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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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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陆族长给郑千星说亲已经过去了好几日,这几日的生活没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说出一点不同的话,应该是缸里的水好像怎么也用不完,家里的食物也不见少,厨房里的柴火也总是多多的,便是鸡圈中的蛋,都比以往多了几个。
郑千星不是没发现过这些不同,但无论他怎样蹲守,都没能找到那位田螺姑娘,反而是第二天多出的东西依旧,时间一长,他只能怀疑很多东西是不是他自己记错了。
这天晚上,郑千惠下了学从学堂回来,见哥哥正在煮饭,忙扔下背上的布包,撸起袖子,坐下给哥哥烧火。
她捡起一把柴火塞进灶膛里,抬头看着正在淘米的郑千星,眼中似乎有期待,“哥,陆少爷以后还会再来吗?”
郑千星的手一顿,时隔多日,再次听到陆玄这个名字,他竟还有些恍惚,仿佛是那些快乐日子是上辈子那样久远,他摇了摇头,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不会再来了!”
陆玄这次回来本来就是因为犯错才会回来的,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成长,他已然变得成熟了许多,相信回去之后也不会再惹陆老爷生气,自然也不会再来这陆家村了。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郑千惠想着那位曾经对自己家帮助颇多的少爷,还是有些想念。陆玄哥哥对她很好,就跟自己的兄长一般,让人不自觉地依赖他。
她本来说待考取功名后就报答陆少爷,但陆少爷突然之间就走了,他走的太过匆忙,她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呢。
郑千惠失落地垂下头,陆少爷这一走,山高水远的,他们之后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几人用过饭,郑千星伺候母亲吃药,收拾完一切后,才躺回床上。
白日里经郑千惠那么一提,他又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刻意隐藏在心底,不敢去想的人。
他看向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不知道陆玄现在正在做什么?
清平县他没去过,陆玄之前倒是和他讲过一些在清平县的趣事。
有时和他讲讲清平县什么时候又来了个新的戏班子,那名角唱的有多好多好,有时又说街上那些表演杂技的小孩子其实是被拐来的,好在最后被百姓发现,小孩子也都被送了回去。
郑千星那时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到陆玄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讲出这些话,但不管什么时候,陆玄总要在每个故事结尾都要说上一句,“之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清平县看看。”
郑千星听到这话却不作答,清平县离陆家村这么远,他哪里有什么机会去清平县看看,况且他这辈子生在陆家村,没什么过人的能耐,想要走出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想到这里,他心头苦涩。
他和陆玄,本就是海底泥和天上月,若非陆玄犯错,被赶回陆家村,他们这辈子应该没机会见面,若他还妄想其他的,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月色渐沉,夜色像潮水一般,危险隐没在其中,似乎随时要向人涌来。
陆通卧在树上,低头看着地下的几个人。
几日前,他收到李管事的命令,要他过来照顾陆家村的郑千星一家。
一想到要照顾的对象是一个平头百姓,还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都窝在家里的平头百姓,陆通有些郁闷。
想他被陆家培养了这么多年,武功在一众侍卫中数一数二,如今居然被派来做这等小事,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所以这几日,他就潜伏在树上,看着郑千星每日洗衣做饭喂鸡,趁着夜色无人时,帮他打水,砍柴,若是陆府的其他侍卫知道他来郑家只是做这些事情,他能被笑话死。
夜色如墨,很好地遮挡住了树上人的身形。
陆通收敛呼吸,看着地上几个伺机而动地黑衣人。
陆府的侍卫不多,每一个他都认识,而地上这几个却不是陆府的,并且他们手中持刀,不像是来保护人的,倒像是来杀人的。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地上的那几个人鬼鬼祟祟,抽出了手中的大刀,就要砍进郑家的院子。
见状,陆通也不敢再耽搁,忙从树上一跃而下,横在几人身前。
一时间,空气有些焦灼,双方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杀意。
一对几,陆通心中也没有多少胜算,他手心濡湿,但不管怎么说,既然他接到了这个命令,今日就要血战到底。
树叶声细细簌簌,突然间,两方人像是得到了什么暗号,皆同时出手,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陆通拿出十二分的状态去应对,这几人招式娴熟,并不像是普通的侍卫,倒像是精心培养的死士。
但郑千星每日呆在房中不出来,什么时候惹到的这些人?
一刻钟后,场面终于恢复寂静,陆通气喘吁吁,站在一片尸体中间。
他身上亦有多处伤口,此刻疼痛难忍,但这一地尸体不能就放在这里,他简单给自己包扎,撑着口气,将这几人拖到后山里面埋了。
等弄完这些,天上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露水从叶片上滑下,落到地上。
陆通撑着一口气,回到了郑家。
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鸡圈里的鸡纷纷扇着翅膀飞走了,留下一地鸡毛。
正在厨房做饭的郑千星忙出门查看,就见门外躺了个人,血从他身下流出,一点点地渗进地里。
“喂,喂,醒醒。”郑千星伸手推了推他,但人纹丝不动。
他知道大事不妙,忙叫起屋内还在睡觉的郑千惠,“你去村口的陆爷爷家,告诉他我们要去镇上,让他驾着牛车赶紧过来。”
村口的陆爷爷有一辆牛车,常年行走于陆家村和镇上之间,并且他为人最是热情,郑千星想要请他过来,一起将这受伤的人送去镇上。
郑千惠昨晚温书到很晚,今日有些赖床,被哥哥喊醒,还正有些怔愣,她看到哥哥严肃地神情,也知道此事重大,不敢再耽搁,忙穿上衣服一溜烟地跑了。
郑千星也不敢闲着,刚刚他给那人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血虽然不再留了,但他已经失血过多,脸色很是苍白,像是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但他此刻腿伤还未大好,竟是把男人移动一步都做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路上传来哒哒的声音。
一个尚有迷茫地苍老声音响起,“千星,你急忙把我喊过来是有啥大事啊?”
他还在睡觉呢,郑千惠这丫头就冲进院子里把他喊起来了,郑千惠嗓门极大,把他耳朵都险些震聋了。
“陆爷爷”,郑千星站起身来,露出身后藏着的人,“您能不能将他送到镇上。”
陆爷爷正困着呢,从牛车上下来,几步走到他身边外,看到一个人躺在血迹里,瞬间就清醒了,“哎呦,这人咋伤成这样。”
郑千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一醒来他就躺在我家门外了。”
“慧丫头,搭把手。”陆爷爷上前几步,伸手抬着那那人的两只胳膊,气喘吁吁地说,“帮爷爷把他抬到牛车上去。”
郑千星地腿还伤着,因此这种时候他并不敢求他,只选择了郑千惠来帮忙。
“好嘞”,郑千惠撸起袖子,就抬上了那人的腿。
很快,两人将那人装到牛车上,郑千星让郑千惠留在家里守着母亲,自己则和陆爷爷一起去了镇上。
医馆地大夫看到那人的情况,脸色也是一变,“怎么伤的这样重?”
他迅速的给人剪开衣服,看到里面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数十个,但都不是致命伤,最严重的一个是腹部的伤口,血迹从其中源源不断地流出。
“千星,这个人是你啥人啊?”陆爷爷抽着旱烟,蹲在地上发问。
这人面孔生得很,看起来也不是陆家村的人,怎么会身上流着这么多的血?还躺在郑家门口。
陆爷爷吐出一口烟,苍老的眼睛眯了眯,这人……该不会是啥逃犯吧?
“陆爷爷,”郑千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待会儿等他醒了,或许我们可以问问他。”
陆爷爷却是并不放心,“千星,别是你惹到什么人吧?”
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这些日子陆家村发生太多事了。
自从那陆家少爷来了村子之后,郑千星被咬伤腿,陆玉泽被判斩首。
冯桂芬接受不了这个消息,现在跟疯子一样,陆武也受了打击,天天喝酒喝得醉醺醺的。
现在他家只有陆招娣一个人在忙上忙下,还要照顾精神失常的老母亲,不知道多可怜,整个人憔悴得仿佛老了十岁。
他这么一说,郑千星心里也忐忑起来,但是他从小到大,向来恪守本分,哪里真的敢与什么人起争执。
唯一有的,也就是前段时间的陆玉泽了,但陆玉泽一家现在已经成为那个样子,应该没工夫再来找他的麻烦才对。
他细细地在脑海中搜索可能得罪的人,但思索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这时,医馆中的大夫走出来,“人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郑千星和陆爷爷对视一眼,忙走进去。