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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吃饭赔罪 ...

  •   俞澈起了个大早。虽然秋家的床柔软舒适,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厢房,睡久了心里便不踏实。

      故而她早早就坐着秋府的车回到了育德堂。

      俞澈正准备下车,便有只手伸了过来,替她掀开了车帘。

      “多谢。”俞澈正想着秋府下人服务是真好,一抬头,便撞见一张熟悉的脸,“采花小贼!”

      “嘘!嘘!”段晏旸急了,就差拿手去捂俞澈的嘴,“我都和你道歉了!”

      俞澈哼了一声,跳下马车:“你赔罪了,我便要原谅你?这是何道理。”她有心想逗逗这个有趣少年。

      “我今日是特地来请你吃饭赔罪的!秋府的早膳可不好吃,我带你去吃个好吃的!”段晏旸风风火火地拉过一匹白马,就要将俞澈扔上马。

      “诶——等一下!”俞澈后退一步,制止了段晏旸这出格的行为,“我还没和春安姐姐他们报个平安呢。”

      “我已经替你报过啦,你放心跟我走吧!”眼见段晏旸又要将她托上马,俞澈连忙又后退一步。

      “我不要和你共乘一骑!”俞澈满脸拒绝。

      “那你自己会骑吗?”段晏旸无奈,“驻风小楼的吃食可是全浮生最有名的,且不接受预定,若是坐马车摇摇晃晃过去,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这有什么不会的。”俞澈犟嘴道,“只是我这裙子不适合骑马。”

      “走,我带你买能骑马的衣服去。”段晏旸二话不说,便拉着马往东市去了。

      俞澈架不住段晏旸的坚持,买了套干净利落的骑马装。她上着明黄色的窄袖短襦,下穿蓝色长裤,足蹬黑色长靴。整个人看着明亮又精神。

      段晏旸撒开了马绳,一摊手,示意让俞澈尽管试试。

      俞澈站到马侧,心里却有些虚。她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心里鼓了鼓劲。都已经到这份上了,她要是不会,也太尴尬了。

      她下意识左手拉住缰绳,左脚踩住脚蹬,右手扶着马,一蹬脚,右腿一跨便轻巧地上了马。

      “你还真会骑马。”段晏旸不敢相信。

      俞澈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难不成自己以前便会骑马?

      段晏旸放下心来:“你等着我,我再去买匹马来,别乱跑!”

      俞澈老老实实在原地等着段晏旸回来。她亲昵地低首去蹭马儿的鬃毛:“小白,你可真乖。”

      马儿似乎听懂了,得意地打了个响鼻。

      段晏旸又买了匹枣红色的马。俞澈轻夹马腹,跟着段晏旸缓缓往城外走。由于在城里不能疾驰,所以两人一直到出了城门,才快马奔驰。

      七堂本家在浮生各地,但是办事处却集中建在思尧。后来七堂为了方便,就也在思尧重新落了府。

      二人便是从思尧出发,前往隔壁的瑞霖。

      “倒未曾想过,你瞧着娇小柔弱,却骑术了得!”段晏旸对俞澈刮目相看。

      二人在坊路上纵马驰骋。坊路地势平坦,四通八达。

      俞澈也有几分得意:“以貌取人,是为下品!”

      浮生十八曲,北三南十五。一曲七坊十五街,百千天星下棋局。

      瑞霖和思尧相距不过一曲之远,且东市靠近瑞霖方向,从东市出发去瑞霖,半个时辰便能到了。

      进了瑞霖的街市,二人便下了马信步而走。

      “这是……一座府邸?”街边一座朱红色的大门。门上的门钉和兽面衔环都挂上了菜篮子或者落了灰。许多摊贩直接在府邸门口摆起摊。

      “啊,这是古生堂的本家。”

      这里竟然是古生堂。俞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荒草丛生的府邸。府邸大门两边的围墙上都长起了花草,或是掉了砖,十分破败。

      “古生堂好歹是七堂之一,怎如此落败……”

      “那时我年纪太小,只记得古生堂一场火死了很多人,后来这件事大家就都三缄其口了。”段晏旸仔细回想了,实是一片空白,“不过他们也甚是倒霉,大火那日刚好过节,全府庆贺,没想到反而烧了个干净。”

      “我记得当时还有个哥哥经常带着我在古生堂的花园里玩,那场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段晏旸忽的有些遗憾,“院子里怕是已经荆榛满目了。”

      俞澈牵着马,静静地望着院墙,仿佛可以透过这墙头荒草,重新听到古生堂过往欢笑的声音。心头竟然泛上一丝熟悉的酸楚。

      不知是不是因着昨天梦女祠大火,她一恍神,古生堂就瞬间被烈火包围。凄厉的尖叫声刺得她耳朵生疼。

      她不由捂了下耳朵。

      “走,翻墙进去瞧瞧?”等俞澈回过神来,某少年就已经趴在墙头了。附近的摊贩只是瞥了一眼他,倒是没有说什么。

      俞澈无奈:“你是不是有些翻墙上瘾?”她牵着马假装看不见段晏旸,径直离开。

      段晏旸急忙从墙头跳下:“看一眼不会有人说的,反正也是无主之地了。”

      俞澈回头吐舌头做鬼脸:“还会有脏东西!”

      “没想到你还挺胆小的。”段晏旸哈哈大笑。

      俞澈不想与他多作解释,走得飞快。

      “驻风小楼在无才坊,不往那走!”

      俞澈又拉着马回头:“不早说。”

      驻风小楼是多年老店,口碑甚佳。可住店,可饮宴。不论文武各业,皆爱来此。

      两人来得早,正巧剩了一张靠门的桌子。段晏旸轻车熟路地点了一桌子的菜,准备大快朵颐。

      “好吃吧?”段晏旸见俞澈吃的一脸满足,“这下你可不能再出卖我了!”

      “吃人嘴软,我不说便是了。”俞澈吃得眼冒星星。这驻风小楼不负盛名,确实好吃。

      “那说好了,我们已是朋友了,你可不能出卖朋友!”段晏旸开心地咧着嘴。

      俞澈正吃着,忽然好几个壮汉拿着刀斧气势汹汹地直逼驻风小楼的柜台。店小二硬着头皮上前道:“诸位好汉,是来用膳还是……”

      壮汉一把拎起小二的衣襟:“你们掌柜的呢?”

      小二瑟瑟发抖,见其他小二已然去通风报信,连忙苦着脸直道:“我们掌柜的马上就来!”

      顾客们早就避之不及,作鸟兽状散。大厅瞬间空空如也,但好几张桌椅已受到殃及,碎裂当场。

      掌柜姗姗来迟。壮汉一把逮住掌柜的后襟:“我家娘子吃了你家的饭菜后,便上吐下泻,近日已经奄奄一息!你们是不是应该给个交代!”

      俞澈端着碗站在店外,原本一边看一边速速扒拉饭菜。听到壮汉说的,便僵住了动作。她讪讪将饭碗放下。她摸了摸肚子,心想自己吃的还不算多,若真的有毒,应还能救得回来。

      眼见这场面比说书的还精彩,许多百姓既好奇又害怕,不远不近地聚在一起围观。

      掌柜哭丧着脸:“定不是我家饭菜有问题啊,每日驻风小楼客人颇多,若真是我家有问题,那来找我们的肯定不止你们一家。”

      “可我家娘子就是吃了你家的饭菜之后才出事的!”壮汉斩钉截铁,“这你又作何解释?”

      “你可别胡说八道!我在这驻风小楼吃了这许多年,从未吃出过什么问题。”俞澈一转头,就见段晏旸大步上前当“判官”。围观群众不少人连声附和。

      见壮汉的脸铁青了起来,俞澈又被段晏旸先前的“朋友”理论冲昏头脑,竟也觉得不能放他一人首当其冲,立刻上前一步劝道:“不如你们将出事时间,还有吃食盘一盘,看看有没有什么差错。”

      壮汉看着凶,却也并不是不讲理,便点了点头:“也好,只是今日必须给我个说法!”他先按着战战兢兢的掌柜在桌椅旁坐下,自己坐在了掌柜身侧。其他几位帮手便坐在了其他位置上。

      段晏旸坐在他们一旁道:“不知嫂嫂是在哪天吃了小楼的吃食?”

      壮汉想也不想便道:“前日晌午,她说她忽然想吃驻风小楼的吃食,我想着她好不容易有了胃口,便立即来给她买了。”

      “吃了什么呢?”

      “驻风小楼的招牌脆玉炒肉和醋溜土豆丝。”

      “吃后什么具体症状?”

      “一开始她嚷着恶心,接着便开始跑茅厕,一会儿又吐,吐到吐不出来开始吐黄水,我急忙去请大夫,可吃了药不管用,后来又发起了高热,才两日功夫,便瘦脱了相。”

      “那你怎么今日才来找掌柜的要说法?”

      “前两日我没想着是饭菜的原因……我想着……”

      “她本来就身体不适。”人群里忽然有个人低声开了口。

      众人齐齐回头看他。他一袭黑底银纹圆领宽袖缺胯袍,低着头紧了紧月牙白的披风,重复道:“你一开始说她‘好不容易有了胃口’,她应该一直都肠胃不适。所以你当时觉得是她自己的缘由,便未找小楼要说法。”

      众人又将目光投向壮汉。壮汉被说中了心思,有些心虚地点点头。

      “是不是有人与你说了些什么?”那人继续追问。

      壮汉挠了挠头:“没有,就、就只是我听到邻居说她婶婆的女儿在驻风小楼的厨房做事,说里面的食物不太干净。”

      俞澈看着人群里的那个人,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她语调开心地道:“那找到在厨房做事的那个人,问清楚,不就知道了吗。”

      掌柜在冬日竟沁出一脑门的汗:“我们驻风小楼的厨房是最干净不过的,您说的那是哪位?说出姓名来,我给您找去。”

      “我不知晓她的姓名……”壮汉又急躁起来,“总归是你们厨房有问题!”

      俞澈又问:“您别急,那您知道大概的年岁吗?”

      壮汉细想了一下:“她婶婆估摸四五十岁了,或许……”

      “我已将人找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众人循声而望,便见一翩翩公子,着一袭黑灰云鹤纹香云纱襕袍,簪金冠,剑眉星目,大步流星而来。

      他身后跟着几名小厮,其中有两人壮些,正拉着个妇人。妇人表情哀凄恐惧。

      “东家!您再不来,驻风小楼就要被人生吞活剥了呀!”掌柜的见了那位公子,就差跪下磕头认父母,一顿哭诉。

      公子见掌柜的扑到他腿边,微微皱了眉头,不耐烦的神情转瞬即逝。他扶起掌柜,表情似笑非笑:“本堂得了信,立即就来了。”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

      “明意叔。”段晏旸一改往日的玩闹模样,老老实实地站起作揖问好。

      俞澈也跟着福身。

      边文康对着段晏旸点头道:“晏旸也在。”

      边文康盯着俞澈,直把她看得后背冷汗直冒。

      段晏旸在俞澈耳边嘀咕:“这是育德堂的东家之一,也是少德序堂主,边家家主。”

      俞澈心里一凛:“小女俞澈,见过边堂主。”边文康点点头,并不多言。

      “我什么也不知晓啊。”一妇女的哭嚎声,打破了众人的注意力。那妇女眼见就要往地上耍赖,却一下子被两名小厮给架住。

      “哦,这位便是那名壮士所说的邻居的婶婆云婶。”边文康扯开一个笑容,却有丝皮笑肉不笑的诡异。

      壮汉见这番场景,也有些心虚无措起来:“怎么,你们要冤我胡说八道?”

      “不,你说的确是实话,可这云婶却不一定了。”边文康冷笑道,“她并无女儿,却有三子,有一子也确在驻风小楼厨房做着烧火小二。”

      俞澈恍然道:“她受人所托,要诬陷驻风小楼,但又怕事不成牵连儿子,故拿捏出了个无中生有的女儿。”

      “是了。不过这指使之人,可耐人寻味。”边文康敛了笑容,捏住云婶的下巴。旁人看着只是轻轻一捏,只云婶知道,她再不说,她的头可能就不在脖子上了。

      云婶结结巴巴道:“是秋家!是秋家的人教我说的!”

      众人哗然。

      壮汉一时间也不懂这风向怎和七堂扯上了关系,只呆愣愣地看着,不敢妄言。

      段晏旸有些不信,怒道:“你怎知那人一定是秋家之人!”

      “我跟着他!一路跟到了里花,亲眼见他进了秋家!”云婶避着边文康的眼神,声音尖利,“我没有说谎!我没有说谎!”

      围观众人里忽有人说:“听闻里花昨日也发生了好几起上吐下泻高热致死的案子。”

      “我怎未听到风声?”

      “全被压下了呀,听闻好像也是吃了什么坏了肚子……”

      “难道也是秋家?”

      “这事和秋家什么关系,为何要压?”

      “……”

      段晏旸急了,正要和那些议论纷纷的众人争辩,却被俞澈拉住了。

      段晏旸没想到俞澈会拉住他,迟疑了一会儿,咬了咬牙忍下了。

      “你们还记得昨日梦女祠大火吗?”

      “怎的,有什么关联?”

      “多年前瑞霖不也有一起大火,你们还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不就是古生堂大火吗,那年干旱得很,颗粒无收,幸好往年七堂存粮许多,要不然估计饿殍遍野。”

      “听闻古生堂是因为背叛梦女才……”

      “啊!原来如此……”

      人群里先前开口的那人眼神凛若冰霜。

      边文康松了手,小厮便将已经半疯的云婶架了出去。云婶疯疯癫癫,嘴里凄厉地喊着:“梦女降罚,祸从天临!”

      “秋家放火!天诛地灭!”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副本开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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