勇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过了清明天气才算是真正回暖，校园里弥漫着浓浓的春日气息，草长莺飞，柳絮漫天，王俊勇有过敏性鼻炎，每到春季都会受不了漫天飘扬的柳絮，只能戴上口罩。
　　“你也太可怜了。”奇萌隔着口罩捏住王俊勇的鼻子，担忧地问道，“什么时候会好？”
　　王俊勇后退一步甩开奇萌的手，回道，“不会好。”
　　“好不了？”奇萌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鼻炎也能是绝症？
　　“过了这个月，”王俊勇重新拉好口罩，声音闷闷地，“不会一直戴口罩。”
　　“最好别，不然我该想不起你长什么样子了。”奇萌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就你一个人戴口罩也太酷了吧，哎，也给我一个，我也要戴。”
　　“你……”王俊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奇萌已经自己动手从他抽屉里掏了一个口罩出来，二话不说遮住了口鼻。
　　两个人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很快学校便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为期两天，时间恰巧在劳动节前夕。
　　可是王俊勇却在运动会前一天请假回家，直到运动会结束都没有出现，奇萌看着堆在桌上的假期作业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下一刻，他把王俊勇桌上的一叠试卷和练习册一起塞进自己的书包，起身下楼，跨上自行车直奔王俊勇家。
　　王俊勇的家是在一个高档小区，没有门禁卡根本进不去门，而他家里没有人，作为访客也无法入内。
　　正当奇萌泄气地推着自行车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了。
　　“奇萌？！”王俊勇从一辆白色越野车上跳下来，三两步跑到奇萌面前，一把按住他的自行车把，既惊又喜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奇萌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拦住自己的人，好半晌才回过神，他忍不住从头到脚打量了王俊勇一眼，发现他既不缺胳膊也没少条腿，甚至看上去还胖了些，不由生气起来，从身后的书包里一股脑地掏出试卷和练习册狠狠地拍在王俊勇怀里，口气生硬地说，“我学雷锋，你管的着吗！”
　　“你特地给我送作业？”王俊勇表情复杂，下一刻却又笑起来，“谢谢你了，去我家坐坐吗？”
　　奇萌哼了一声，抻着脖子看向门口那辆白色越野车，可是车玻璃乌漆麻黑，里面什么也看不到。
　　白色越野车停在入口处没动，很快有其他车想进小区，后车发出滴滴滴的催促声，白色越野车这才降下车窗，朝王俊勇的方向喊道，“回去慢慢聊，请同学进来坐坐。”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人，远远看去也能发现她很漂亮，奇萌好奇地张望了一下，王俊勇却转过身直接朝她挥了挥手，白色越野车这才重新启动，驶入小区。
　　没等奇萌提问，王俊勇先交代道，“那是我妈妈。”
　　“你妈妈可真漂亮。”奇萌感慨道，突然抬手捏住王俊勇的下巴左右端详起来，嘴里还饶有介事地评价道，“啧啧啧，可惜了，你怎么没遗传到你妈妈的优点呢？”
　　十四岁的王俊勇脸颊还是肉肉的，但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有他妈妈的轮廓，此时他被人捏着下巴“审视”，心里第一次生出了类似“容貌焦虑”的感觉。
　　“别闹。”王俊勇拍开奇萌的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干嘛，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生气了？”奇萌瞪起眼睛，质问道，“你无缘无故消失这么多天，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陪妈妈回老家了。”王俊勇颠了颠手里的书，再次问道，“去我家吗？”
　　“不去。”奇萌跨上自行车，一脚蹬出去，头也不回道，“放假我来找你玩。”
　　王俊勇回到家打开门，薛鹿正巧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见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便问道，“你刚刚那个同学呢？没请人家回来坐坐？”
　　“他回去了。”王俊勇言简意赅，看薛鹿在客厅收拾东西，忍不住问道，“妈，我长得难看吗？”
　　薛鹿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无比骄傲地说，“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见过的最最帅的帅小伙！”
　　王俊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嗔道，“妈，你认真一点。”
　　薛鹿放下手里的东西，哈哈笑起来，“好吧，我骗你的，你是第二帅，第一帅是你爸。”
　　“……”王俊勇转身回房间，不想再搭理她。
　　薛鹿自顾自地说起来，“你还小呢，发挥空间这么大，再说了，你爹帅娘美，怎么可能会长得差？是不是有同学嘲笑你？你跟妈妈说，妈妈……”
　　王俊勇拉开房门，回过头打断她的自吹自擂，说道，“我同学刚刚夸你漂亮。”
　　“哎？真的……真有眼光。”薛鹿简直笑得停不下来，“他叫什么名字？以后多请他来家里玩啊，妈妈给你们买好吃的。”
　　“他叫奇萌。”王俊勇回身关上房门，隔绝了薛鹿咯咯咯的笑声，暗道，被人夸一下有这么开心？
　　假期如约而至，奇萌的爸妈常年都是大忙人，假期也很少有机会一起在家，正当闲的无聊，栾雨的电话来了。
　　“奇萌，现在来你家方便吗？”
　　奇萌打开电脑准备玩游戏，无所谓地回道，“方便啊，我一个人在家，正无聊呢，你要来？”
　　“嘿嘿嘿，那真是太好了，你等我啊，我搞到了点好东西，第一个就想到要跟你分享。”
　　奇萌听他在电话那头神神秘秘地也没在意，又听对面犹豫地问道，“能再叫几个人一起吗？”
　　挂了电话，奇萌也回过味来，栾雨口中的好东西八成是小黄片，记得他们好像在运动会的时候说过，不过那时候他光想着王俊勇去哪儿了也没注意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唔”奇萌摸了摸下巴，片刻后眯起眼睛笑起来，反光的电脑屏幕倒映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随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王俊勇的电话。
　　“喂，王俊勇，来我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