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告白》檐上雪

5、租房

　　乔夕悦因为感冒请了一天假，等回去上班时，张林的办公室已经空了，那些总像是男女纠缠的抽象摆件都被清空了。乔夕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一个平时关系还比较好的同事，才知道张林是被突然清退的，并且一分赔偿金都没有给，至于怎么谈的，只有人事知道了。

　　同时，正在芬兰看极光的品牌总监吕蒙年假还没休完，就被急召回来。
　　这位吕总监在业界可谓是鼎鼎大名，是猎头的重点关注对象，乔夕悦总听其名未见其人，心里好奇得很。

　　不过她更好奇为祸多年的张大色狼怎么突然就被清退了，他在AISO干了五年，一分赔偿金没拿还没找公司麻烦，简直是神奇！
　　正想溜出去给好姐妹打电话报喜，总监助理通知品牌部开会，全体人员一个都不能少。

　　等所有人到齐后，传说中的吕总监才姗姗来迟，吕蒙给乔夕悦的印象两个字可以概括——“闪亮”。
　　头发是亮银，皮衣是亮紫，长筒靴上缀满了形状不规则的银色铆钉，金属感十足，很像是从赛博朋克世界里穿出来的重量级NPC。

　　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嚼着口香糖走进门时，在座的各位都感受到了压迫感。
　　助理泡好一杯手冲的美式端进来，桌上摆了一个文件夹，吕蒙拿起来翻了翻。
　　有人开始套近乎，问芬兰的极光好不好看。

　　吕蒙很随意地答了两句，进入正题，“今天开会是想说一下一月份的战略部署。”
　　吕蒙说话很有条理，底下几位品牌负责人汇报时也是以一二三四说重点说问题说解决办法的方式，是乔夕悦喜欢的开会风格。
　　她一开始还怕品牌部开会也学老国企的那些不良习气，领导站上台，大话空话先吹一通，底下人汇报也是一大堆漂亮话里找重点。

　　按这个节奏，这个会一个小时应该就能开完，不会耽误吃午饭。
　　乔夕悦有点儿走神，突然旁边有人在桌下推了她一把，她回神，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吕蒙不气不恼，笑眯眯问，“在想什么呢？”
　　乔夕悦大囧，给自己打圆场，“不好意思总监，我在想卡佛的产品经理离职，不知道工作该怎么开展。”
　　卡佛是张林负责的品牌，主打彩妆，品牌还很年轻，市场占有率不高，足见张林在品牌部并不受重视。在AISO，产品经理并非管理层，每个品牌都有一个总负责人，卡佛没有，目前由张林暂代。

　　签字笔在吕蒙灵活的手指间转了一圈，“我正要说这个，张林的位置不能空置太久，明年一月到三月都是关键月份，临时招人来不及，卡佛你们谁接？”
　　接下来上演会上最精彩的一幕，几位品牌负责人各显神通，将推脱之词说得合情合理，一圈下来，谁都没空接卡佛这个烂摊子。

　　乔夕悦打起精神看戏，能把工作推得不留痕迹也是种了不起的能力，她得学着点儿。
　　“都不愿意接”，吕蒙沉吟半晌，目光扫向乔夕悦，“张林的事儿，咱们新员工也有功劳，惩恶扬善肃新风，是咱们AISO的楷模，这样”

　　文件里有乔夕悦的试用期考核表，吕蒙翻出来，咬开笔盖在上面直属领导和人事签字的地方咔咔划了两个大叉，然后在右上角写了个大大的A，把考核表拎起来亮给所有人看。

　　乔夕悦睁大眼睛看。
　　果不其然，张林和人事都打了D，吕蒙这个奇葩，把两部门意见全给划了，强制给她一个A。

　　“先升任乔夕悦为卡佛的产品经理，和她前任一样，暂代卡佛的管理工作，以奖励她勇敢举报张林这个资深蠹虫，为AISO肃正风气，好让大家都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
　　所有人都用惊奇的目光把乔夕悦望着，AISO有很严格的升级制度，助理在试用期内直升负责人，就算是临时的，也是AISO创立以来的头一遭。

　　一时之间乔夕悦不知道他是褒扬还是讽刺，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过了大约一分钟，有人带头鼓掌，乔夕悦接受着诸位同僚的恭贺，不知道该喜该悲。
　　助理的工作已经够她焦头烂额了，升任产品经理，是想让她死吗？

　　你妹！
　　这姓吕的也不是啥好鸟！

　　怀着哀莫大于心死的心情走回工位，辞职的念头已经在脑海里转了足足一百次，乔夕悦有冲动冲到吕蒙的办公室去拍他桌子，指着他鼻子骂，“我是AISO的长公主，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让我大哥炒你鱿鱼？”

　　还没因臆想的这一幕爽过瘾，吕蒙的助理亲自请她去趟总监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吕蒙在翻一本知名时尚杂志，一月一期，只要出了新刊助理就会买上一本放到总监办公室。

　　助理把门带上后，乔夕悦喊，“总监，您找我？”
　　吕蒙看着手里的杂志内页，没有抬头，“我手底下没有不重要的品牌，明年卡佛有场硬仗要打。”
　　他放下杂志，拍了拍桌上的一摞资料，远远望着乔夕悦，眼神睥睨，“卡佛明年的品牌预算已经通过了，如果你不行，趁早说，别浪费公司资源。”

　　乔夕悦努力上抬眼皮，会上自己没绷住的退缩之意果然被他发现了。
　　她轻扯嘴角，“虽然我不是男人，但也听不得别人说我不行。只有将没有兵也打不了胜仗，我需要人。”

　　吕蒙嘴角释出满意的微笑，“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你可千万别辜负我，我对卡佛不是一般的重视。”
　　乔夕悦嘴上说着“放心”，嘴里回了一句响亮的“呸！”

　　之前乔岩洲答应帮忙看房子，崔助的效率高到吓人，两天时间已经挑出十套备选，并且全去实地考察过，乔夕悦从中挑了一套，约晚七点半看房，乔岩洲不放心，特地推了应酬陪她一起去看房。

　　小区离AISO不到三公里，地铁一个站，周围配套齐全，公园大型商超都有，小区内绿化也非常好。
　　崔助给乔夕悦看的那套正对中庭，总共也就十层楼，房子位于六楼，一梯两户，推门进去，三面采光，通透亮堂。

　　房主把房子装修好了，刚敞了三个月，接到调令要出国工作，所以目前为止还未住过人。
　　装修是乔夕悦喜欢的原木风，客厅和卧室都有阳台，乔夕悦喜欢极了，当场就把合同签了。

　　出门时乔岩洲留意到隔壁，安全问题他比乔夕悦更警觉，于是问了下中介隔壁住的什么人。
　　中介解释道，“隔壁的房子买卖时也是我经手的，住的是一个医生，很年轻，平时工作忙，在家的时间也少。”

　　因为秦远阳的缘故，乔夕悦对医生这个职业印象很好，兴冲冲问，“医生吗？是哪个医院的？”
　　万一跟秦远阳是同事呢！

　　中介抱歉得笑笑，“这就不清楚了，买主隐私，也不好问这么细。”
　　乔岩洲又问，“是独身还是结婚了？家里有其他人住吗？”
　　“他是去年买的房，那会儿好像还没结婚，现在就不清楚了。”

　　中介走后，乔岩洲送妹妹回家，在车上说，“明天我让人去查查隔壁的底细。”
　　乔夕悦拴好安全带，“单身的未必是坏人，已婚的未必是好人，担心这担心那，不如自己多长两个心眼。我在英国也是一个人住，有经验，二哥你就别担心了。”

　　后来又劝了半天乔岩洲才答应不派人调查，乔夕悦暗戳戳想，自己对医生有滤镜，单身医生不也挺好的，没准还能发展下感情。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秦远阳一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