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住》九节111

23、雨停了

　　雨真的停了。
　　贺汀看了一眼天空，乌云还没有完全散去，但又确实一滴雨也没有了。
　　“该回去了。”她这样对自己说，但仍然坐在那里没动。
　　又干坐了一会儿，她还是把手机拿过来，开了机——有一个未接来电，是任星星打来的。
　　贺汀回电话过去，才响了一声那边就接起来了。
　　“温温，你怎么关机了？！”任星星喊着问她。
　　“没多少电了，我就关了一下机。”贺汀胡诌道。
　　“开关机多费电啊，你是不是傻呀？你直接把亮度调到最低就好了。”任星星的音量小了一点。
　　“我知道了。”贺汀一抬眼，恰巧看见了不远处朝她走来的撑着伞的江因月，她吞了吞口水对电话那头说，“那先不说了，打电话也费电。”
　　“雨还没停吗？”任星星问道，“温温，你真的是在等雨吗？”
　　“快停了。”贺汀敷衍道，“挂了，等下见。”

　　江因月犹豫了好久，才打开她们的聊天框，输入一个问句，
　　“你也在这附近吗？”
　　但是温钺没有回复，江因月刷新了好几次，她还担心雨天信号不好，把流量关了又开，甚至还垫着脚往高处举起来，希望能够接收到最强的信号。
　　其实是，希望能尽快收到温钺的回复。
　　不想等了。江因月打开伞，走进了雨里，好在现在雨小了，所以她的伞没有之前那样捉襟见肘。
　　“我就围着湖走一圈，如果她恰巧在湖边上，那就是我们的缘分。”江因月这样对自己说着，便又加快了脚步，一不小心踩到了一颗水地雷，石板侧翻过去，她整个左脚都打湿了。
　　前面的亭子里有人。江因月喜形于色，走得更快了，但是在能看清那个人的瞬间又收敛了神色，脚步逐渐慢下来——她不想温钺误会。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偶遇，没必要那样开心，好像她是专程来赴约似的。

　　贺汀匆忙挂掉电话，整理了一下衣摆，站起来迎接江因月。
　　“你怎么还打着伞？”两人靠近了，贺汀先问出一句话。
　　“下雨呢——我刚才走出亭子的时候还有些小雨。”江因月收了伞，走进亭子里，笑着说，“后来走着走着，也没发觉雨停了，以为只是越来越小。”
　　“雨中漫步？”贺汀递给她一张纸巾，在她接过去的时候又不松手，径直替她擦了擦额角，解释说，“这里溅到了雨水。”
　　“谢谢。”江因月垂眸道谢。
　　“我开车来的，送你回去吧。”贺汀说。
　　“嗯，谢谢。”江因月又道谢。

　　贺汀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所以江因月也没有刻意坐到后座去。
　　“你住在哪里？”贺汀打开导航问她。
　　“南耀国际。”江因月说，“南方的南，闪耀的耀，在中医院附近。”
　　“我知道了。”贺汀提醒她说，“安全带。”
　　“哦好的。”江因月慌忙系好了，脸上又发热起来。

　　坐在车上，江因月几次都想开口聊点什么，但最后都还是选择了闭嘴，好像说什么都会是错的。而贺汀也没有说话，等待红绿灯的时候也只是看着窗外，好像车上没有第二个人。导航的语音包是个萝莉音，时不时蹦出一两句笑话，但车上却很安静，没有人在笑。
　　“滴滴滴，您的目的地已到达，下次出发也要带上我哦！”
　　“到了。”贺汀轻声提醒。
　　江因月立刻松开安全带，准备打开车门下车，连忙道谢说：“谢谢你，温钺。”
　　听到这个称呼，贺汀皱了一下眉头，抬手又锁上了车门。
　　江因月打不开车门，又扭头看向贺汀，跟她说：“车锁上了。”
　　“我知道！”贺汀声音有点大，还有些刺耳。
　　江因月有些不知所措，往后缩了缩，想要在座椅靠背找到安全感。
　　贺汀叹了一口气，换上温和的语气，轻声问道：“江老师，我可以上去待一会儿吗？”
　　“嗯？”江因月仍然是懵的。
　　“江老师，能不能请我上去喝杯水？”贺汀目光闪动，做出个可怜人的表情，小声央求道，“我有些渴了。”
　　江因月这下听明白了，她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了，我都麻烦你送我回来了。”
　　贺汀飞快打开了车锁，下了车又快步走到副驾驶这边，替江因月拉开了门，伸出手笑着说：“江老师，下车吧。”
　　“好。”江因月握住她的手，肌肤相触的瞬间，她突然就鼻子发酸，掉下了眼泪。
　　“怎么了？”贺汀关心地看着她。
　　“没什么，我眼睛有点不舒服。”江因月边说着，边松开了贺汀的手，擦了擦眼泪。

　　江因月把手指贴上去，结果发现门本来就是虚掩着的。
　　“凌菲？吴凌菲？”江因月怯着声喊了两句，也没人应答，她只能壮着胆子往里走——反正温钺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一起的话，好像就没那么害怕。
　　客厅没有人，江因月的卧室门是敞着的，也没有人，再往前是吴凌菲的卧室，门虚掩着……有人，江因月听到了声音。
　　贺汀小声提醒她说：“我们去客厅吧。”
　　“好，好的。”江因月的耳朵一阵个红透了。
　　“小心！”贺汀没拉住江因月，她因为慌慌张张的，碰倒了墙边上的花瓶，玻璃碎了一地，绣球花也掉落在地上，有几片花瓣散落在一旁。
　　吴凌菲那边安静了几秒，然后就是很大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吴凌菲从卧室探出头来，问江因月：“江宝！你回来啦？嘿嘿……”
　　“抱歉，我不小心……”江因月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了。
　　“没事啊江宝，我正好前两天在外面买了个新的花瓶，在车上没拿上来。”吴凌菲安慰她说，“赶巧了不是，我本来也想换新的呢。”
　　江因月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凌菲，你总是对我这么好……”
　　“你对谁这么好啊吴凌菲？”另一个女声在卧室响起，江因月居然觉得有些耳熟，但是仔细想了想却又不是身边的人。
　　“啊，介绍一下，你出来——”吴凌菲把卧室门打开了，拉着另一个人走出来，笑着说，“江宝，这就是我今天跟你说的，我的恋人周尔尔。她今天早上还跟我说明天再回来，结果你前脚刚出门没多久，她说就要到我们家楼下了……你们这什么眼神？”
　　“你怎么会在这里？”周尔尔问的是站在一旁沉默着的贺汀。在她的印象里，这个人应该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也不会找到江因月，更令她震惊的是江因月为何还能如此平静地和她相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