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山手

16、第 16 章

　　十月份全市有个重要的绘画比赛，艺高几乎所有的美术生都要求报名参加，而王俊勇自然也不例外，但比赛时间将近，他却仍是毫无头绪，或者说他完全无法定下心来思考参赛作品。
　　原因无他，自从两人上次不欢而散之后两人的关系几乎又回到了原点。
　　相比之下，奇萌倒是“冷静”多了，他只是平时做更多的题，看更多的书，说更少的话，看起来像是一夜之间触发了“勤学苦读”技能，一点课余时间都不耽误。
　　绘画比赛初赛截稿前一晚，王俊勇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他看着画板上那副颇为前卫大胆的油画，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但好在有惊无险，三天后他如愿收到了复赛通知。
　　复赛需要去现场审核资料，王俊勇赶到报名点的时候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队，周围都是三三两两闲聊的人，他戴着耳机听歌起初没注意，直到他听到了叶珩的名字。
　　“嘿，听说那个牛逼哄哄的叶珩上次把班主任都换了？”
　　“真的假的？省中的老师说换就换？”另一个人显然不太相信。
　　这时，第三个人压低声音说，“嘘，你们小声点！我听说，是因为……”
　　“啊？叶恒不是男生吗？也会被性骚扰？”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他本来就是那个。”
　　“确实啊，我有同学在他们学校，说是他自己都承认的，我觉得啊，他自己本来就有问题，说不定是他追求老师不成恼羞成怒把人赶走了！”
　　“哈哈哈，你真相了。”
　　听几个人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忘我，王俊勇面露不耐地咳了声，提醒他们往前走。
　　几人看他戴着耳机便也没有理会，其中一个人又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我听说啊，他最近跟艺高的一个人走的特别近，有人看到他们经常坐他的劳斯莱斯呢。”
　　另两个人齐齐发出一声，“咦～”。
　　所以说，有时候八卦不分男女。
　　王俊勇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听说也是学霸？不然他们怎么会一起上课？”
　　“艺高的学霸？别逗了？”
　　“哈哈哈，也许人家别的地方有突出的优势呢？不然怎么深得叶少爷喜欢？”
　　几个人爆发出一阵恶劣的笑声。
　　王俊勇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过，想想真是恶心死了！”
　　王俊勇甩掉书包，忍无可忍地上前揪住那人的衣领，不由分说对着鼻子就是一拳，那张原本挂着嘲讽表情的脸因为疼痛瞬间扭曲起来。
　　另外两个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冲上来按住王俊勇，嘴里还叫嚣着，“哪里来的神经病！你他妈是不是找死！”
　　王俊勇“呸”了声，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又是一拳，架住他的人瞬间也火了，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王俊勇吃痛地蜷起上身，对面的人趁机抬起腿踢向他，被突然被他一把抱住，猝不及防地被掀翻在地。
　　王俊勇一句废话没有，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就是一拳，鲜红的血液立刻涌出口鼻，染红了他的手背，他却似毫无所觉又是狠狠一拳。
　　另外两人都被他的疯劲镇住了，还好其中一个反应快，抬腿一脚踹向王俊勇的后背，将他踹倒在地，另一个人也反应过来，扑上去补上一脚。
　　以一敌三，王俊勇肯定没少挨揍，但他完全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见谁打谁，打到最后眼睛都红了。
　　周围一片尖叫声，一时竟然没人敢上去拉架，很快响起了哨声，几个男老师带着保安一起冲了过来，将扭打在一起的三人分开。
　　王俊勇被人架起来，他抬手抹了一下糊住眼睛的血液，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三个人。
　　“你们几个！先跟我去医务室，今天的事情一定会严肃处理！其他人都散了，没报名的继续排队，张老师，刘老师，你们两个留下照看秩序。”领头的老师厉声呵斥道，安排好现场后便领着这几个打群架的离开了。
　　简单处理完伤口，几人便被带到了办公室。
　　由于王俊勇始终一言不发，其他三人则是完全莫名其妙，直言王俊勇疯了冲上来就打人，老师只能再去调取现场的监控，结果显示确实是王俊勇打人在先，而王俊勇拒绝做出任何解释，老师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打架，本身就是一件很恶劣的事情，如果你不愿意说出原因，这件事我们只能从严处理，因你严重影响了比赛秩序，我们只能取消你的参赛资格，这个后果很严重，你知道吗？”
　　老师的本意是让王俊勇向对方道歉，毕竟一切证据看起来都是王俊勇有错在先，但是如果得到了对方的谅解，打架这事也可以大事化小，一个打三个，他自己也受了不少伤，要是家长追究起来，学校也要跟着倒霉。
　　没想到王俊勇完全不领情，最后他只是淡淡地说，“取消参赛资格，我接受，既然不用比赛了，我可以走了吗？”
　　“操，你他妈什么意思，无缘无故打人就想这么走了？”对面被打得最惨的那个男生不服气地跳起来，指着王俊勇骂道，“□□……”
　　“干什么！”老师气地站起来，将手里的本子重重地摔到桌上发出“嘭”一声巨响，适时打断了对面的粗口，“你还想打架？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满口脏话，这是你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吗！”
　　王俊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转开了头，这种垃圾多看一眼他都嫌脏了自己的眼睛。
　　“现在，立刻，打电话把你们家长都叫来！”老师最后说道，“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为了什么打架，但从现在起，要是再让我发现有人有任何暴力倾向，我马上把他送到派出所去，让警察好好教育教育！”
　　薛鹿从学校把王俊勇领了回来，即便见到儿子受伤的脸心疼不已，她也没立刻上前安慰，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王俊勇绝对不是为了一句口角或者单纯心情不好就动手打人的人，所以今天发生冲突必定是存在某个惹怒他的理由。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薛鹿尽量放缓语气，轻声道，“我是你妈妈，你也不愿意告诉我吗？我不是要指责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这么生气，能和我聊聊吗？”
　　王俊勇摇了摇头，拒绝沟通，“妈，我没什么要说的，只是，”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对不起搞砸了比赛。”
　　薛鹿长叹一口气，无奈道，“一次比赛，取消就取消了，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后再有这种冲动不计后果的行为，那不仅伤害了你自己，也会让你身边关心你的人担心。”
　　“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王俊勇伸手轻轻抱了抱妈妈，随后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你能帮我请一周假吗？”
　　“唉，好吧。”薛鹿心疼地摸了摸儿子肿起来的脸颊，抱怨道，“要是破相了该怎么办？以后对象都找不着。”
　　奇萌是周一到了学校才知道王俊勇因为打架被取消比赛资格的事情，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告诉他这一消息的白一骁，再次确认道，“你是说他被三个人一起打了？比赛资格也取消了？”
　　白一骁挠了挠脑袋，一脸为难道，“唉，是这么回事吧，学校没出公告，是我早上去办公室无意间听到的，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奇萌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当我是八婆吗？”
　　白一骁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他早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找过王俊勇了，王俊勇看起来非常淡定，只是叮嘱他不要告诉奇萌，但他刚刚嘴漏就都说出来了，希望王俊勇不会怪自己多嘴吧。
　　“他人呢？”奇萌追问，“请假没来吗？”
　　“啊”白一骁点了点头。
　　“知道了。”奇萌恨恨地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奇萌离开的方向，白一骁不放心地喊道，“喂，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他。”奇萌头也没回，径直朝校门口跑去。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响起，王俊勇噌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看了一下时间，上午九点，尽管不敢相信，但当从猫眼里确认门外站着的就是奇萌之后，他内心深处竟然有种隐秘的快乐。
　　“王俊勇，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久久没人来开门，奇萌边拍门边朝里喊道，“王俊勇，你敢不敢开门！”
　　“王俊勇，你有本事打架没本事开门吗！”
　　“王俊勇！”
　　“别喊了，祖宗。”大门陡然被拉开，露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
　　奇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张青红交错的脸，突然就红了眼眶。
　　王俊勇一下就急了，正想开口说自己没事，就听奇萌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怎么被人揍成这个猪头样？告诉我是谁，我去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王俊勇顿时哭笑不得，泄气道，“算了，先进来吧。”
　　王俊勇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随后自己也坐在沙发上，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奇萌眼里盛满了心疼，却咬着唇不吭声，他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无论是王俊勇淤青的嘴角，还是红肿的眼皮，还是贴着创口贴的颧骨，无一不像是在他心上狠狠打了一拳，让他有种心脏骤停的无力感。
　　王俊勇却突然笑了，扯到裂开的嘴角又“嘶嘶”痛呼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奇萌又气又急，伸手去摸他的伤口，却被王俊勇抓住了手腕。
　　“不生气了，好不好？”
　　王俊勇问地有些小心翼翼，奇萌心里不是滋味，他撇了撇嘴，哼道，“我没生气。”
　　王俊勇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