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陈氏陈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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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李秋一行人速度放慢不少，不再让马肆意狂奔而是不紧不慢地跑着。李秋紧紧抱着顾争，她从未坐过马，如今往下看都莫名有些恐高，还好速度不快，不然她都怕自己叫出来。
因理亏离开的声音复返，可能是怕挡住顾争的视线，没选择用文字交流而是直接在顾争脑海中响起：“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奇怪。”
顾争在心中回应：“怎么？”
“同样是给钱换人，怎么今天你给钱这么爽快，那天在街上跟人打起来都不肯给钱？”
“当然是因为一个是一锤子买卖，而另一个是无底洞。”
同样是父亲卖女，一个女儿不自立，救出来以后也会继续被纠缠，难以挣脱。李秋却不同，她会反抗，为自己争取该有的权利，她不会被拖累不会心软，只需要顾争扶一把她就能从泥潭里挣脱出来。
顾争好心，却也不会滥好心。
“我发现你对女性总是抱有好感。”
“因为这一点写在我的底层逻辑之中，你找我的时候难道没了解过我吗？创造我的可是位了不起的女性。”
那声音又忽然消失了。
顾争也不在乎，它总是自由来去神神秘秘。
她们按照大娘指的路顺利来到百城，据李秋描述来看，百城规模和安平县差不多，是个安安稳稳、不常有怪事出现的普通小城。
当官的管理有方，百姓们安居乐业。
上学这事要趁早，交了入城费后下马牵行，顾争问李秋：“你有想去的学堂吗？”
李秋愣住，很快答：“城里只有一个东林书院可以读书，基本所有人都把孩子送到那儿去。”
顾争见她这么清楚，想必肯定早就打听过去路，“走，我们去给你报名！”
刚进城又绕路，毕竟是读书的地方，周围不能太热闹，东林学院建在城东，四周都是住宅，从一条巷子往里走约二十米，空间豁然开朗，书院大门映入眼帘。
门前石碑刻着“东林”二字，朱红色大门紧闭，里面隐隐有读书声传来。
顾争上前扣门，片刻后有人开门，一蓝衣童子探头询问：“来人所为何事？”
顾争：“我家孩子想上学堂，来找先生商量此事。”
“几位请进，我家先生正在上课，需稍等片刻。”
童子为顾争几人带路，口中不失礼貌的说明情况，李秋紧紧贴着顾争看向四周，书院内部宽敞明亮种了不少花草树木，地上不见半分杂物看得出是有人勤加打扫，读书声正是从左前方的屋中传来。
“阿清，这些人是？”有女郎路过，好奇望向几人。
阿清回答：“是来找先生商量上学堂一事的。”
“这样。”女郎视线从一行人身上扫过，注意到李秋后露出笑，“那我去把阿耶喊来。”
“女子？我们这学堂不收女子的。”东林书院的院长是个鹤发长须的老人，原本还询问着情况，一听是眼前李秋想要来读书，立马拒绝。
“为何？难道教书育人也有性别之分吗？”顾争询问，“我会给足学费，李秋也已懂事不会在课堂之上胡闹，为何先生连个机会都不愿给，听到她是女子便直接拒绝？”
院长捋捋自己胡须，摇头：“女子要学的我们这儿教不了。”
“女子所学和男子所学有何不同？”
“女子需兼修女红女德，敬夫孝姑样样事下来怎能跟上男子学习速度？到时只怕平白浪费年岁。”
顾争有些不满：“你就不能把她当作一个人来教导吗？那些没用的不学就是，自然不会耽误学习。我可以给双倍、不，十倍学费。”
“那样怎行？这不是耽误她的人生大事吗？不学那些到时无人愿求娶，岂不是坏我书院名声？”
院长说什么都不肯让步，甚至觉得顾争是在为难于他，女子读书又有何用，又不能考取功名。更何况她们比不上男子聪慧，照他看来学会写自己名字便已足够。
要不是看她们都是些女子，院长早就让人送客。
李秋没想到自己还是不能上学堂，在家时母父因为她是女娃不许她上，觉得读书没用，到了书院院长又因为她是女子不让她上。
她满心欢喜被一盆冷水泼个透彻，只觉得这世道实在太不公平，她只是想要上学堂，为何这么多努力下来仍是白费？
她捏着衣角，悲哀地想着难道自己就要这样认命回家吗？
顾争三人也对院长的话十分不满，凝元险些上去和他争吵，还是人同拉住她。
这毕竟是对方的地盘，他再三拒绝，顾争她们也不能强迫他收下李秋。哪怕是现在威逼利诱成功，等她们离开这里李秋又该如何是好？
无功而返，院长说完这些后又继续去上课，蓝衣童子送她们出去，李秋没了来时的欢愉，整个人无精打采起来。
“我好想把那老头的胡子给剃了！”出门后凝元凭空打了几拳，整个人忿忿不平很是恼火，“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书里不是说有教无类吗？怎么这个教只局限于男子吗？”
人同：“他那把年纪了，你要是上去给他剃胡子他能被气晕过去。”
凝元：“怎么可能！他那么弱吗？”
“没事，这里不收你我们就去别的地方。”
人同和凝元在讨论院长会不会因为胡子被刮而晕倒，顾争注意到李秋情绪低落，摸摸她头安慰道：“他不收你是他的损失。”
她的学习能力顾争是见过的，她聪明又有毅力，学下去肯定是能成才的。
李秋朝顾争感激一笑，勉强提起几分精神。
“嘿，等等我！”几人没走多远，有人追上来，“你们、你们怎么走得这么快！”
认出对方是之前的女郎，顾争停下脚步：“是你，有什么事吗？”
女郎站稳：“咳……那个，我阿耶是不是拒绝了你们？”
“对。”凝元没好气回应，“怎么，他后悔了？”
“这个倒没有……”女郎小心翼翼开口：“你们还要去找别的学堂吗？”
看出她来意，顾争顺着往下问：“对，你有推荐吗？”
“学堂倒没有……不过，我认识一个人可以教书，虽然没有学堂，但可以在她家里上课。”女郎语调升高，带上些期待，“你们要了解一下吗？”
顾争几人对视一眼，看李秋也有点感兴趣，点头答应下来：“行，那你带路吧。”
女郎兴奋开口：“太好了！跟我走吧！”
*
“陈姨人可好了，我觉得她比我阿耶更见多识广，她什么都知道！”
带路的女郎一路上叽叽喳喳，给顾争她们介绍这位陈姨的情况，“陈姨的女儿就是她亲自教导的，后来被公主师妇看中收为徒弟，但陈姨不喜欢都城的热闹，所以留在这里生活。”
顾争礼貌捧场：“这么厉害？”
女郎大力点头：“陈姨超级厉害的！什么书她都看过！”
陈姨平时生活清贫，条件不是很好。女郎之前建议陈姨可以和她阿耶一样教书，既能赚钱又有人陪，可陈姨觉得教人可以，但她和阿耶合不来，不想去书院。
女郎没办法，只能在日常帮陈姨留意学生，但能去书院的人都不会退而求其次去个没有名声的人那儿学习，因此女郎的招生计划至今为止还是零。
好不容易找到感兴趣的人，女郎不停夸赞陈姨：“你们和陈姨相处过就知道了，她真的是一个超级好的人！”
顾争笑而不语，李秋听着女郎的描述心中有了些许期待，这位陈姨的女儿被公主师妇看中，要知道那可是教导公主的人！足以证明她相当优秀。
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和公主有所关联，哪怕只是一点点沾边也从未想过。公主是天上高挂的云难以触及，而她是地下的泥巴，泥巴怎么能和云朵有所交集呢？
怀揣着这样的期望，李秋在到地方后第一时间将视线投向院中的人。
桃花树下美人面，美人正在堆泥窑。
七分泥三分水，用木板搅合搅合，半凝固时直接上手往已经有雏形的泥窑上糊，塑型整理，直至边缘圆滑。
啊……她好像弄歪了，这样烧制的时候肯定会裂开吧？
这是李秋的第一个想法。
这就是那位很厉害的陈姨吗？她看着好接地气，好年轻啊……
这是李秋的第二个想法。
没等李秋继续往下想，女郎“哎呀”一声冲上前去：“陈姨，你又在做什么？你忘了陈姐姐说过你不能太过劳累！”
“我不累，我就是想建个泥窑烧鸡吃。”被强行制止手上动作的陈姨有些心虚，将泥巴往地上一丢，“我不弄了，你可别跟那丫头说。”
“你要是想建泥窑可以找人帮忙啊，你一个人做得多久啊！”女郎拿出手帕将她脸上沾到的泥土擦掉，循循善诱：“你下次有这种事别自己做了，万一又累病了怎么办？”
“我知道了知道了。”陈姨被女郎唠叨得不行，为了脱身连忙转移话题，“你带来的这几人是？”
“啊，我都差点儿忘了。”女郎歉意朝顾争几人道歉，又对陈姨说：“这个妹妹想上学堂，陈姨，我是带她来找你的。”
“……来上学的啊。”陈姨觉察到几人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也不在意，随手将泥巴一擦，“谁要上学？跟我进去吧，我问几个问题。”
李秋被凝元推到前面，她跟着陈姨往屋子里走去，因为太过紧张，开始几步都有些同手同脚。
“不要担心，陈姨就是随便问几个问题！”
女郎安慰众人，顾争盯着她，忽然开口问：“说起来还不知道这位陈姨的名字，她的女儿又叫什么名字？”
“我没说过吗？”女郎后知后觉自己介绍了那么多，却连自己和陈姨的名字都还没说过，“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董棋，陈姨名字叫陈氏，至于陈姐姐，她跟陈姨姓，单名一个莺字。”
陈氏……陈莺。
顾争脸上浮现一抹笑意，真有缘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