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告白》檐上雪

9、阔别八年的前男友

　　二叔母的生日宴，聂谦准备的寿礼是一支翡翠玉镯，色泽油润通透，一看就是上品。
　　叶以安坐在副驾上，她刚刚做完头发化了妆，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缎面裸肩礼裙，怕冷，在外面罩了一件皮草。正把欣赏完的玉镯小心翼翼地放回礼盒里，“宋美龄百岁生日宴上戴了一支麻花翡翠玉镯，从图片上看，感觉和这支的色泽很相近。”

　　聂谦摇摇头，“玉石需要打光细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支品质算上乘，但跟麻花翡翠还是不能比。”
　　叶以安点点头，准备系安全带，聂谦探身过来，她以为他是要帮忙系安全带，不料聂谦的手搭上了她后颈，拨弄一下，珍珠项链从颈上滑了下来。

　　她错愕得瞥了他一眼，眼尾细钩子一样的眼线随着挑眉的动作，变得更为飞扬魅惑。
　　聂谦取下来直接扔进了车载垃圾桶，“这串不配你。”

　　项链是为她化妆的工作室配的，常见的淡水珍珠，质地一般，化妆师帮忙戴上时，她从镜子里看到聂谦的眉头轻轻蹙了蹙。

　　聂谦外祖父是玉石雕刻大家，他从小耳濡目染，对玉石珠宝的品质工艺较为熟悉，品质低下的次品一向难以入眼。

　　他探身到后座，拎过来一个黑色绒面礼盒，从方盒中取出一串澳白珍珠，珠身莹润，颗颗分明，同方才那串相比，一眼就能辩出差别。
　　“本来是打算你生日时再送你的。”

　　叶以安摸摸项链，每年不止生日这天，东西方情人节、圣诞节、结婚纪念日，聂谦都会送她礼物，只不过都是助理代劳挑的，他很忙，没有这么多精力花心思。不过叶以安浑不在意，比起自己，聂谦已经好太多，结婚四年，她连他生日都记不住。

　　叶以安勾起唇角，微微笑笑，“谢谢师兄。”
　　“只是谢，没有表示吗？”聂谦一手搭着方向盘，定定凝视着她的脸。
　　叶以安打量了下四周，确定没人，飞快凑到他面前，本想蜻蜓点水亲一下他的嘴唇就撤走，聂谦先她一步，牢牢把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鼻息里浸入好闻的男士香，像极了高山冷泉边上的味道，伴着点儿松木的气息。叶以安全情投入，她并不排斥聂谦的亲热，甚至还有点儿享受。纵然没有太多的感情牵扯，但和像聂谦一样的高质量男性接吻总归是令人陶然沉醉的体验。

　　聂谦的嘴唇沾上了她的口红，叶以安抽了一张卫生纸替他轻柔擦拭，一边擦一边念，“师兄，你的嘴唇有点干。”
　　聂谦用拇指指腹蹭刮她嘴唇边缘的口红，“花了，补一下。”

　　凤凰台是新中式会所，宴厅布景古朴雅致，房间内的灯具采用汉唐元素，古今交融，是宴会主人乔明珠喜爱的风格。
　　生日宴也是家宴，没有外人，请的都是乔明珠的兄弟子侄。
　　都知道乔明珠好珠宝玉器，子侄辈都投其所好，从乔明珠的神情来推，她对聂谦送的翡翠玉镯和乔心送的盘金绣旗袍最为满意。

　　好社交的都聚在一起热络交谈，不好社交的，譬如乔夕悦和叶以安就避在不起眼的位置咬耳朵。
　　乔夕悦两眼放光，伸手去摸叶以安颈上的珍珠项链，“这珍珠，一看就非凡品啊！”
　　“师兄送的”，叶以安压低声音，“你要喜欢，我买串新的送给你。”

　　乔夕悦拒绝，“别！我没有可以配的衣服，你知道的，我最烦参加这种场合。”
　　见叶以安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忍不住替她高兴，“安安，当初你说你要跟师兄结婚时，我看你一脸勉强，现在看来，和师兄结婚还是很不错的，对不对？”

　　叶以安想了想，点点头，“还行吧！师兄挺好的。”
　　乔夕悦掐掐她的脸，“比宋旭尧好，你现在至少每天都是开心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骗不了我。”

　　“干嘛突然提他！”叶以安抖抖酒杯，喝了一口。
　　“你们都分手八年了，我以为你不在意了。”叶以安坐在沙发上，沙发是单座，乔夕悦就坐在扶手上，身体朝叶以安倾斜，手里绞着叶以安的一束头发。

　　“过去吧！要开席了。”叶以安看见聂谦在冲自己招手。
　　八点开席，那头已经在陆续落座，乔夕悦先起身，这时，宴厅大门被推开，先走进来一位男士，穿一件咖啡色双面羊毛呢西服，里面搭一件橄榄绿毛衣，半高领包裹住他修长的脖颈。

　　叶以安崴了下脚，站不稳，乔夕悦赶紧扶了她一把，她看了眼叶以安，她原本气血丰沛的脸上血色尽褪，目光紧紧锁住走进来的男人。
　　乔夕悦反手轻轻拍了一下嘴巴！
　　乌鸦嘴！乌鸦嘴！好好的提那个人干嘛？说什么来什么。

　　约是来迟了，男人步伐匆促，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女伴没跟上，停下来，伸出手，后面穿浅粉礼裙的女孩儿勾住了他的手腕。
　　时隔多年，乔夕悦发现自己还是这么看不惯他，低声抱怨，“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绅士，没风度，安安你还惦记他干嘛？”

　　聂谦见叶以安半天不过来，亲自过来叫，在穿浅粉礼裙的女孩儿进来之时，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那女孩儿看到了她，脸上现出一丝惊喜，聂谦冲她点点头后，直接向叶以安走去。
　　而他和女孩儿短暂的一个照面，叶以安并没有看到，她的注意力全在宋旭尧身上。

　　乔夕悦推推还没回神的叶以安，“魂兮归来，师兄来了。”
　　叶以安才像是被人解开了定身穴，冲迎面走来的聂谦笑笑，“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不等聂谦开口，乔夕悦娇滴滴得说，“当然是来接他亲爱的老婆啦！”
　　叶以安皮笑肉不笑地用手肘捅了下她的腰，那头乔岩初大声唤，“夕夕，你们还在那儿干嘛呢？快过来了。”

　　三人一同落座。
　　刚刚宋旭尧一直被乔明珠拉着说话，没有注意到叶以安，等叶以安随聂谦落座后，乔明珠向聂谦介绍他时，他看过来，得体的微笑一下子冻住了。

　　乔明珠拉着宋旭尧的手，热络得跟聂谦介绍，“这是我的大儿子，叫宋旭尧，之前一直在国外。”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聂谦的二叔是乔明珠的第二任丈夫，乔明珠的第一任丈夫是个老师，两人生有一子，和前夫离婚后，孩子跟着父亲，聂乔两家都没人见过那孩子。

　　最吃惊的莫过于乔夕悦了。
　　姑姑年轻的时候闹到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嫁给第一任姑父，自家亲爹的倔脾气就是从爷爷那里继承来的，爷爷说一不二，说不认就不认，连亲女儿都不允许回家，更别提女儿跟他看不惯的女婿生的孩子了。
　　千想万想，她看不惯的宋旭尧，安安念念不忘的前男友，竟然是自己的亲表哥！

　　聂谦起身跟宋旭尧握了下手，“你好，我叫聂谦。”
　　乔夕悦推了下愣神的叶以安，叶以安忙跟着起身，聂谦介绍，“这是我妻子，叶以安。”

　　乔夕悦生怕她表现太过明显，把气氛弄得太尴尬，故意清了下嗓子，立刻被乔岩洲拍了下，“少作死！”
　　叶以安却不像乔夕悦以为的那样不争气，脸上快速挂上恰当的微笑，“师兄，不用介绍，我跟旭尧是认识的，我们是在一个胡同里长大的。”

　　乔明珠惊讶道，“太巧了太巧了，旭尧跟我提起过有两个关系很好的发小，但我不知道会是安安。”
　　叶以安笑着附和，“的确很巧，今天在这儿见到旭尧，我也惊讶得很。”

　　聂谦垂眸，眸光骤然变暗，手搭在安安的腰侧，亲昵得用指尖刮了刮，随后收回。
　　“倒是没听你说起过，你们应该很多年没见了，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好好叙叙旧。”

　　宋旭尧身边的女孩儿显得有些局促，坐立难安，宋旭尧一直没有向人介绍过她。
　　乔夕悦在心里骂宋旭尧没风度，但不忍心看唐甜这么尴尬，于是笑着跟她打招呼，“唐甜，好久没见了。”

　　乔岩洲哟呵一声，“感情是认亲大会啊！”
　　乔明珠剜了侄子一眼，“老实点，别瞎起哄。”
　　转头对着唐甜，又挂上一副慈爱的笑面。“瞧我这眼神儿，这么个大美人坐这儿都没注意到，旭尧，还不快介绍一下。”

　　宋旭尧如梦方醒，“这是我朋友，唐甜。”
　　有人起哄，“朋友还是女朋友？”
　　聂谦端起冷掉的茶，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