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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牛顿的苹果（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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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班的小伙伴们不管面上是否表现出来，内心多少有些拜服于沈耀此刻的猜想，只有程雨杉对它不置可否，甚至直接跳了过去，无缝开启了下一个话题的交锋：“我检查过了，这座城堡的建筑结构不合理。”
沈耀嘴上在问“是吗”，却不是多么意外的表情：“连着跑了四层，你们受累了。”
反正他认为肯定要比从第五层起悠闲逛街来到第四层的他和李燃累。
至于不论在哪个地方都被大少爷好一通指使的李燃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再说。
程雨杉才懒得陪他假客套，直戳他们一路走过来的2-4层皆有部分与首层面积不符的房间，“应该是打通了的密室，”少女选择了敞开天窗说亮话，在她看来于此处同沈耀绕弯子并不是明智之举，“为了确保推论的正确性，我需要再去5楼验证一下。”
沈耀合上了他手中摊开的那本《鲁滨逊漂流记》，书本发出了“啪嗒”一声：“听着挺靠谱的，请快去快回吧。”
骄矜的沈耀大少爷可从来没有用过“靠谱”形容11班的其他人，包括李燃。
门口的李燃还是保持了双手插兜的酷哥姿势，他此刻的口袋中有一只铅笔头，还有一枚刀片，归归整整地分开了左右两边，但是在这种时候，好像都让他有些无措。
众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这间性冷淡风的屋子，程雨杉路过时瞥了他一眼，李燃挤出了一个自以为阳光灿烂的笑，被后来的江晴朗直接上手纠正了：“干啥呢大哥，摆出这么营业的假笑，你以为你是风俗（燃耀）街的牛（燃耀）郎啊？”
他却不料被从背后搞突然袭击的沈耀揪住后领，直接扔到了一边儿去，“请不要对我的队友动手动脚，”大少爷特地强调了“我的”，又转过头，对呆呆傻傻杵在那儿李燃露出了盈盈的笑脸，“你是打算站在这儿生根发芽啦？需要再浇点水吗？”
李燃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地与沈耀一道儿跟在了队伍的最后边，又在他的拉扯下在下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感觉自我身心皆遭受了巨大伤害的江晴朗愣是没敢继续招惹一脸“有本事你放马过来”的沈耀，而是跌跌撞撞地跑去跟程雨杉讲小话：“这不熟装的，他还真是演上瘾了啊！那也不能……”那也不能不讲武德搞偷袭啊！瞧瞧我可怜的屁股墩子……
程雨杉昂首向前，根本就不爱搭理不幸同班的智障人士，倒是实在看不过去的边晓晓神情复杂地冲他撅了噘嘴：“连演戏和真情实感都分不清，你打算怎么进军娱乐圈啊？”
“不是，这有啥关系？咱这内鱼有几个人能分得清……私密马赛！”好像一不小心瞎说大实话了，药丸！
程雨杉他们去5楼检查了，剩下沈耀和李燃依然留在4楼的一间屋子里打转转。
这屋子倒是很有欧式建筑的特色，里头还有一个大壁炉，正熊熊地烧着火。
李燃看沈耀正负手在书架前徘徊，便走上前去问他有了什么发现。
大少爷上下打量了这故作正经的人一番，才笑着眨了眨眼。
他这样子看起来温柔是温柔，却也挺唬人的，至少能让李燃的脑海中在顷刻之间拉响十级警报：“他们可还没来呢，你问这个，是等不及了吗？”
李燃以指头搓了搓手掌心，又吸了吸鼻子：“……我可以转达。”
沈耀将他欲言又止的那点儿小心思摆到了明面上：“你是不是觉得由你亲自转达就可以保证不会被我骗啦？”
“所以你果然就是有……”想要骗我们的念头？
“你自己猜。”沈耀将沙发挪到了热烘烘的壁炉旁边，又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封皮为深蓝色的书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摊开它，状似看得津津有味。
李燃迅速扫了一眼书皮，写的什么什么定理，其他文字被沈耀的手指挡住了。
少年虽然不满意这家伙故作神秘的态度，可还是十分惊喜地凑到他的旁边坐了下来：“是不是牛顿的书？这就被你找到啦？”
沈耀顶着乖巧的好学生脸将手中的书高高举起，方便他看得清楚些：“不是。”
李燃一眼就看到了作者的名字，莱布……尼茨，行吧，果然不是：“那你看它做什么？”
沈耀摩挲着书页：“这说的是高等数学的内容，大学里要教的，左右无事……看看。”
被一口深切怨念堵在心头的李燃方才深切地体会到了跟学霸交流的痛苦：“你倒是不必如此热爱学习……”尤其显得我等看到书本就要先倒吸连一口凉气学渣实在是愧对江东父老。
沈耀露出了狡黠的笑：“微积分，之前我拉着奥数老师简单地讨论过一点皮毛，可惜高中试卷的数学题……写这种方法解的不算分。”
“大哥，耀哥，咱能不能不卷了？不算分才对嘛，这玩意儿超纲了不是！”
“这是将来必定要接触的理论，你这么排斥，有用吗？”
李燃眼神死，人也呲溜一下子蹦到了沙发那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我拒绝被剧透！”
笑话！这会儿哥连高中数学都没完全整明白呢，去你妹的大学高等数学！邪魅退散！
沈耀也不勉强他，只是自顾自地埋头看书。
至于李燃那个坐不住的多动症，这里摸摸那里敲敲，搞得叮铃哐啷响，严重影响了阅读效率……沈耀暗暗地深吸一口气，嘱咐自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用不着发火……
“你给我坐下！”实际上忍不了一点儿。
李燃一秒钟坐回到了沙发上。
乖巧，并拢双腿，眨眼，但不敢说话。
大少爷气性好大啊，吓人~
另外几位回来的很快，才刚进门江晴朗就开始了一波贱嗖嗖的挖苦，为自己刚刚惨遭荼毒屁股墩子报仇：“竟然没有爽约而是真的在等我们，好难得哦！”
维持小媳妇坐姿的李燃仰头甩了他一个白眼，罪魁祸首沈耀则是压根没理他，只径直向程雨杉询问观察结果。
“5层与1层一样，2-4层有部分房间面积略小些，譬如这间屋子就是……”
沈耀抱着手中的书本站起了身：“也许墙壁后头就藏着密室，要一起找吗？可以开启密室的机关之类的。”
李燃就好像是那同步机器人，立马跟着起立，话也重复了一遍：“那就一起找吧！”
其他人虽然觉得奇奇怪怪的，但是年轻的孩子们一般没人喜欢被说是坐享其成，因此也就各自忙碌了起来。
除了沈耀，他在明知故问：“你干嘛这么紧张？”
所以李燃其实也没动，就只是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人。
他不敢自诩了解沈大少爷，只是眼下这位的表现，怎么看都像是揣着某种目的在给大家挖坑好吧？他哪里敢大意得了？
沈耀镇定自若地走到了那座惹眼的壁炉旁边：“你还在怀疑我别有用心啊？”
“不是怀疑，”李燃牢牢地盯着沈耀正在试图接触壁炉中燃烧火焰的左手，眉头逐渐地拧成了疙瘩，“我挺确定的。你别碰……”少年的定力不够，还是冲上去拉住了他的手，“看清楚，那是火！”李燃握住了大少爷跃跃欲试的腕子，这是个费力的活儿，费力还不讨好，因为只要稍微使劲，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他隐藏在袖子底下的剧烈痛苦，但是哪怕如此他也不敢轻易放松，“你是不是同你的这只手有仇啊？”
“你怕什么？反正回去之后，伤口就会自行消失不是吗？这个什么纠错中心其实还挺适合我的。”无论伤到哪里都不会留下痕迹，简直太棒了！
可所有疼痛都是那么的真实！李燃在内心呐喊道，他也不肯松手，就这么同他僵持在壁炉边上，热烈的火苗窜得心头一团乱麻。
沈耀在李燃严阵以待的目光中缓缓地举起了他的右手，依然拿着那本什么高等数学理论的右手。
李燃梗着脖子硬刚，干嘛，想拿书扇我啊？
11班的小伙伴们也陆续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他们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准这俩剑拔弩张的，是不是又双叒叕要当场打起来。
要拦吗？
话说我们应该是得帮李燃的对吧？
上回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沈耀根本打不过咱们燃哥！
那还不是因为他搞偷袭……
不要再让我听到偷袭二字了啊喂！
沈耀冲李燃微微一笑，一松手，啪，那本深蓝色的书瞬间落入了壁炉的火堆之中。
李燃蓦地睁大了眼睛，你……
你这搞得一惊一乍的，是压根就一点也不顾念我的小心脏啊！
诡异升腾而起的火焰将书本顷刻间吞噬殆尽，与此同时，壁炉的侧前方唰地一声弹开了一道小小的闸门，上边以3*3格局排列着9个闪闪发光的按钮，按钮下方文字书写的正是金银红苹果1-3号。
“这……”李燃努力地平复顿觉无语了的心情，“原来那本书就是……”
难不成牛顿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烧书癖好？那沈耀是怎么晓得……不理解！
“我也就是随意试试，”沈耀的左手仍然被某人死死扒拉着，右手够不着闸门的位置，便招呼离得近些的李燃去按按钮，“快选一个吧，再这么大大方方摆在外头，全世界都看到了。”
我咋知道这些分别代表了什么？所以到底该按哪个啊？结果这沈耀一整个熟视无睹，李燃只好用眼神向他11的同学们求助，但是很明显，这一点暂时没人能搞得清楚。大家还都沉浸在“烧书竟然可以打开机关”这么不科学设定的冲击之中，只能说让他自己先看着办。
李燃咬咬牙，硬着头皮选中了银苹果2。
至于为啥，可能是因为它刚好在正中心的位置，下手比较方便吧，反正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和意义，让他编也编不出来。
书柜慢慢地移开，打开了一道宽敞的门。
李燃看着它，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谁知道这门后的路到底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
沈耀是坦坦荡荡第一个走进去的，淡定得还在纠结自己是否打开了潘多拉之盒所以略显迟疑的李燃都感到了一丝赧然。
他转头看向后边11班的小伙伴：“要不你们……”
程雨杉挥了挥手：“一起走！”
得，男子汉大丈夫，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果断。
又或者是……我竟然还不如她信任他？可是沈耀明明当着我的面默认了，他就是怀了别的什么心思……这到底是在搞我心态还是说真的……不行，这种千层饼一样的套路，光是想想就没完没了了！Stop！
穿过弯弯绕绕的地道，六人一齐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宴会厅的地方，装饰繁复的桌上摆着两排精美的白瓷碟子，还有碟子里放着的的“精致”西餐——烤吐司。
首座上坐了一个卷发的外国男人，自称就是牛顿本顿，用极其夸张的语气说，能够邀请懂他成就之人一起进餐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单纯的高中生们默默用脸说话，这里其实并没有人辣么想要懂你，可能除了烧掉书的沈耀——年纪第一正站得如同他上台演讲时候一样笔直，神情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不爱得罪人的乖巧女孩边晓晓也挤出来一个客套的假笑：“谢谢您的邀请。”
“至少比上一回的饭团强多了。”江晴朗撇了撇嘴，“可能这就是不让我们带食物进来的原因吧。”但凡有的选，谁愿意在这儿陪一个充满了译制腔的调子并且十分呱噪的外国佬吃劳什子的干吐司啊！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没有黄油，没有配菜，也没有饮料，纯纯干啃吐司，而且有的地方还烤焦了，主打就是一个噎死人不偿命。关键那个牛顿还一直问“好吃吗好吃吗”，简直就是绝了，你复读机转世啊你！
牛顿好像对看这些人一脸痛苦啃吐司的模样非常满意，可当他环视全场后，脸色却骤然一变：“在我这里，不允许浪费粮食！”
点的就是某个娇气的大少爷，话说把糊了吧唧的吐司皮都撕下来扔回到盘子里只留下一块白花花的内芯小口地咬着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为，很难不被发现吧？
江晴朗刚想张口嘲讽“瞧瞧咱挑食的沈少爷惹的什么幺蛾子，你看这不是被npc逮了个正着吗”，结果转头就见李燃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把他自己的碟子同沈耀的对调了，害可怜的江晴朗被噎到疯狂咳嗽。
我去！李燃你这浓眉大眼的，男仆演上（燃耀）瘾了，还是真的叛（燃耀）变了哦？
牛顿喜笑颜开地看着李燃又咬牙切齿地多啃了一些糊到没眼看的玩意儿。
至于沈耀，他在低头看李燃一脸恶狠狠地塞到他面前的那只白瓷碟子，明明上边一点纹路都没有却依然看得起劲，好像只要这么盯着，就能给它盯出一朵花来。
这会儿程雨杉也在慢斯条理地啃那些令人糟心的吐司皮，她啃一口就抬起下巴往对面看一眼李燃，面相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十分不好惹。
至少李燃就没那个胆子正眼看她，边晓晓也在以一秒钟两次的频率疯狂眨眼。
默默观察这一切的禹洋扶了扶眼镜，没什么表情起伏地咽下了他自己那个白色碟子里一块焦黑色的渣渣。
当一样食物难吃到一定境界时，你就会发现——
其实它还可以更难吃，yue！
很好，大家的精神状态今天也是特别稳定的一天呢！
心满意足（只有npc单方面心满意足）的吐司餐后，牛顿眉飞色舞地招呼他们，大家远道而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需要请教他这个伟大的物理学家，李燃也不爱同他绕弯子，直接说了眼下诡异的要拿苹果喂石狮子的事儿。
“是的！银苹果2，我知道的！你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牛顿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又打了一个响指，密闭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一扇窗户，怪腔怪调的男人指了指那扇突然出现的唯一的窗户，“喏，它就在那儿，你们看！”
少年们兴奋地围过去，他们看到了一棵树，一棵位于大海与草原交界之处的树。
李燃皱起眉：“我记得进入城堡之前可没有看到它。”
“我也没有看到，”程雨杉出声附和，“而且，哪个正经人会把树种在这种地方？脚下是草地，背后却有海浪冲刷，生怕咸不死它？”
牛顿耸了耸肩：“哦，年轻人，你们真是太没有品味了！”
江晴朗眯着眼睛往那树上看，只是隔得远又枝繁叶茂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光有树有什么用，我们的苹果在哪儿呢？”
某外国佬立刻蹬鼻子上脸：“牛顿的苹果就是从树上掉下来的，砸到脑袋上，这都没有人教过你们吗？”
边晓晓小声嘀咕道：“说是这么说，哪里有树会结出银苹果的？”
牛顿哼哼唧唧地晃荡着他重重叠叠的卷发，这回他的说辞又不那么理所当然了：“就是取了一个设定而已，别钻牛角尖！”
禹洋是最沉默的那个，他全程在摆弄他的眼镜，对准的是那棵树，先是拉近一点，又推远一点，像是在做某种实验。
只是他好像习惯了沉默，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甚至可以做到一言不发。
沈耀盯着所谓苹果树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请问这窗子可以打开吗？”
其实有眼睛都能看得到，这窗子是被封死了的，没有锁扣或者把手，根本不可能打开。
江晴朗对他的问题表示嗤之以鼻：“这里看着还挺高的，你不会是想跳窗出去吧？”
牛顿笑容灿烂：“要出去了吗？这个我可以效劳，为你们打开那通往胜利的大门……”
沈耀优雅地摩挲着那装过吐司的白瓷碟子，不只对他们的对话置若罔闻，嘴角还扬起了小恶魔一般的笑容：“我的意思是，这么砸开也可以吗？”
牛顿连忙大叫：“No！破坏公物是可耻的行为！”
然而沈耀是装听不见的高手，他举起碟子，做出了立即要摔打出去的架势。
这个人很绝，绝到让人不自觉地相信他一定能够说到做到。
牛顿擦了擦汗，连忙又打了一个响指，窗户和树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燃眼珠一转：“这就把小把戏藏起来啦？所以你刚刚就是在故意骗我们往外头去，可最开始规则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找苹果的限定区域是在这座城堡里头。”
江晴朗的嘴张成了O字型，他没有对规则咬文嚼字的习惯，更是不自觉地听从了这npc的引导，虽然海边的苹果树怪是怪了些，但这本来就是一个奇怪的世界，所以根本就没有多想，整了半天，这玩意儿还想坑我们？孩子单纯的很，没咋见识过社会的阴险，当然也有一些在同学们跟前丢了脸的不甘心：“那，那棵苹果树是……”
大家都忙着盯被拆穿了的牛顿，怕这货恼羞成怒开始搞事，因此没人搭理他。
只有好心的禹洋弱弱提醒了一句：“全息投影。”
边晓晓则是凉嗖嗖地补刀：“据我所知，不像有的人，咱学长可是100%的文科生哦！”
江晴朗气得捶胸顿足：边晓晓你竟然挖苦我！亏我还觉得你美丽善良……错付了！
被一群讨厌的高中生疯狂打脸的牛顿npc艰难地抽了抽嘴角：“sorry，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请大家不要介意！”
沈耀笑着把手中的白碟子摆到了桌面上：“那就麻烦你把真正的银苹果2交出来吧。”
嘴上说是“麻烦”，却是逼迫的气势。
这位大少爷脾气不好，是个人都知道的。
虽然这点小脾气不可能真正威胁得了npc，但是这些小朋友已经过关了，这是事实，而npc的职业道德（如果需要的话）要求，只要对方符合了条件，他们就必须要做这个世界上最言而有信的人。
于是牛顿心不甘情不愿地扔给了李燃一个小小的、银光闪闪的苹果形状的塑料壳子，成本不超过一块钱的粗糙材质上边雕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阿拉伯数字2：“喏，就是这个！千万拿好了，按照规则，谁投进对应石狮子嘴里才算谁的，这要是中途被旁的人抢走了，可就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裳啦！”
大家互相对视，这npc还是不怀好意，分明就在暗示他们，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们这些人之间就随时可以动手相互争抢呢！
李燃的关注重点则是完全跑偏：草！2什么2，这么大的2，怎么莫名有一种被骂了的感觉……
沈耀瞥了一眼这小玩意儿led灯的设计思路，无声地抽了抽嘴角，以为能整出多么高大上的物件，不曾想这么的质朴无华，连壳子里的走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别说，这种呆呆蠢蠢的幼儿玩具风，跟李燃倒是挺配的。
你看，都这种时候了，这家伙竟然顶着个懵B250的表情在傻兮兮地发呆，对周围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简直令人，令他这种总是不可能轻易相信人的人感到绝望！
“为什么给他了？”沈耀突然发难道，“论找到这个的功劳，也该是我和……”他指了指听到他开口瞬间越发提着一脸警惕的程雨杉，“她一人一半吧？至于你们其他人……包括这家伙，是有做过什么特别的贡献吗？”
李燃闻言怔了一下，似乎连带着心脏也跟着微微颤抖了一下，还好并不严重，他洗脑一般安慰自己，但是手中的银苹果塑料壳子还是变成了一只烫手的山芋，确实是我不配，少年不安地低下头，想了想，说不好是因为赌气还是别的什么，绷着脸硬生生把塑料壳子塞到了程雨杉的手里，甚至不惜用可怜兮兮的恳求目光请女孩子收下它：“那就给她拿着，这总不会有人有意见了吧？”
程雨杉将那只苹果形状的银色塑料壳子握在手心里，可是眼中完全没有由此获得了关卡奖励的兴奋。
交托“苹果”的李燃也垂着眼，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
沈耀嘛，他在笑，天知道到底在笑什么，总归不是什么真心实意的笑容，甚至……那双清亮的眸子中，似是沾染了一抹悄无声息的凶狠。
最能体会周遭氛围的边晓晓有些发怵，她偷偷地拉了拉程雨杉的袖子，神情颇为担忧。
江晴朗倒是觉得李燃此举不错，可算是洗刷了一点“疑似叛徒”的污垢。
禹洋本来就是离得沈耀最远的，某种程度上说，这符合了人与人之间社交距离与心理距离的强相关性，他也几乎不正眼看他，而是一直低着头。
此刻也是，沉甸甸的空气仿佛是汹涌澎湃的海水，快要把他淹没了，然而好想逃跑的心却因着11班同学们之间的友谊被强行压制了。不可以做逃兵，禹洋无数遍地告诫自己，这是你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绝对不可以软弱！可是……
“我们的规矩是谁在门口选择面板的按钮上留下第一枚指纹就认定了首先要把苹果交给谁，他就是它的初代主人，至于你们这些人后来要如何分配，与我无关。”牛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强硬挥手道，“我要休息了，请你们出去，get out！”
眼前的宴会厅和牛顿说消失就消失，六人又重新回到了那间有壁炉的屋子里，火焰燃烧得旺盛，连一点烧过书灰烬都不曾留下。
程雨杉已经将到手的塑料壳子小心地收藏了起来，马上追问沈耀刚才放进火堆里的究竟是什么书。
沈耀抬起眼帘瞥了她一眼，没吱声，但是已经用冷漠脸说得很明白了，我凭什么告诉你？
李燃张了张嘴，有迟疑但是豁出去了，说明那本书的名字叫《微积分基本定理》，然后不出意料地得到了沈耀的一声冷笑。李燃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招呼大家还有时间，可以继续寻找，至于投喂石狮子的事儿，由于外头怕是少不了等着坐享其成的人，他们还是需要见机行事。
“你……”程雨杉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让她有些失落，但这种失落被刻意地压制住了，“我们走了，自己小心。”
女孩走得干脆，并且一挥手把其他人全部捞走了。
江晴朗鬼鬼祟祟地追到程雨杉身边，用比做贼还小声的音量问：“我们还留着他在他身边打探情报啊？”
“……”程雨杉心累，不想说话。
“你在胡说什么呢？”边晓晓把某个挤占她乘以三身边位置的人给扒拉到一边儿，“找你的苹果去！”
“诶！我说你这个人……”挺好一姑娘怎么就对我这么暴躁呢？
边晓晓气呼呼地别开了头，她的脑海中依然回响着自己的声音说过的话，是年纪更大一些的自己，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房子里。
“我答应求婚，就是冲着你家的钱来的，如今好不容易离了，房子归我，你嘛，永远长不大的少爷，就抱着你那根本无法实现的梦想过一辈子去吧！”
梦里的边晓晓其实并没有看清楚那藏在背光阴影之下的人，只听到行李箱轮子持续滚动的声音，仿佛一把钝刀子，滋溜滋溜地摩擦在她的心上。
这个说话恶毒的女人就是我吗？
可是我……我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然而她越是想跟梦里的女人撇清关系，越是控制不住对江晴朗态度恶劣，就像是中了某种魔咒一般。
家庭条件优渥，一直做着rap梦的江晴朗，光是听到这么对标的条件就足够让刚刚萌生了一点点青春悸动的少女ptsd了，所以……是你吗？她甚至没有想过在校园里遇到过其他男生，包括家庭优渥的沈耀——哦，这种类型的有钱帅哥，边晓晓心里明白，只远观就好。
他们的对峙以女生莫名其妙的沉默卡在了半途，禹洋是着实没法子了才硬着头皮出面拉架，可就这么几个字他也说得吞吞吐吐的：“正事要紧，不要打架。”
江晴朗连忙叫屈：“我好好一大老爷们，能是打女人的那种混账玩意儿吗？”
程雨杉和边晓晓都不爱理这人发疯的模样，径直扬长而去。
禹洋……禹洋本身就是不善言辞的个性，某位傻白但是不甜的队友还只管尽情作妖，他也只好表示爱莫能助了。
李燃跟沈耀一起旁观了他们的离去。
大少爷抱起胳膊，仰着下巴开嘲讽：“真敬业，你这卧底打算要干到什么时候？以前还不曾见识过，原来你有当演员的天赋……”
李燃一脸纠结，以戳额头消音：“这位少爷，机会不多了，这厢还等着您干活呢！”
“我干活你干什么？跟她用铅笔头互通有无？我负责发现，你们负责捡漏？怎么，我看起来很像是冤大头吗？”
大少爷脾气上来了，说话就是特难听。
“别装了，你其实清楚得不得了，那些信息，我不可能瞒着他们，但你还是当着我面说了做了。”李燃也不是很想做那被少爷大力攻讦的冤大头，沈耀这个人的心思，根本就是比麻花还要拧得纠结复杂，“所以，我猜，这些都是你故意为之，你不害怕他们知道这些，甚至……甚至这就是你原本的目的。你到底想干嘛，脑子转了多少弯，呼！实话实说，我真心研究不来这个……但是我明白，你真正想要掩藏的东西，不会展露到明面上，更别说指望通过我这被强行认证‘卧底行动’可以传达给他们，对，你就是这么想的！”李燃有些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又将所有的烦躁浓缩成了简单的一句话，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只被迫蜷缩起来的刺猬，“算了……就这样吧！”
沈耀的沉默维持了不到一分钟，转而一笑：“看你长篇演讲挺有感染力的份上，走吧！”
“……”
“刚才不是还催我干活？你留下来，不就是要跟我一起走的吗？”
“沈……，他们跟我一样，都是你的同学。”
“……你放心，我才不会办冲出去就喊“东西在她那儿”这种无聊事，那不是白让陌生人捡便宜了吗？”
“不，我没……”没这么想过。
“哦，原来是怕我直接动手同那些人抢呀？”沈耀露出了一抹天真的笑，“这会让你很为难啊？如果真的发生了，你会站在哪边？”
“……”
沈耀还是盈盈地笑着，并趁机抽出手，往李燃的额头上还了一指：“唔，你做的对。”
李燃一秒钟皱眉，嗯？这么通情达理，怎么可能是沈大少爷的作风？
果然，那人刚还笑着，转头就迈步走了。
李燃咬了咬牙，还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至于此刻心情的复杂程度，大概那位新来的美女语文老师也难以形容其万一。
“你答应过我，你找到的就是我的……可你这么快就忘掉了。”沈耀身姿挺拔，走得也轻巧飘逸，但那温柔的语气却沉得像是一座压迫感极强的大山。
他把两只手都揣进了袖筒里，面带微笑，却是含着眉心微蹙的隐痛，李燃顿时生出了一股直觉，这个人又在不动声色地折磨他自己了。
李燃压着火，也不得不压低声音：“这是你和她的功劳，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倒是真不记得你说过什么！”
“可是牛顿说得很清楚了吧？你才是那苹果的第一任主人。”
“明明是你要我……”随便选个按钮按的，李燃恍然大悟，此刻的自己大概像是一只在热锅里被烫得跳脚的跳脚虾，“你搞这么多名堂，就是为了确认我会把它送出去，送给……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可惜呐，还是怂了点儿，话到嘴边就这么苦哈哈地憋住了。
“不完全是，更多是为了套取之前在大厅聚集时没有言明的规则，”沈耀强调道，“但你确实送了。”
李燃这只跳脚虾被激得一蹦三尺高，他决心不再烂好心考虑说的话是不是会刺激到沈耀了，毕竟他的命也是命：“请问你是小姑娘吗？什么时候了，还玩争风吃醋呢？”要吃醋的也该是我好吧，都眼睁睁地看到你们办婚礼了……
走廊上的屏幕显示9/21，整体人数不明原因的巨减是一方面，也说明没有真正投进石狮子的苹果塑料壳子，其实是做不得数的。
沈耀高冷地推开了一间屋子的门：“你管我！”
李燃：……嘿！瞧瞧我听到了什么？他没有否认自己是小姑娘耶（闭嘴吧）！
可是来得不巧，这间屋里已经有了四个人正在全力搜索，听到动静，皆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们这对不速之客。
沈耀粗略扫了一圈，随即趾高气昂地掉头走了，完全没有打扰到别人的自觉，剩下苦哈哈的李燃一脸尴尬地跟在后头给那些面色不善的人赔不是。没法子，对方人比他们多，长得也比他们壮实，好汉不吃眼前亏。
“没长眼睛啊？”
“小崽子们主意打到你爷爷头上来了？”
“想挨揍是吧？”
李燃被连环发射的唾沫星子扫射得一脸痛苦，赶紧拉着脸色一秒阴郁眼看就要发作的沈耀速速地溜了。
沈耀嫌弃地说，那几个人分明只是色厉内荏。
“不然你打算先同他们打一架决个胜负？”李燃把不服气的沈大少爷带下楼，顺带挽住了他的一只手，免得这人不知那句不对胃口心情又得变差了，还要跟他自己的胳膊过不去，“它也向你强调过了吧？在这里受到的伤害，哪怕是死亡也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因此，无论是伤害别人还是自己，对我们所有人而言，几乎都是零成本！多么美好的一个陷阱啊，连坠入疯狂最后一层心理枷锁都被轻松卸掉了，可其实没有人真正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话，想要搞清楚，好像也就只能是拿命去验证了。”
至于是别人的命还是自己的命，只有有人乐于彻底释放出内心的野兽，就不会影响把这座古老的城堡变成一处血腥地狱的走向。死了，还能活吗？谁知道呢！
这不是李燃第一回上手扒拉自己了，被拽着趔趄前进的沈耀想，他听他说这些不动脑子会死星人早就思考过的话，是一种莫名恍惚外加飘飘然的感觉，思绪还会如同春草探头一般到处发散，比如说，这家伙这么啰嗦，葛奶奶知道么？
“看，只剩18个人了。”李燃小声附耳说，“难不成他们都……”是被人害了么？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凶残，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
“也可能是npc的功劳，”沈耀说，“刚刚那个牛顿就想骗我们离开城堡，大概出去之后就会从这个榜上除名，再也回不来了。”
一开始说明了死亡和主动退出会失去继续参加的权利，但这一局与新手赛那种阐明了没找到门就滚蛋的设定不同，其实还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从头到尾没有解释清楚……没拿到苹果的人，也就是游戏失败的人，包括那些被npc坑害得除名了的家伙，到底会如何？或者这个地方已经默认了“失败就滚蛋”的原则？
李燃看沈耀神情略显游离的样子，大概了解这人又在无情消耗脑细胞了，故而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拉着他的手进了三楼的一间屋子。
这个房间里边乱糟糟的，堆积着很多木材和……这些，是手工艺品吗？
杂乱的环境中，沈耀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只破烂的风车，看着是从高处摔坏的，于是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李燃这小子，运气可真好！
“你笑什么？”
“牛顿小时候也做过风车，”沈耀同他说起了故事里描述过的科学家童年的故事，“但是因为不懂风车运转的原理，被同学们嘲笑了，说他只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木匠而已。”
李燃的眼睛亮了亮：“这么说的话……”
沈耀轻轻地晃了晃那只因为残破所以卡在一处纹丝不动的小风车，甚至能听到嘎吱嘎吱好像是摇摇欲坠的声音：“你尝试修好它，也许他就愿意见我们了。”
此刻的李燃满心满眼是某位大少爷满心欢喜耍风车的可爱模样，这样子的沈耀新鲜，也鲜活，而且是与过往所见大相径庭的鲜活，如此不同寻常的明媚，太能击中少年人本来就涟漪阵阵、波澜荡漾的心扉了，甚至到了“不敢高声语”的地步：“真的假的？咱们这回改做手工，不烧莱布尼茨的书啦？”
沈耀直接把小风车塞给他，又找了一处勉强干净的地方大方坐下，托腮看戏ing：“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还有，劝你千万不要在任何叫牛顿的人面前提起莱布尼茨这个名字，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得把那个人署了名的微积分定理书籍烧掉才可与成功地见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